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靠养崽征服全修界》鹤南停

8、第08章

　　不知跑了多久，沈牧之只觉得浑身上下疼得厉害，不由得停下脚步咳出一口血，浓烈的腥味逼得他愈发想呕。
　　他将怀里的阿兰放下，喘息着问，“你有没有哪里受伤？”虽然他将阿兰护在怀中，但刚刚混战过于激烈，他怕阿兰被牵连。

　　阿兰白玉般的脸颊上沾着血，懵懵懂懂地摇了摇头，而后双手交叠捂住他胸膛上仍旧淌血的伤口，“义父，血，好多……”
　　沈牧之又咳了几声，极为艰难地安慰他，“不过一点小伤，我还死不了。”说完伸手点了自己身上几处大穴，避免失血过多，又从自己的随身空间里拿出几颗丹药，囫囵吃下。
　　做完这一切的他回头往后看，只见原本金碧辉煌的蜃楼，已经化为一堆弥漫烟灰的废墟，上方还有不断飘荡的巨大白影。

　　刚刚那是怎么回事，逃出蜃楼前他好像听到了一个怪异的歌声，但他急于逃离没听清楚。
　　他没功夫思考再这个问题，将手中那把抢来的折扇展开。
　　手里的东西如何看都是一柄普通不过的扇子，沾血的扇面看起来污浊不堪，打开后也是寻常无奇。原先也是猜测，他可没把握说这个玩意儿一定是醍醐珠。

　　先前听蜃月说点燃醍醐珠能照破所有幻境，找到出路，他得先烧把火试试。可他眼下这个情况，半点灵气都使不出来，难道要学习古人钻木取火？
　　沈牧之看了一眼四周，只有一片荒芜，寸草不生。

　　原先那繁华昌荣的景象随着蜃楼的倒塌一并消失，他所能看见的是累累白骨，游荡离魂，那些恢弘大气的建筑早就变成陈朽烂木。
　　他们自进入海市看到的所有，都是蜃妖吐露蜃气制造的幻象，蜃楼倒塌累及不少蜃族人，蜃气消散，这里自然回归原样。

　　“呀，你们竟把蜃楼弄塌了。”一道略显娇媚的女子声音在他身后响起，随后刮来一阵沁人心脾的香风。
　　沈牧之回头一看，发现说话的那人正是先前遇到的摊主。想到面具是她送来的，他心中瞬间警铃大作。

　　似是看出沈牧之的紧张，那女子摘下面具笑语盈盈，“毋须慌张，我还巴不得蜃楼被拆了……不知道蜃月那小子死了没。”面具下的脸眉若长柳眼若桃李，好好一张芙蓉美人面，可惜左颊有块狰狞丑陋的疤。
　　沈牧之眼中闪过惊讶，被她捕捉到，只见她将手抬起抚过伤疤，轻轻柔柔地讲道：
　　“我脸上这伤是他留下的，你们也算替我报仇了，我还得感谢你们。”

　　“你是何人，想做什么？”沈牧之不想同她废话，只想快些离开海市。
　　“我啊，不过是个道行浅薄的小妖。”她走近到沈牧之身边，目光停留在他手中折扇，停顿一下复又说道，“你们可是要离开海市？”

　　听到她这句话，沈牧之才正眼看了那妖物，沉声道：“确实。”
　　那妖将手搭在折扇上，忽然间一股灵气冲荡，折扇瞬间变成一颗鸡蛋大小的碧绿珠子，从沈牧之的手上滑落，被她接了个稳当。
　　“你们替我解决了宿仇，我便助你们离开海市，如此也勉强算两清。”自顾自地说罢，她手心突然燃起一簇火焰，冒着幽幽绿光，在如此情景下分外渗人。

　　她将珠子轻轻往上一抛，火团便这样浮在半空中。光芒遍布之地，像是蒙了一层薄薄的碧纱，看起来极为怪异。
　　“这醍醐珠燃起的火焰能够破幻境，穿迷雾，你带着便能离开海市。”说完之后将燃烧着的珠子推到他的面前。

　　沈牧之看她这样一番举动不像有诈，便拱手道谢。
　　“不必多礼，你若真的想谢我，不如将这团子借我玩两日。”那妖笑吟吟地回答，看到躲在沈牧之身后的阿兰，那双略为怪异的琥珀色双眸，给她带来一种极微妙的感觉。
　　总觉得好似在什么地方见过，却又毫无印象。

　　“阿兰性子胆小，离不了我，还望见谅。”沈牧之想也不想就拒绝，心想都怪他家团子长得可爱，被人这么惦记着。
　　那妖也不作纠缠，笑着说，“看来我和这小娃娃缘分还是太浅呐。”

　　以免夜长梦多，沈牧之向她微微一颔首后便牵着阿兰的手离开。幽幽绿光照映前路，不知是否沈牧之的错觉，竟然觉得这光散发着阵阵寒意，让他浑身发冷。
　　阿兰似乎感觉到握住他的那只手微微颤抖，略微疑惑地抬头，发现沈牧之的脸很是苍白，在血迹的衬托下更加明显。
　　“义父……”阿兰不安地小声唤了他一下，扯住他的手不让他继续走。

