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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第 8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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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人正是清珏剑尊的小弟子,傅沉的小师弟——容桑。
天剑门,派如其名,一门上下一水的剑修,且按一般修仙文的套路,剑修都是天生寡言,只会埋头修炼的人,故此天剑门上下都是一副肃正的模样。
在这种环境中,容桑显得独树一帜。
他是凡界某一朝的皇子,至于是哪一朝,宋雁池便不知道了,反正左不过是那几个大朝。他自小娇生惯养,生的一副俊俏阳光模样,习得一身娇贵,活泼爱闹,来了这天剑山也不曾有所改变,因着上有清珏这个师尊撑腰,旁有傅沉这个门派大师兄爱护,更是活得肆意放纵无比,加之这门派中的众人又皆是一副沉浸于修炼,凡事不放心头的模样,被容桑戏弄了也不当回事,好脾气得很,令他这性子更加的骄纵。
两人同性相斥,宋雁池看容桑总觉得不舒服,因为这个小师弟对于傅沉的心思实在是太明显了,只是傅沉这块木头什么也看不出,只把人当作弟弟来看。
但是宋雁池介意得很,容桑在傅沉面前总是一副天真烂漫的样子,经常做一些亲密的小动作,看的他心里沤火得紧。
只是容桑对他从来都是笑脸相迎,他也不好摆什么脸色,二人维持着这表面的和谐。
“师兄!”容桑御剑上前,在两人面前落下,还未等剑身落地,便迫不及待地跳下来,脸上带着喜悦的笑,直直地往傅沉身上一扑,手腿并用的缠了上去。
“师兄,我一听师傅说你醒了就立刻赶回来了!幸好你醒了,你都睡了三个月了!害得我担心死了!”
宋雁池从他扑到傅沉身上的时候脸色就沉了下来,手指用力的攥紧衣袖,暗自深呼吸了一口这才忍下了把人一脚踢飞的心思,摆起了一副笑脸,上前看似轻柔实则暗含力气的把人扯下来,道:“夫君刚刚醒过来没几天,身上的伤还没有好透,小师弟还是先下来吧,以免压到伤口。”
傅沉从容桑扑上来的那一刻就微微皱起了眉头,容桑虽然是他的师弟,但是他一向不喜欢与人有过多的肢体接触,刚想开口叫人下来,宋雁池就先说了出来,他也就顺水推舟的按住容桑的肩头把人推开。
“啊,对对对,师兄你的伤还没好透,是我莽撞了。”容桑承认错误承认的很爽快,脸上还带着自责又楚楚可怜的表情,眸中水亮,若是别人看了,必定会心疼骄矜小公子眼中带泪的模样,可傅沉是什么人,完全没有在意这些小细节,只是朝他微微点了点头,一副赞同的姿态。
容桑脸上的笑容一滞,但很快又掩饰好了自己的情绪,他手一挥,从储物袋里面取出了一株绿莹莹的植物放在掌心上,捧到傅沉面前,仰着脸笑靥如花。
“师兄,这是我在你受伤之后专门出去找的灵药,叫做灵云草,有修复识海的功效,我找了两个月,进出各大秘境才找到,你看我,皮肤都没有师嫂那么白了。虽然过程有点辛苦,但是只要对师兄你有益,这一切都不算什么的!”
好浓的一股茶香。
宋雁池脸上笑嘻嘻的在心里骂人,现在倒是想起来我还在这里了,你刚才往我道侣身上跳的时候可没有在意我。话里话外都在说自己多么辛苦,还说什么皮肤比我黑了,意思不就是说你在外面辛苦找药,而我在家里享福吗。
这小孩段位还挺高。
不过没事,还能高过你爷爷我吗。
没等傅沉接话,宋雁池抢先一步上前,把自家道侣的手一拽一挽,另一只手偷偷地给了下意识要撤开手的傅沉一个恶狠狠的痛捏,感受到挽着的手臂终于不再推拒以后,把头乖巧的靠在傅沉肩膀上,轻声轻气地感叹:“哎呀,小师弟真是辛苦了,怪不得黑了那么多呢,方才你御剑飞来时,我还以为是哪个不认识的道友来探望夫君呢,听了声音才知道原来是小师弟你。”
说完,还轻笑一声,一副矫揉造作的样子。
容桑的脸有一瞬间的扭曲,费了很大力气才维持住脸上不出现狰狞的表情。
宋雁池乐了,又接着补刀:“不过小师弟这一番出去,也不是没有好处的,看这腰腿,都壮实了不少呢,哪像我,在夫君床边衣不解带地照顾他三个月,人都清瘦了不少,可见多历练些还是很好的呢!”
语气轻轻的,最后那个“呢”字的尾音更是飘上了天,特别招人恨。
满意的看到容桑脸上那遮掩不住的扭曲表情,宋雁池笑吟吟的看戏。
傅沉虽然听不懂这其中的弯弯绕绕,但是却下意识的觉得他们的对话怪怪的,却又说不出哪里怪,想又想不出什么所以然来,又听到宋雁池说容桑结实了,便将注意力转到了他的手脚胳膊上,脸上难得的柔和了一些。
“确实。”
千道万道,都不如傅沉一个词语来的直击人心,宋雁池很努力地控制自己,才让脸上没露出幸灾乐祸的表情,只是他眼中的笑意却藏不住,都快溢出来了。
容桑没想到宋雁池这一番话,事情就拐到这样一番地步,他本身身形就纤细,虽不体弱,但是看着总有一副弱不胜衣之感,往常他这副模样,最是招人心疼。
如今被宋雁池这么一说,甚至傅沉也都点头觉得他壮了,这可就直戳了容桑的心窝子。
难道自己出去两个月,真的黑了,健、壮了?
