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见你的声音》narcotics

4、酸甜

　　在闹铃的第六次响起时，苏全终于睁开了眼睛，抬手关掉了床头的小音响。由于昨晚喝的烂醉，从床上坐起来时身子晃了晃。
　　苏全想起了昨晚那双近在咫尺的眼睛，是一双惹人的桃花眼，第一眼时那眼神灰暗如雾霾。可当路边微弱的光线折射进他的双眸时，他的眼瞳如同是用黑濯石煅炼出纯一无杂的墨黑，仿佛能看见在那无尽的深渊中有一股力量暗涌着，流动着压抑却又蛊惑的光。能轻而易举将人的思绪吸了进去。
　　苏全走下楼，看到了桌子上的早餐，便对厨房的人说，‘张阿姨，您不需要因为我父母在这里呆了几天，就又天天来打卡上班，就按照之前我们之间答应好的，我父母不在的时候，你就偶尔帮我打扫下卫生，补充下冰箱，工资照发，他们回来的时候我会提前告诉你，反正每天你要向他们报备时也就那几句话，您也就没必要还在这里监视我。而且总不能又把你的醉酒儿子悄悄地带进家里休息，不仅惹我生气，还很麻烦。不如就直接躺在家里收钱。这难道不安逸嘛？’苏全从冰箱拿了一杯维他奶便去学校了。
　　早上六点四十，城市还未苏醒。青白的曙光和淡淡的晨雾纠缠，拢聚成一团，化不开。
　　苏全到教室后立刻走到自己的座位上开始补觉。“全，你知道么...”孙奕昂把头凑了过来对着苏全耳朵，趁她的头还未低下去那一刻赶紧开口。
　　苏全一巴掌把孙奕昂的头拍开了。看着孙奕昂那一脸八卦，饥渴难耐的样子，说“我现在没心情，你要下蛋去别处下，别烦我。”说完一头栽进了双手盖成的小围墙。
　　已经上完了三节课，苏全被饿醒了。迷迷糊糊抬起来了头，撞了撞旁边的人，说‘娅娅，你有吃的没，我饿了。’女生的嗓音因为刚刚睡醒，变得吴侬软语。
　　“吐司你吃么？’苏全被身旁突然出现的干净的男声吓得睁开了眼睛，四目相对，一双眼长，眼尾略弯的笑眼出现在苏全的面前，苏全怔了一下，立刻头往后拉开了两人的距离。
　　“你怎么在我旁边，我同桌呢？”苏全瞪大了她的那一双因睡醒而染上一层水雾的吊梢眼。
　　沈在看着苏全那乱糟糟的头发和呆呆的神情，嘴角弯了一下。‘大课间的时候换了座位，你那时候在睡觉，所以没叫醒你，现在我是你的同桌。’沈在向她解释道。
　　“啊..这样的么。你好..不对你让一让我要去小卖部买点吃”苏全正准备从他身边走过。
　　沈在拉住了她的胳膊，给她看了看手表，说“你确定三分钟你跑的完来回么，你先吃这个顶一顶。”沈在松开了手将吐司放在苏全的桌子上。
　　苏全坐回位置，看着桌子上的吐司，在肚子咕噜咕噜的叫嚣下打开包装，嘴上叼着一片，手上再拿着一片，含糊不清地说一声‘谢了。’把剩下的吐司还给了沈在。
　　沈在看着苏全眼睛微微眯着，慢慢的把面包卷进嘴巴里，手指在手机屏幕上一直戳来戳去，偏了头才发现那女孩正在玩奇迹暖暖... 苏全发现了沈在的目光，向他挑了挑眉，便继续盯着自己的手机了。
　　“叮”苏全拿着抽屉的红色背包踩着下课的铃声跑了出去。
　　整个午餐和午休的时间里，沈在旁边的座位都空无一人，桌子上摆放的笔筒，因为苏全离开时速度太快，笔筒里面的东西全洒落在桌子上。
　　沈在把桌子上的东西全部收拾好放回原处。
　　“沈在，你同桌是谁？人去哪了？你们班还有没有上进心了，高二了还天天逃课，看你是不想考大学了！”讲台上的物理老师皱着眉头，手指狠狠敲了几下讲台
　　“老师老师，苏全中午吃饭吃坏肚子了去医院，她让我帮她请假来着。”沈在嘴巴刚刚张开又闭上了，看向倒数第二排的孙奕昂。
　　孙奕昂说完话后低下头拿出手机给苏全发信息。
　　“全，你去哪了？又丢我一个人出去玩，太不够义气了，还有灭绝师太的课你也翘，幸好小爷我机智帮你蒙混过关了。不然你就等着喝茶吧。”孙奕昂盯着屏幕好久，信息页面还是只有自己的那一条。
　　苏全在第二节晚自习打铃的最后一刻坐到了自己的座位上。把手里的一杯奶茶递给了沈在，说‘面包。’
　　沈在看了一眼桌子上的果茶，说‘不用，而且我不喝这些’
　　“嘭”苏全喝了口自己的十分糖冰奶茶，说“喝吧，纯果茶，没加果糖。”苏全又看到沈在那脖子上的那枚纽扣，懒懒散散地加了一句“适合你这个小先生。”
　　沈在没听清最后苏全嘟哝了一句什么，便拿起了那杯果茶喝了一口，入口清凉甘甜，又带着一丝丝酸，再回味口腔又弥留些轻微的苦涩。意外的十分喜欢。沈在又拿起果茶喝了一口。
