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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8、第 38 章 ...

  •   心理医生反对周妈妈陪读,解释着这种行为不会给周北贝带来任何益处,必须让她自己建立人际关系,当她一个人在异国他乡遇到危机时,出于应激反应,她会做出她自认为对她最有利的选择。“之前的那位医生倒是同意我陪读。”

      “我个人认为药物治疗不是长久之计,她这种情况是循序渐进,一步一步的自我逼迫,促使她焦虑过度而诚惶诚恐的面对自己的生活。一开始是她刚去那不勒斯,城市风貌不如她想象中那样发达,潜意识就有了巨大的落差感。她向往的是美国的新兴城市,把意大利当成美国,以为过去之后,她可以无止境的炫耀她在其他国家的生活,让国内的人羡慕,这种虚荣心人人都有,这种行为在华裔圈子里太常见了。不过有可能,她现在也不向往美国了,当她看见美国的负面新闻,她会还是觉得中国好,中国安全。随后呢,她遇到了入室抢劫的人,这使她更加的反感为什么这里的环境是这个样子的,幸好室友多,董嘉文出面帮她拦住了歹徒的搜索,歹徒没伤害到她,所以她把这种愤怒和愧疚,尽可能的压制住了,并把董嘉文当成一个无坚不摧的靠山。然而这事不止发生过一次,她总觉得不安全,生怕董嘉文不在身边,但是董嘉文死了,还死在她面前。一个不做饭的人,突然看见很好的朋友死在自己的面前,她是没办法接受的,这非常正常。就像我们学医的,总要给别人打第一次针,刚开始都不敢随便扎针,生怕出什么问题。或者第一次上手术台进行全力抢救,最后病人死亡,新手医生愧疚的不得了,跑到我这来寻求开导,都是正常反应。更何况您女儿不是学医的,她看见那种血腥场面,强烈的冲击感,迫使她接受她的靠山没有了,而且还跟她有关系,视觉感官受到了严重的刺激,一瞬间引爆了,这是在境外遭受到的伤害。回国后,再一次遭受到伤害,来自中国人的网暴,自己吓自己,总觉得一出门所有人都认识她,幻想别人会打她、骂她、羞辱她,看见公交车就想起腰斩。如果她想把这场面当成影视剧,整件事完全与她没有关系,她会好受一点,但她会把自己抽离出来,把你当别人的妈妈,可能会有这种现象产生。这样一分析,其实您女儿抗压能力还是蛮强的,她没有在网上攻击他人,也没有在网上指责他人,怒斥他们有本事去骂意大利的治安,她没有把她自认为的责任给推卸掉。一般人还真没办法做到像您女儿这样,能够继续出国读书,内心还是蛮强大的,这是好事。她那几位那不勒斯的同学也是正常反应,推卸,把责任都推在了对方身上,集体攻击一个人,情绪直接转移,直接发泄。迁怒到您女儿身上,符合他们的心态,这是出人命的事,董嘉文不是他们的敌人,准确来说是他们的朋友,他们没办法接受人就这样没了,毕竟他们不是第一时间见到董嘉文的尸体,他们有理由开脱、撇清自己与董嘉文的关系。所以他们和您女儿的症状不一样,您女儿比他们重感情,也很符合她和董嘉文之间的关系。如果您的女儿过度依靠药物反而会引发其他的症状,毕竟长期服用药物,失衡症状没办法避免,脑神经系统,肠道菌群系统,雄性激素、雌性激素等等。后遗症不太好说,我们心理学家没有一个人能一锤定音,研发部的人都不敢打包票,全都处于观察阶段。很残忍,但这是事实,每个人情况不一样,每年疯的医生大有人在,他们研究患者自己倒成了精神病,案例多的很。执着,非要搞懂患者脑袋里产生的幻象源自哪里?患者和谁交流?仅仅只研究这一方面,医生疯了,这真是,没办法。举个例子,网络笑话,不知道您看过没。一个精神科的医生,看见一个患者拿着伞一直蹲在地上,也没做什么事。他就很好奇,观察了很久,患者没动,但医生不想打破这个环境,因为他真的很想搞清楚,这个患者所处的环境是怎样的。于是,他也拿了一把伞,蹲在患者的身旁,模仿他,不动。患者看了他一眼,问了一句:“请问你也是香菇吗?”您说这位医生的举动,在其他医生那里有没有什么问题?有的医生觉得没有什么问题,有的医生认为可以直接走过去询问患者在干什么。如果以这个案例继续辩论下去,那么模仿患者的医生在其他医生眼里反而成了精神病患者。我不做这项目,您也无需担忧我会拿您女儿试药,您也无需写任何报告向我进行汇报。”

