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在登陆地球中》植树老农

13、戏偶棺

　　今天的戏结束得早，唱的依旧是南北派的恩怨。

　　南派在大庙逐渐发展出了一批信徒势力，北派在戏楼唱得昏天黑地盆满钵满。

　　戏结束后，刘强便凑到裴霖跟前问起昨晚冥币的分配。

　　修码头支出一千，那两个用来抵挡黑色触手的角子又耗去两百，余下的冥币并不多。裴霖按劳分配，负责开锁的刘强分到五十。

　　刘强明显不太满意，却也没多说，转身走了。事后他找到陈起，话里话外都在暗示那两百是不是被裴霖独吞了，让陈起跟他一起再去找裴霖要一次，陈起没同意才作罢。

　　第二天是个大晴天。

　　裴霖难得睡了一个好觉，一直到快中午才醒。

　　“早啊裴哥。”傅决坐在窗边的小桌前，窗户大敞着，窗外的光照出房间里微小的尘埃，阳光变成一条条细线。

　　窗外传来敲敲打打的声音，裴霖朝楼下看了一眼。码头边镇民们扛着工具干得热火朝天，工程已经接近尾声。

　　“下去看看吧。”洗漱后，裴霖说道。

　　等两人走到码头的时候，隔壁间的三个人早就坐在了码头旁的茶桌上，视线紧盯着码头的人，跟监工似的。

　　“好歹也是我们搭上了两个兄弟，拼了一晚老命赚来的钱，当然得盯紧了。”刘强喝了口茶，突然指着不远处喊，“诶诶诶，那老头，别偷懒，怎么刚搬了不到一分钟又坐下了！”

　　旁边的陈起看得有点无语：“你现在倒是不害怕了？”他记得头一天最怂的就是刘强，连跟镇民搭话都不敢。

　　“主线都完成了还怕啥。再说了，他们干活的快慢直接关系到咱们什么时候能回去，我是一天都不想在这破地方多呆了，天天吃木薯吃得我都快吐了。”刘强说着，眼睛一转，又转向孙娜，“娜娜，我记得你也是环海市的吧？好歹我们也有革命友情了，跟哥说个微信号，哥出去了请你吃饭啊。”

　　孙娜干笑两声：“哈哈强哥我不用微信。”

　　刘强：“那扣扣呢？”

　　孙娜正思考怎么推脱，余光看见两个身影往这里走来，立刻像发现救星一样站了起来：“裴哥，傅哥！”她从旁边的桌子搬了把长条椅，“你们也是来监工的吗？来，坐这儿。”

　　裴霖和傅决落座，陈起冲两人点了点头，刘强视线在孙娜和两人之间转了一圈，脸色明显变得不好看起来。

　　大庙老人就坐在茶桌旁的木桩上，见五人都到齐了，他才慢悠悠走来说：“今天傍晚码头就能修好了。”

　　刘强闻言，发出了一声欢呼，但老人紧接着又说：“不过离开的那班船要第七天傍晚才会到，那是这个月唯一一艘会经过水头垵的船，一个人要十冥币船票，你们要离开的话一定记得傍晚准时上船。”

　　老人说完就离开了，刘强顿时垮起一张脸：“沃日，怎么还要呆两天啊？”

　　陈起说：“按照第三天才得到大庙信息的时间推算，码头本来就是第七天傍晚才会修好，我们只不过是沾了裴兄弟的光，提前两天修好了码头而已。为了给晚发现大庙的用户留一波容错，这个设计是合理的。”

　　孙娜问：“意思是，到时候我们坐上船，就算通关啦？”

　　“没错。”陈起点头，“看那些镇民的样子，这次的主线任务应该是完成了。”

　　孙娜又问：“主线完没完成和镇民也有关系吗？”

　　陈起解释道：“有，因为剧场本身没有主线任务这个概念，很多规律都是我们用户总结出来的。你玩过单机游戏吗？”

　　孙娜：“一点点。”

　　陈起：“这就跟单机游戏里差不多，在完成了主线后，地图的氛围还有镇民的对话是会变的，看到没有，今天的镇民活人感明显重了很多。”

　　码头确实很热闹，充当临时工人的镇民们说说笑笑，表情也不如最开始见到时那么诡异僵硬。

　　连带整个小镇的氛围都没刚来时那么森冷死寂。

　　“镇民和小镇氛围的变化也是主线任务完成的标志之一，当然主线完成还有一个最大的标志，那就是完成了主线后就不会再出现那些鬼怪，也不会再有什么杀人规则。”陈起说着顿了半秒，“换言之，完成了主线后的剧场是绝对安全的。”

　　孙娜眨了眨眼：“那我们晚上也不用再挂冥币了？”

　　陈起：“...保险起见还是挂一下吧。”

　　孙娜：“哦哦。”

