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10、锦衣狱时x正文1 ...
-
自越朝开国以来,成祖啸命群雄,姬氏便追随左右,效犬马之劳。
今天下乂安,然王孙将相,亦难逃帝王心忌。
————————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慈工部尚书姬崇,贪墨修堤工银,妄图谋逆,今被查实,朕痛之入骨,愤不能平,琢,赐连坐家族。望此子乃姬氏一族所出,特赐予子辈流放免死,过往此后,绝不提此事。钦此。”
熯天炽地,火光冲天。
满目都是金戈铁马践踏下的残垣,连带着眼底的血色,一起随着烟灰卷上乌云弥漫的夜空。
天好低,压的人喘不动气。
月好朦胧,忽隐忽现,像是蒙住了一层厚重的纱。
“咚……咚……咚……”
姜宁安茫然的站在残垣断壁中,快要跳出胸膛的心跳在她耳边回响,伴随着那个尖细的声音——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慈工部尚书姬崇……”
“唔!”
她捂住脑袋,头疼欲裂。
空气中到处都飘散着黑灰与火星,在冷不丁的爆裂声里乍现出一抹焰息,又缓慢的熄灭。
这里……是哪?
“……今被查实,朕痛之入骨,愤不能平,琢,赐连坐家族!”
头……头好痛!
恰在此时,有一道凄厉的惨叫声突破了层层防线,狠狠地扎进了姜宁安的脑海,令她一个激灵回过神来,猛地睁开眼睛!
“娘!”
“呜呜呜娘!你睁开眼睛啊……求求你别抛下云绎……娘!”
姜宁安恍恍惚惚的爬起身,地下潮湿,只铺了一层薄薄的干草,隐隐有血腥味透出,坚硬的岩石地面更是凹凸不平,手脚动作一大,就容易被凸起划出一道痕迹。
她眯着眼睛,先盯着自己裸.露在外的白嫩皮肤看了几秒,这才抬头把视线放在前面的哭喊上。
鲜血……刺目的鲜血……
女子倒在血泊里,死状惨烈。
许是职业病,根本不用她冥思苦想,脑海里就已经罗列出了各种信息。
死者20岁出头,衣着不菲,平日里必是养尊处优的大家闺秀。
已婚,精通三雅道,与丈夫琴瑟和鸣,十分恩爱。
经历了人生的大起大落,悲痛不已,自杀。
她扫视了一眼四周,面色凝重起来。
这是一间牢房,铁栏之间空隙细密,十厘米左右,勉强能借着牢房外面的火折子看清周围,一排排的“铁笼子”,看着就压抑,根本没法逃出去。
旁边还躺着一位老太太和一位小女孩。老太太深陷梦魇,睡得特别不安稳,随时可能醒过来的样子。
女孩看着十岁左右,这么大年纪的小女孩都浅眠好动,然而这样的动静都没吵醒她,见她面色潮红,应该是生病昏迷中。
姜宁安舔了一圈干涩的唇,又把目光放在尸体上,哭喊的小男孩不过四五岁,悲痛欲绝,嗓子都哑了。
还有个小少年看着不过十一二岁,死死的抱着小男孩的腰,不让他扑倒在血泊里,脸上面无表情,只有额间暴起的青筋显示着他的心情并不平静。
诡异,太诡异了。
密室逃脱?
可这个女人真真切切的死了,都不是假象,听说有些凶手喜欢将人置于场景中,来一场生死逃杀……不过,那都是电影里的情节了。
难不成她现在,就置于这样一个“局”里?
姜宁安缓缓的皱起眉,低头看起自己白嫩嫩的手,白指青葱,如玉芊芊,上面还有未褪的鲜红蔻丹,保养的十分好。
这不是自己的手。
事至于此,姜宁安不得不做一番自我介绍:
姜宁安,生于公元1981年,帝都S市人。父母都是国家警.务人员,从小她就对各类凶杀案有着超乎常人的嗅觉,逻辑缜密,智慧过人,年仅16岁就特批于公大毕业,从此进入特案组,奔波于全国各地。
2000年,她就已经侦破数十起凶杀案,从无失手,闯出赫赫威名,更有小福尔摩斯之称。
直到她遇到一个庞大又狡猾的国际犯罪团伙,与其展开了长达18年的斗智斗勇,终于集齐证据,将其头目扭送上法庭,辗转两年,她在回国的路上……
姜宁安的太阳穴涌起一阵密密麻麻的疼痛,她轻抽了一口气,彻底想起来了——她,被那个头目残党雇佣的杀手一.枪送上了西天!
当时那种情况,她不可能活着!