      “你们也不容易,怪不得她爸爸生气,说医生把她当猴。”

      “也不是把她当猴,药物研究没有办法避免试药阶段,但这必须得让患者同意。比如癌症患者,是否需要心理辅导,言语上的沟通或缓解情绪的药物。药物方面比较复杂,药物是否相克,家境是否支持,免费还是自费,免费走什么流程,自费走什么流程,能否接受24小时全天式被监控,是当志愿者呢,还是其他。总之,类似于这样的研究过程是没有办法避免的。但你女儿的情况,还没有上升到无可救药的地步,患得患失,未雨绸缪,这种心态只能慢慢的自我调节。她可以尝试性的改变一下自己对身边朋友的设想,在这个世界上没有一个人是完全的,从来都没有。她不能把任何一个人当成强有力的靠山,无坚不摧的盾牌,永不转移的磐石。她希望身边的人都如明灯照耀,她前方的路永远明朗温暖,然而人始终是人,人不是神,我们每个人如同星星那样,忽明忽暗,虽然我们很渺小,但微光也可以带来希望。繁星所向,众望所归,最美好的事物都在天上,地上的永远都是短暂的,在地上没有永恒。最重要的是,她虽然目前没有办法做到照耀他人,为他人指亮前方的路,但她可以见证光的存在,她的道路永无黑暗。往好方面想,您女儿天性善良才会有如此重的心理负担,我想对方的家长心知肚明。人死不能复生,我们当医生的要各个都像她那样放不下生死离别,那世界上就不可能有医生了。”

      这话听着舒服多了,可是看着周北贝那个鬼样子,心烦的要死。周妈妈问:“她去学校什么药都不带?”

      “您要是担心的话,可以让她带着,我个人的建议是没必要。您也不用过于紧张,她不喜欢沉香的味道这很正常,您是佛教徒吗?”

      “我不是,我还不是为了她,缓解她的情绪。之前是走了极端,把道士请进门,她一看到那人,她那脾气,那脸色,恨不得把他杀了,她就觉得反正道士不能复活董嘉文,他又收这么多的钱,他和抢劫的人有什么区别?他要是复活不了,他就去死。幸好,也没出什么大事。倒是这道士识时务者为俊杰,走得快,我自己回想起来都觉得好笑,道士能保他自己的命吗?拿着假命牌算来算去。沉香是另外一个朋友推荐的,她不喜欢,我不强求,反正就是各种试试。”

      “这种心态很常见,久病不治,迷信来凑。您现在最重要的还是得对她要有信心,安全性问题,在我这边我不能做担保。还是那句话,她吃过亏,她会有自我保护的意识。那药是新药,确定没什么问题。严格来说能够上市的药应该是符合国家药物监督管理局的规定,只是不能把药当饭吃。”

      “我就盼着她早点毕业。”

      “您自己这边无需进行药物治疗,完全没必要。”

      “像您这样的医生真是少见。”

      “我要是真开药,患者的病情肯定达到了自残以及伤及他人的程度,猛药一吃,立马安静。24小时全天监视,但您也知道,这种安静是受药物控制的。”

      “是,我懂,都有麻痹神经的作用。”

      “是的,哪怕是褪黑素。”

      “褪黑素她吃了不少,出国后就没有服用了,倒也没听说过她失眠很严重。”

      “那挺好的,没什么大问题。”

      “谢谢您帮我节约了一大笔钱。”

      医生笑而不语,哪有不开药的医生,还不是因为医闹牵扯到自己的家人才意识到有的钱没必要赚,身为一个医生自己都被监控,懒得看墙角上安装的特大摄像头,没什么意义。周妈妈听过医闹的事,从没想过要挂这位专家号。被自己的老公一吼,不得不换医生前来咨询,正在犹豫还要说些什么,医生开口说:“您以后还是不要依靠那些迷信,既然她反感,就不要再碰那些东西。有些人在清明节会有烧纸钱的习惯,一点用都没有。”

      “这个我懂,她不喜欢,她会一盆水泼过去,一样的借口,有本事让他复活把钱拿走,我俩清了。”