　　陈起解释完，发现裴霖依旧是一副沉思的表情，忍不住问：“裴兄弟，你是觉得哪里不对吗？”

　　裴霖确实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太对：“所以修好码头是这次的主线任务？”

　　陈起：“没错，这次剧场的完整主线应该就是找到大庙，掷杯，还愿，寻找冥币，修复码头，最后坐船离开。”

　　裴霖：“按你这么说主线就只跟大庙有关，那戏楼的存在和每晚听戏的意义是什么？”

　　陈起想了想，也没想明白：“大概是为了渲染恐怖的氛围？”

　　刘强小声嘟囔：“为了杀人呗，不然还能为了什么。”

　　裴霖：“还记得第一天戏楼老板说的规则吗？”

　　陈起：“裴兄弟指哪一条？”

　　裴霖：“不要靠近码头。”

　　陈起皱了皱眉，给出了个还算合理的解释：“也有可能他在骗人。”

　　“NPC也会骗人？”

　　“只有跟主线有关的NPC不会骗人，其他跟主线无关的角色是存在给出错误情报和假消息的可能的。”

　　“那你怎么断定坐船离开就不是骗人？”

　　旁边的刘强忍不住插嘴道：“都说了，主线任务有关的NPC不会骗人，大庙老人就是跟主线有关的NPC，所以不存在骗人的可能，很难理解吗？”

　　坐在裴霖旁边的傅决皱了皱眉，偏头看了刘强一眼，审视的目光让刘强本能有些发憷。

　　但看到傅决肩膀上挂着的两条袖子，还有坐在对面的孙娜，刘强又态度强硬起来，梗着个脖子道：“怎么，我说错了？”

　　裴霖压根没理他，目光仍停在陈起脸上：“这几天戏里一直在强调的南北派之争，你觉得这些都毫无意义吗？”

　　“或许吧。”陈起说着露出有些复杂的神色，“裴兄弟，你可能是太紧张了，现在主线已经很明确了，其余的真没必要多想，因为剧场里很多事情就是这样，想破脑袋也想不明白的。”

　　刘强帮腔：“就是，真什么都想搞明白，你怎么不去搞搞清楚这个剧场到底是什么东西，我们为什么会被拉进来。”他说着站起身，“娜娜，走了，你以后少跟这样的杠精待在一起，容易钻牛角尖。”

　　孙娜尴尬地笑了两声：“不了强哥，我等会还有事呢。”

　　这次的谈话不欢而散。

　　傍晚刘强又来找过裴霖一次，想要拿点冥币，态度也跟中午一样，很不客气，甚至打算对裴霖动手。

　　结果就是裴霖刚掏出水果刀，傅决就一脚把人踢得倒飞出去，撞断两根木栏才停下。用行动证明了他只是手断了，腿没断。

　　刘强捂着闷痛的胸口，骇然失色。见傅决还要过来踹他一脚的样子，吓得一蹦三尺高，没敢喊疼，连滚带爬地一瘸一拐跑了。

　　晚上六点整，戏楼的锣鼓再度敲响。

　　五人到齐，三个坐在二楼，两个坐在一楼。

　　今日的戏依旧没有恐怖桥段，甚至不再给出什么线索，整整一个半钟头，都在描述南派大隐隐于市的发展史。

　　就像陈起说的那样，完成了主线以后，一切似乎都变得正常了起来。

　　但是...真的正常了吗？

　　裴霖看向窗外。

　　修好的码头静立在夜色中，海面波光粼粼，映着月亮的倒影。

　　当晚，裴霖盯着天花板无法入睡。察觉到裴霖隐隐的烦躁，傅决低声问：“还在想戏楼的事？”

　　裴霖点头。

　　傅决：“实在不行明天我再陪你去大庙问问，反正问问题没有次数，大不了一直问到发现线索为止，而且明天说不定能问出新的线索呢。”

　　裴霖：“只能这样了。”

　　傅决想伸手轻拍裴霖，但没手，只能作罢：“别想了，早点休息吧裴哥。”

　　裴霖嗯了一声。两人相对而眠，一夜无梦。

　　第六天。

　　裴霖辗转大庙和戏楼，执着地想找到一个确切的答案。

　　他问老人：“我要怎么样才能离开水头垵？”

　　老人答：“坐船。”

　　他问老板：“我坐船可以离开水头垵吗？”

　　老板答：“不能，活人离不开水头垵。”

　　他又问老板：“我怎么样才能离开水头垵？”

　　老板还是答：“活人离不开水头垵。”

　　他问：“我该信谁的？”

　　大庙老人：“抱歉。”

　　戏楼老板：“无可奉告。”

　　不知道为什么，明明没有再死人，没有再碰见鬼怪，没有再遇见危机。

　　裴霖却觉得这个小镇比他刚到的头几天还要森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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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剧场类别：自然剧场（未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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