　　“我没事，只是有些……发冷。”沈牧之咬住自己的嘴唇，试图抵挡这股骇人的寒意。
　　他伸手搓了搓自己的手背，发现这股寒意越来越盛，好似是从他骨髓深处发出的。他头一回遇到这样的情况，不知该如何是好，只能从随身空间中多拿出些灵药吃下，却是无济于事。
　　最后他实在是受不住这样的感觉，身体重心不稳倒在一旁，虚弱地喘着气。
　　他感觉到浑身上下的力气在不断抽离，又归于虚无。

　　沈牧之觉得是自己在蜃楼中太过于逞能，灵气耗尽才沦落到这幅半死不活的境地。
　　“系统，我这样下去会死吗？”沈牧之残存着一分神智，向系统提问。
　　系统很快给出回答，“一般情况下，宿主在书中并不会直接死亡，除非这个位面遭到严重破坏或者崩塌。同时，除死亡外的一切事情都有可能，比如现在您就因为强行催动灵力而遭到反噬，命悬一线。”
　　听到自己不会死后，沈牧之明显地松了一口气。

　　“我这样会持续多久？”沈牧之迷迷糊糊地问，他们现在可不能留在这个鬼地方。阿兰那么小的孩子根本没有自保能力，万一在他昏迷时遇到什么妖物，可就完了。
　　“我并不清楚，有可能一会儿就好，有可能一直这样下去。”系统也从未遇到这样的情况，毕竟它是负责龙傲天男主任务的，以前的宿主都是开挂起飞无须帮助，这是它遇过最弱小悲惨的宿主。

　　沈牧之强撑着精神，还想再说点什么，结果脑子一沉便完全失去了意识，倒在一旁的树桩上。
　　阿兰看着他这张完全失去血色的脸，心中一下空荡荡的，他也不知自己在想些什么。再有意识时，他已经将手搭在沈牧之的手腕上，摸着微微跳动的脉搏。
　　稍微一探就知道这是经脉损伤所致，他先前在蜃楼完全不要命的一击，虽然是打退蜃月一众，同时也伤了根本。

　　对于这种伤，最好的办法就是往他经脉中注入灵气，填补虚空。可他周身魔气，又有封印桎梏，若强行输入这些魔气，怕只会适得其反。
　　他从未做过什么照顾人的活计，眼下也只能将沈牧之脸上的血迹擦拭，检查一下伤口。突然听到身后若有若无的脚步声，用意念道，“既然被放出青铜塔，何必遮掩？”

　　“第一回见你这幅模样，险些没认出来。”那个浑身上下蒙着黑纱的高挑男人，赤脚走在松软的泥土上，一步一生莲，艳红的火莲一下升腾起，又瞬间消失
　　“华炼。”他只是微微一抬眸，看了那个满脸妖媚的男人，白玉般的脸上毫无表情，眼里倒像是淬了万年寒冰。

　　华炼听完瞬间做出一脸的歉意，佯装关切地看向半躺在地上的人，转移话题道：“这人经脉断了这么多处，怕不是马上要驾鹤归西？”
　　这话一出，那些萦绕在阿兰身边的魔气瞬间化为利刃射出，直指华炼的要害。且不说他困在青铜塔多年，身负重伤，便是全盛时期，他也敌不过这个带着封印的人。
　　他也没躲，硬生生受了穿胸一击，猛地吐出一口血，血滴落地生莲。他知道阿兰并无置他于死地的打算，这些伤也不看在眼里，还能笑着说：“当真是狠心呐，我们这么多年的情义……”

　　阿兰没工夫同他废话，冷淡地吐出两个字：“救他。”
　　华炼听完后惊讶地挑眉，又仔细打量一番浑身是血的沈牧之，甚是匪夷所思，“你竟为了一个凡人求我帮忙？”
　　“求？”阿兰重复了这个字，似乎觉得可笑，语气嘲讽。

　　华炼自知说错话，又不敢再招惹这个疯子，他虽不会要了自己的小命，可折磨人的法子千千万。于是听话地过去给沈牧之诊脉，又从身上拿出一个瓷盒，其中躺着一枚形状如同婴儿的果实，只有一个指头大小。
　　他将沈牧之的衣服扯下，又把果子轻轻捏碎，两滴红色的汁液落在他的心口，“护住了他的心脉后，再服用一些灵药，好好养两个月就可痊愈。”说完从身上拿出许多瓶瓶罐罐，放到阿兰面前。

　　阿兰将灵药收好，就过去替沈牧之整理衣服，好似当华炼不存在一般。
　　华炼看他照顾这个凡人，越看越觉得稀奇，越看越觉得胆战心惊。

　　这可是当年名震三界的邪祟，所经之处伏尸百万血流漂橹，凡人在他眼中不过是随手捏死的玩意儿，连眼神都不施舍。
　　如今，他竟会如此细致地照顾一个凡人，稀奇，当真稀奇。

　　华炼趁着他不注意，打量了沈牧之好几眼，唇角笑意越来越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