      家家有本难念的经,夜以继日每天面对这种烦心事,偶尔后悔当初的职业选择,偶尔又自我安慰不都是逢场作戏?认真入戏你就输了,输的很彻底。良心由亏欠到麻木到反省到尽力规劝患者不滥用药物,这是一个心理医生必走的道路。然而憎恨及厌恶,谁又能放的下?院里的老同事们都知道,自己的女儿被病人灌猛药,一个两个的前来安慰她说积极治疗,可以缓解。什么可以缓解?没病被灌药又进行治疗,这叫什么?24小时全天式监控,家属都过不了这一关。而同事的麻木不也和当初的自己一样吗?巴不得他们赶紧死,免得没完没了,不想监视了,都想解脱。死谁?她自己都懒得说。给病人的药哪里来的?她自己给病人开的。丈夫的质问让她没办法辩解,病人的疑神疑鬼让她恨不得想杀人。她的个人信息是怎么被病人了解的一清二楚?这是她在医院登记的个人信息,无论怎么查,最终都推给了有可能是社交网络购物平台泄露他人个人隐私。她没权力去研究药物来源,只知道她给的药是已经上市的药,她没有违法,违法的是那位病人。然而病人始终是病人,监狱都进不去,直接被带进精神病院观测中心,一样的手段进行积极治疗和她女儿一样的待遇,凭什么?周北贝的情况根本无需进行治疗,看着眼前的这位中年妇女已经迷信到不拦不行的地步,如果不提到反对迷信,她自己都不知道还有什么事会发生在自己的家属身上。与其烧纸钱,还不如在对方活着的时候友好相处,死了也没有什么好担忧的。

      “我准备买一些口服液,谈不上药,类似于保健品。”

      “没必要。”什么保健品,什么药,要真到那地步,就直接死,有心理问题的人大部分都是自私的。这是事实,事事迁就,没有意义。“您不需要吃任何缓解情绪的保健品,我不是走极端,不是反对科学治疗。除非,您自身是被药物影响,只能进行药物干预,但基本上来说,没用。您觉得有效果,还是那句话,这些东西只会让您反应迟钝或者强行降智。所有的患者,行为出现失控现象,使用了药物,立马见效,镇定就是麻痹。您甚至会觉得对方服用了药物之后特别单纯,特别听话。所以为什么精神病院里的患者好操控,就是这个道理。不好操控,有明显的暴力侵袭,破坏力大的病人,受到了外界的影响,触发他因为愤怒恐惧而产生的报复幻象,脑神经受到了刺激,再讲下去就是医用专业解释,比如大脑化学失衡,您不懂。总之,这类人的结局就是强制性执行死刑。像他们每天自言自语,胡言乱语的患者,我的同事为了研究这类人,自己都疯了,我们这一行,算了。”

      “行,都听医生的,讲的我瘆得慌。”周妈妈不敢再继续听下去,因为她又重复了一遍。医生疯了那还得了,瞎开药,乱打针。这医生讲话看似平静,又带有反抗的情绪,不知道她在反对什么,点到为止。此事与周妈妈无关,瞬间身份对调,猜测医生的性格又不敢随意发表意见。这些年周北贝在外留学,自己则报考水货心理咨询师,学了不少知识,又有什么用?懂一点书本上的知识就不自觉的骄傲自鸣,分析这个,分析那个,有的人又喜欢逢场作戏,你分析她?她精的很咧,她乱选答案,你分析的出来吗?她还想分析你,她还想要你猜她。她说她喜欢粉色,你使用色彩分析法来分析她的性格,你以为你分析的头头是道,结果她真正喜欢的是绿色,她还认真听你讲完,这种情况简直了,过分之极。周妈妈为了了解周北贝的心理活动,不也是比周北贝还周北贝吗?如有那天,周北贝不受控,她不可能不对周北贝产生恐惧心理,她不敢面对这种现状,毕竟是亲生的,能怎么办?关上门后,周妈妈下定决心这是最后一次依赖心理咨询,大家都是人,谁没个心病?

      爸爸回到家和妈妈没说上几句话,突然开始发脾气:“我在外工作,你在家负责所有家务事,这是我们之前商量好的。我主外,你主内,你怎么连个孩子你都养不好呢?她多少岁了?家庭开支全都依靠我,完全没问题,问题是你是怎么教育她的?你到底在家是怎么教育她的?就算她将来毕业了,她能干什么?她这种状况依靠我的关系找到了工作,那后面的婚姻呢?谁敢跟她在一起?好好的一个人,变成这样。以前只是成绩不行,无所谓,现在呢?现在状况怎么解释?我也很好奇,她成绩为什么不行?我和你都是高材生,你敢说这其中没有你的原因?她本来就不适合在国外读书,她是成绩好吗?她自理能力强吗?如果事事都要我操心,我要你有什么用?”