火光电石间,姜宁安就凭借着那刹那间的回忆想通的所有事。
杀死她的狙击枪是——斯塔尔SSG69,这是一款军用狙击步.枪,透明弹匣尺寸是7.62x51毫米,枪管足有25.6英寸。
他隐藏在姜宁安左前方的那个矮阁楼里,一击命中太阳穴,绝对是个不按常理出牌的顶尖杀手。
死亡,就在那一瞬间。
所以现在……
姜宁安的眉头越皱越死,可能是因为想的太多,这导致她的头像是爆炸一样的疼,令她根本没有办法集中注意力。
都说智者近妖,慧极必伤,这种大脑的神经性偏头痛已经伴随了她多年,可这么疼的时候真的少见,就像把一个华丽宫殿般的脑子强行塞入个小破茅房里,挤压、刺痛、爆炸般的疼。
她深呼了一口气,摸了一把额头的冷汗,决定先把自己为何会出现在这里的分析扔进垃圾桶,而眼下这个情况,还需要她去处理。
姜宁安晃晃悠悠的站起来,走到小男孩旁边,蹲下身捏住了小男孩的下巴,将他涕泪横流的脸掰到了面对她的角度,顺势用手指擦掉了他左脸的眼泪,“你叫云绎?”
小男孩愣愣的看着她,连哭都忘了,反倒是那个少年,满脸警惕,“姜宁安,你又要做什么!”
听他准确的叫出自己的名字,姜宁安挑了一下眉。
小少年有一张天生冰冷的面容,哪怕眼底升起一股怒意,面上却还是没有任何表情与变化,只是抱着小云绎的手一直在颤抖,可见这一幕也把他吓坏了。
姜宁安叹气,他们竟然是一大家,死去的女人是小少年的婶婶。
这很好推理,少年与昏迷的女孩有七分相似,两人衣着华丽,衣上的刺绣针脚细密,所有的云纹状花纹都是从左至右绣成,更别说他们腰间挂着同一个款式的白玉玉佩。
少年的上面刻着“痕”,女孩的刻着“希”。
而死者按年纪来算,生不出少年这么大的儿子。她身上有若有若无的梅花香,与老太太身旁的一个帕子吻合,帕子边角绣着的“柔”字,也与小男孩衣服上的刺绣手法吻合,可见是出自同一人手。
帕子多次擦拭,死者尽心尽力的照顾着老太太。地上干草有很多处凹陷,深浅不一,是死者长久跪在地上守候擦拭所致,而且时间不短,恭恭敬敬。
最多的还是疏离,所以,是婆媳而不是母女。
她又看了一眼死去的女子,她脸上还带着一抹温和释然的笑意,眼角含泪,一头撞在铁栏杆的尖锐上,鲜血淋漓,半张脸都是血。
一身月牙白,气质温婉,蕙质兰心。只看那抹笑,便觉得她死的没有任何挣扎和痛苦,很坦然的接受了死亡。
只有凄厉哭喊的小云绎,昭示着这个女子追随了自己的爱情,却抛弃了儿子。
姜宁安不知道自己应该怎么去评价这种事,她生来在感情上就少了点什么,如今也只不过觉得,人各有命而已,人在选择的时候,总是不顾忌会对身边人有什么影响。
她摊开死者的手,把女人临死前握着的平安结拿了出来,平安结有些年岁了,却被女子珍爱,时不时便拿出来摩挲,定是极其亲近的人所赠。
在看女主的发簪、香囊、手镯,无不是价值不菲的物件,但却均有磨损,可见是戴了有些年头了。所以,死者是个很念旧的人,能被她如此珍重对待,必是丈夫所赠。
什么情况下,能让一位三四岁孩子的母亲,抛弃孩子,一头撞死?
除了殉情,不做他想。
也就是说,小云绎不仅失去了父亲,就连母亲都殉情而死。
但死者显然是在得知消息后,毅然而然的决定殉情,没有一丝一毫的犹豫。
可他们身陷囹圄,是谁把消息告诉他们的呢?
如果这里真的是古代的牢房,小云绎哭喊凄厉,时间不短,为何没有人来看看呢?
姜宁安拆了平安结,三下五除二将它编成了一个手绳,这些想法也不过是在这短短时间里飞速划过脑海罢了。
她把手绳给小云绎记在手上,白嫩的小手上,沾染着血液的手绳红得异常刺目。
“带着吧,日子都要过,好好活着比什么都强,”她指了指云绎的娘,“你看她,睡得那么美,既然她累了,就一直睡着吧,不醒来挺好。”
小云绎呆呆的看着她,没有撕心裂肺的哭喊,但眼泪却止不住的流,红彤彤的可怜极了。
见姜宁安面容冷静,满目肃然,扑面而来的安全感让他找到了主心骨,崩溃的哽咽道,“大伯母……我娘……呜呜呜……大伯母我害怕呜呜呜……”
咔嚓一声,姜宁安脑海中的那根弦……断了。
姜·大伯母·宁安:“……”
纵横凶杀案二十余年的神探姜宁安,见过满手鲜血的煞神,见过穷凶极恶的凶手,也抓过心理扭曲的变态……却从来没有哄过孩子!
见小云绎像是个炮.弹一样倒进她怀里,蹭了她一身鼻涕眼泪,小奶猫一样委屈抽泣,让姜宁安瞬间束手无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