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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第02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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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牧之若是一个人生活,自然是能多糙就多糙,每日想着怎么活命就够头疼了,哪里还会管吃喝住行,饿起来生肉也不是没尝过。
但阿兰不一样,他那么大点孩子,吃生肉怎么受得了?
所以他花了点功夫升起一堆火,又把之前那具妖兽尸体处理好,只取大腿上侧鲜嫩的肉,穿好架在火上烤。
肉的香味扑面而来,诱人至极。
沈牧之闻到这股味儿,才感觉到自己饿得前胸贴后背。
之前他精神一度紧绷,时刻提防周遭潜伏的危险,哪里顾得上身体的疲惫消耗,眼下一放松,他真的又饿又困。
小孩坐在他的旁边,似乎对眼前这团火产生好奇,居然要直接伸手去摸,跟感觉不到烫一样。
沈牧之赶紧抓住他的手,语气有些责备,“别碰,会烧伤的。”
阿兰懵懂地看着他,似乎并不理解他话里的意思,杏仁般水润莹亮的眼睛能把人心看化了去。
沈牧之对小孩一向没有抵抗力,瞬间就不觉得他调皮了,“火很危险,不要碰知道吗?”语气也放得很柔和。
阿兰似懂非懂地点点头,然后伸开手,一副要他抱的样子。沈牧之就把他放到自己腿上,尽量避开自己身上的伤口。
肉已经烤得差不多了,他撕下一小块,吹凉后放进阿兰的嘴里,然后才自己吃。
沈牧之第一次带孩子,尚且不清楚正常孩子的饭量多大,但阿兰的饭量着实让他害怕,刚刚那只妖兽两条后腿都给他吃没了。
沈牧之老老实实地又去把前腿卸下来,烤给这小家伙吃,问他,“你吃饱没有?”
阿兰在他怀里摇了摇头,只说出一个字,“饿……”
沈牧之叹气,怎么样也不能苦了孩子啊,于是继续当苦力。
幸亏把那头妖兽吃空后,阿兰终于喊了句够,沈牧之不需要去其他地方弄吃的。
他迷惑地看着阿兰小小的身体,百思不得其解他为什么能吃那么多。
唉,本不富裕的家庭愈发雪上加霜。
既然解决最基本的生计问题,他们该思考夜宿何处了。
沈牧之找到个还算安全的小山洞,又寻来一些干稻草铺成一张临时的床,让阿兰待在上边玩,自己先去处理伤口。
山洞深处有一口寒泉,汇成一片。泉水清澈见底,恰好上方有一小小的洞口,外头落下一点光打在水面,波光粼粼,浮光跃金。
他走到泉水边,抬手解开自己的衣服。
他身上都是伤,大大小小十几处,大的从胸膛一直贯穿到小腹,小的也有好几寸长,纵横交错,好不恐怖。
衣服和血肉黏在一块,他咬咬牙撕了下来,伤口一破,又是鲜血淋漓。
将伤口清洗干净后取出伤药,敷上去又是一阵剧痛,他疼得冷汗直冒,但无计可施,他现在筋脉受损,修为后退几个境界,无法凭借自身灵力恢复,只能靠着灵药加速愈合。
系统给他的灵药阶品太低,效果很一般。
血已经止住,他松了一口气,随便把伤口包扎一下,就换上随身空间里放着的干净衣服,依旧还是金纹黑袍。
将松散的发髻解开,乌檀长发落在他的脸侧,平白多几分俊逸清秀,少了猎兽时的戾气孤傲。
他整理好自己后,又把阿兰抱到水边,拿布块沾水给他擦了擦脸。
阿兰呆呆地仰着头,任由他把自己的脸弄干净,眼睛仍旧一眨不眨地望着沈牧之,在他说了几声闭眼后才不情愿似的闭上眼。
脸上大片的脏污被擦去,露出羊脂白玉般的脸,五官精巧,粉雕玉琢。
察觉到他的动作停下来,阿兰睁开眼睛,琥珀色的眸子透露着一种妖异,总让沈牧之怀疑自己是不是捡了一个怪物。
可怪物不会那么乖,抓着他的袖子不敢放开。
他把阿兰身上的其他脏污弄干净,还把乱糟糟的长发捋平清洗。
好在随身空间里有上次做任务奖励的孩子衣裳,可以给阿兰换上。
虽然他也不明白系统为何总是奖励一些稀奇古怪的东西,比如花哨的衣裳,还有胭脂和香膏。
“你是一直待在这个地方吗?”他尝试跟这个孩子交流,指尖流淌出一点点灵气,将他长发上的水渍弄干。
阿兰点了点头,白嫩的小脸上没什么表情。
“这里魔物妖兽众多,你从来没遇到过?”沈牧之继续问,实在想不通这么点大的孩子,是怎么在危机四伏的深渊生存下来。
阿兰过了很久才点头,很明显的心不在焉,对他问的东西不感兴趣。
这是什么逆天的好运气?