      “她又不是精神病,她怎么嫁不出去?我大不了陪读,怎么不行了?”

      “你能陪到什么时候?你身边都是什么人?一个能帮忙的正常朋友都没有,成天带着你玩迷信,这些女的都是哪来的?”

      “不都是这小区的吗?不都是阔太吗?什么都怪我?我难道没有依靠她们帮你建立人际关系吗?你难道没有从中得益吗?”妈妈又哭了,委屈极了。爸爸觉得他不应该为我的事情操心,他把我交给了妈妈,可现实打了他一耳光,他又不能把我的事完全交托给妈妈,现实生活逼的他不得不处理我的问题。当他开始处理我的事情时,他会心有不甘,为什么事事都要指望他来解决?在他的观念里,男主外,女主内,这是最佳拍档。他的朋友找到了马赛私人学生宿舍,安全系数很高,白天有管理员,晚上有保安,再三担保住在里面的人全是实名认证在校就读的学生。爸爸不理解妈妈为什么同意我和王宇以及他的女朋友合租,之前在那不勒斯吃的就是没有住进学生公寓的亏,抓住这个话题质问妈妈不放手。妈妈哭到最后,又提到了往事说:“是你当时说的不离婚,是你自己说的。”我像一个局外人,听着他俩的对话,想必当时哥哥去世,他俩也是这样来回拉扯,要离不离的样子,最终没离。只不过上一次,妈妈并非全职太太。

      “你自己说你在家里能做什么?你做的事保姆都能做,保姆不能做的是什么?就是当她的妈。”完了,看样子爸爸一直没有把自己融进这个家庭,他为什么不说他自己的身份呢?他为什么不说保姆无法取代妈妈成为他的妻子呢?在他以为的妻子是一个怎样的角色?洗衣做饭,打扫清洁,养小孩,这些保姆都会做。我不想听了,毕竟提到了自己未来的婚姻,我自己都不知道我喜欢什么样的人,我只知道我要去马赛读书了。

      “我赚钱可以吧,我赚钱,你照顾她,你有能力,你照顾她。”

      爸爸气的不接话翻着手机,也没有像其他男人那样摔门而去,他从来不是这种人。随后又问:“你到底是怎么想的?”

      “我怎么想?我能怎么想?这么多年不都是把你们爷俩供着,我怎么你们了?我哪里有问题?”

      “你还带她去试药,试什么药?亏你还是读过书的人,迷信这东西,你怎么能够相信这些?”

      “我不知道。”

      “你不知道什么?”

      “我就是不知道,不知道怎么做可以吧,有什么试什么,有什么做什么,实在不行她就退学,别读了。就在家呆着,养着她,惯着她,让她死在我的前面,我照顾她到底,我再去死,可以了吧。”

      “神经病。”妈妈听见爸爸说这话,哭的越发大声。我不理解妈妈的思维,我也没有说非要她陪我留学,也没说非要她迁就我,难道我就不能不高兴?一定要高高兴兴,而且报喜不报忧?又来了,每次都是这样,自我辩解,自我幻想,算了,就这样吧。“我不想跟你吵架,你自己作为一个母亲,如此的迷茫,没办法跟你沟通。她在马赛的住址,我同事帮忙安排的,应该没什么问题。剩下的事,你不用操心,我和王宇联系。”

      这位叔叔是不是没有考虑到,如果有什么事发生,他估计也会胆战心惊的独处一段时间?他是好意,我当然知道,可是境外的事,谁又说的准呢?以前羡慕出国留学的人,总觉得他们的生活特别幸福,现在顺其自然,反而觉得境外的生活也不过如此。所谓的太平盛世那是不肯能的,无所谓了,我也没打算移民。王宇和我爸爸联系后,特别高兴,他迫不及待的改签,要提早过去搬家。私人学生宿舍的房型有单人间,有双人间,价格比地接介绍的私人住宅便宜还安全许多,装修也不差。看了照片后,我很满意,终于住进类似于影视剧里面的欧美学生公寓了,而且还比《绯闻女孩》布莱尔在纽约大学的宿舍好得多。“贝贝,妈妈年纪大了,不可能再继续当你的顶梁柱了。妈妈也没有像其他父母那样,一定要你成为我们的顶梁柱。我们从来都没有说让你过的非常的辛苦,把所有的重担全都交给你。我们是平等的,我们是一家三口。”在出国前几日,妈妈整晚与我对话,我就只记住了这句,我知道我比大多数人都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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