他连表面的工作都做不下去了,恨不得立马回屋子去照一照镜子,只能勉强笑着,道:“竟是如此吗,我倒没有注意呢。大师兄,我有些累了,这灵草先给你,我先回房去了。”
说罢,便胡乱的做了一揖,转身御剑走了。
只是这背影在宋雁池看来,怎么看怎么好笑。
“好了,咱们也回去吧,天色也晚了。”宋雁池拉着人要一同回去,傅沉感受着挽在臂间的手,没说话。
二人同御一剑,很快就回到了位于天雪山顶峰的院子中,落地后,傅沉默默无言地脱开宋雁池的手臂,闷头就往屋子里走。
“你急着走什么啊!”宋雁池在背后追上,小声嘀咕。
前面那人行走间的背影顿了顿,而后在宋雁池的目光中吐出了四个字:
“不知收敛。”
说完,便径直的进了屋子里了。留下宋雁池在原地为这四个字百思不得其解。
不知收敛?我哪里不知收敛了?
说话没头没尾的,叫人怎么猜嘛。
哎,等等……
宋雁池的脑海里面似乎浮现了某种头绪,这句话好像在哪里听到过……
再联想起刚刚遇见容桑之前,这人态度还是好好的,遇到之后便说了这话,他一下子就想通了其中关窍。
脸皮真薄啊,还有得锻炼。
宋雁池在心里慨叹道,风风火火地冲进了屋子,瞧见傅沉正坐在桌边喝茶,一屁股坐到他旁边的凳子上,托着头带着笑,语气一副无辜样子。
“我哪里就不知收敛了嘛,你是我道侣,叫你夫君怎么了?”
傅沉垂着眸子,面不改色的喝下一口茶。
宋雁池也没指望能得到这人的回应,他皱皱鼻子,嬉皮笑脸道:“我就要叫,夫君夫君夫君!”
一口茶水差点梗在喉咙里,傅沉终于舍得抬头看人一眼,眼风淡淡,若是叫不熟悉的人瞧了,必定要心里发怵,可是宋雁池不怕他,反而眼泪一憋,清明的眼睛里又开始升起一层雾气,道:“我以前都是这样叫你的呀。”
又开始了。
傅沉的心里立马升起了这四个字,他现在倒是看明白了,宋雁池这眼泪是说来就来,半点都不带虚的,实在是叫人无从下手。
难道剑修,硬的跟软的差别就这么大吗?
罢了罢了,相比自己失忆他心里也难受的很,只要以后不在外人面前这样叫,便罢了吧。
傅沉在心里给自己做着充足的自我安慰,完全没有意识到自己已经把人划拉到“内人”的范畴了。
心里这样想着,傅沉表面上的态度也没有那么冷硬了,宋雁池最了解他不过,当下眼眸一转,福至心灵的补充道:“以后我绝不在别人面前这样叫你,夫君。”
傅沉低头喝茶,从鼻子里哼出了满意的一个“嗯”。
……
晚上,两人还是照旧睡在一张床上,傅沉经过这几天的“磨练”,已经逐渐适应了这种身边有人,早中晚饭全包的生活,好似这些事情都是他生活中原原本本就存在的一部分,一点违和感都没有。
宋雁池自然也发现了他的这种变化,心里偷笑的的同时,也开始了下一步的计划。
这不,今天早上刚醒来,他就开始作妖了。
“我要亲亲——”宋雁池拖长了声音,不依不饶的抱着傅沉的腰不让他下床,抢在他开口之前把那句烂熟于心、耳熟能详的话说出口。
“你之前每天早上都会亲我的!”
傅沉头疼。
傅沉很头疼。
他到现在还是不愿意相信自己失去的那一段时间记忆里面,自己居然是这么轻佻的一个人,可眼前这人说话做事的语气、态度都十分的真实,各种亲密的小动作都是十分娴熟的做了,让他不信也得信。
看着宋雁池这副不亲就不让自己下床的模样,傅沉心中思索片刻,最终还是将藏了几天的话说出口了。
“我知道,对你而言,我还是以前那个傅沉。但是对于我而言,你现在只能算是一个比较熟悉的人,暂时还不能毫无障碍的对你做出这样的事情。抱歉。”
他也不好意思做出亲他的动作。
而且完全什么都不记得就做出这种亲密行为,在傅沉眼中是一种不负责任的行为。
“再给我一点时间吧,雁池。”
这是傅沉自醒来以后,说出的最长的一番话,也是他第一次叫自己的名字。
宋雁池慢慢将脸上无赖的表情收起来,手也从他的腰间收回,目光认真而郑重的与他对视。
“好。”
傅沉心里暗暗松了一口气。
“不过,你还是要努力配合我回想。”宋雁池的脸上重新扬起笑容,大大的眼眸中好似盛着粼粼的波光,轻柔而有一些轻微的荡漾,带着水中倒映的星子也波动起来。
“我把我们初遇的事情说给你听吧,说不定你能想起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