沈牧之又想起之前看到的那幕惨象,问,“刚刚那一群妖兽是怎么回事?”
阿兰慢吞吞地开口,“它,它们……要,吃我……”每一个吐字都很艰难,音调也奇怪。
“然后,就,全部,死掉了……”
给的信息很模糊,说了跟没说其实没多大区别。
沈牧之发愁地把孩子收拾整齐,然后盘腿坐在地上思考接下来该往哪个方向走。
他从东南边走来,一路上试图找到离开九渊深崖的办法,但都寻获未果。
他本来以为自己穿书了会大开金手指,一路顺遂扶摇而上,结果系统给他泼了一盆冷水,告诉他想要开金手指,必须努力完成任务攒够经验,再用经验换取。
敢情还是要靠自己艰苦奋斗走上人生巅峰呗!
眼下多了一个孩子,他该烦恼的事又添了一件。
孩子该怎么养来着?他努力回忆,发现他认识的人都是放养式带娃,给点阳光雨露任其自由生长,然后孩子全都变成作天作地的小霸王。
沈牧之看看面前揪自己衣带玩的阿兰,深觉这样养崽万万不可,小孩还是乖巧听话的可爱。
沈牧之做好决定,想去九渊深崖的边缘碰碰运气,“我接下来要往深崖边际走,你可还要跟着我?”但他不确定这个孩子愿不愿意跟他走,毕竟他能在此地好好生活,怕他更习惯这里。
“你,你要……丢,下我?”阿兰歪着脑袋看他,脸上全是孩子才有的天真烂漫,但好像还有一丝……别的什么情绪。
沈牧之疑心是自己看错了,伸手揉揉他的脑袋,“你如果还要跟着我,我就带你走。”
阿兰把小脑袋摆正,圆澄澄的眼睛望着他,然后张开双手。
沈牧之知道他是什么意思,把他抱进自己的怀里,软软的一团贴在自己身上,胸口那处伤好似都不疼了,只觉得暖洋洋的。
“既然你要跟着我,那我以后就是你的……”话说到一半,他突然顿住,不知道该让阿兰称呼自己为什么好。
既然是自己捡到的孩子,他又没有父母的,自己多个便宜孩子也没什么不好的,所以说道,“义父。”
“义父?”阿兰尝试性地喊了一声,然后抬头看着沈牧之的反应,很期待似的。
沈牧之笑了笑,开口回应他一声,初为人父的感觉倒真有一些新奇。
“义父。”阿兰又叫了一声,显然比刚刚要流利一些,然后咬字清晰地说出两个字,“名、字……”
“问我的名字?”沈牧之将他抱到稻草堆上,准备歇息一晚,明早起来赶路。
“嗯。”阿兰点头,不知是不是白天消耗的体能太多,他此刻竟有一些昏昏欲睡。
“沈牧之。”他边说边摊开阿兰的小手,在他的掌心里写下这三个字,虽然清楚他不识字。
察觉到他小脑袋不时往下靠,沈牧之知道他很困了,所以把他抱好,轻声哄着让他快些入睡。
沈牧之……临睡前他在自己心里喃喃了几遍这个名字,好似有什么在自己胸膛间震荡。
他记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