　　苏全盯着那一上一下的喉结，自己的心也随之一上一下。苏全摇了摇头看向窗外。法国梧桐静默矗立，树叶上累积的灰尘，随着一阵徐风，纷纷坠落，一切灰蒙蒙的。“啧，真是闻色而心艳羡，禽兽啊。”苏全默默地鄙夷了自己一声。
　　沈在笔尖顿了一下，嘴巴不自觉地勾了勾，又接着若无其事地写课后作业了。
　　过了很久，沈在偏了一下头，发现苏全不知道什么时候趴在桌子上睡着了。白炽灯打在苏全的脸上，沈在的目光划过她蝴蝶微憩般的睫毛，红润如海棠微张的唇，最后落在了白皙秀颀的脖子，呼吸一紧。
　　一阵凉风袭来，苏全不禁打了一个颤。沈在脱下了校服外套轻轻地盖在了苏全的身上。凑近看见她水润的脸庞，尖而不利，利而不尖，没了醒时的嚣张跋扈，多了份乖巧。
　　“沈在，老班让你去教室一趟，有事找你。”班长敲了敲沈在的桌子。
　　“嗯，知道了”沈在不禁意又往右边看了一眼，轻轻起身离开了教室。
　　苏全被周围细细碎碎的讨论声吵醒了，点开了手机看了看，快放学了。起身时才发现自己身上披着一个宽大的校服，足以把她整个人包住。
　　苏全拿了起来看了看，一股沁人心扉的柠檬皂香侵入鼻腔。苏全看着旁边的空座位若有所思。
　　孙奕昂走了过来拍了拍了苏全的肩膀，说，“想啥呢，今晚去慕斯不？”
　　苏全拿出抽屉里的红色背包，说“下午拍的片太多，要赶紧回去修要不然赶不上下期FOTO的投稿截止期。”
　　“你今儿一天就在搞这？把我一个人丢教室里，我还以为你去计划炸学校呢。”孙苏昂看着苏全的动作，委屈巴巴的问了一句。
　　苏全把桌子上的外套叠的整整齐齐放进了沈在的桌上，看白痴般撇了一眼孙奕昂，“我要炸，第一炸你的嘴。对了，他呢？”苏全下巴抬了抬沈在的座位。
　　孙奕昂懒洋洋的靠在苏全的桌子，语气上挑，“他啊...上自习的时候被叫去办公室了，不知道老班找他什么事。全啊，我觉得这男的怀有贼心啊，我在后面看的可是清清楚楚，他一晚上瞟了你几次”
　　苏全挑了一下眉，从善如流道，‘美女的常态罢了。走了，明儿见。’
　　沈在从办公室回来，看见桌子上整整齐齐的衣服，脑袋还在回想班主任对他说的话。
　　“助学金我已经帮你向学校申请了，你的家庭情况我也向学校反映了，你还有什么困难可以和我说。”
　　“这是你父亲寄来的信，你的家庭情况老师清楚，在空闲的时候记得去看看你父亲。”
　　“你提出要和苏全一起坐，老师很欣慰，同学之间就应该互帮互助，苏全这孩子就太贪玩了，进校的时候是以第一名进来的，不知道怎么就开始天天睡觉逃课，你多带带她，给她些好的影响。”
　　一直沉默发愣的沈在听完这句话，终于有了反应，“嗯”了一声。
　　教室门突然打开，‘刺啦’将沈在的思绪带了回来。看向门口，苏全的脑袋探了出来。
　　苏全看到了沈在，惊讶道，‘咦，你怎么还没回去？’苏全刚刚进来时，学校的门全都关了，求了好久门卫才进的校门。
　　沈在看了看窗外，黑布隆冬的，整片学校唯有所处的教室亮着灯光，哼了一声‘这么晚了啊。’
　　苏全走到自己的座位上，没管还没完全回过神的沈在。翻着自己的抽屉。
　　沈在看着苏全几乎把整个脑袋塞进了抽屉里面，好笑的问，“你在找什么”顺势将手挡在她的脑袋上，以免抬头时撞到了桌子上。
　　“啊找到了”苏全猛地一抬头，没像以往一样撞到桌子，抬头再看时，沈在已经把手收回。苏全立马站了起来。‘谢谢。喏，我的凯蒂猫’
　　沈在看着苏全手中的凯蒂猫，仔细看会发现它其实是个U盘。
　　苏全塞了一把糖在沈在手里，眨了眨眼睛，“刚刚找到的，这糖不甜，我有事先走了。”说完，苏全又冲了出教室门。
　　小鬼怎么总是急匆匆的，沈在心想。
　　沈在出了校门，一边推着车一边拿出信件看了一眼，也只需看一眼，因为上面只有一句话，我错了。这句话在过去的几年里沈在不知道听了多少，又有几次是由衷而发。
　　沈在现在租的小区是在老城区。城市的夜生活还未开始，这片区域就只有几个杂货铺在点着一盏盏暗黄的灯，像是想要照亮这片黑暗。每次回家都要路过一条黑家白日的小巷，小巷墙的的那头有个破旧的菜市场。空气中总残留着成年累积下来的蔬菜水产和各种其他食物微微腐败的味道。
　　沈在昏沉的头脑因为气味刺激，腹中翻江倒海，一股不可压制的力量由下往上翻涌。沈在摸到了口袋的糖，亮黄的糖纸像黑暗里的一簇光，沈在撕开糖纸丢进了嘴里。
　　嘶，酸的倒牙齿。
　　腹部的恶心感瞬间被压了下去，沈在加快了步伐走出了那黑暗的巷子。

---

作者有话要说：　　孙奕昂是一个八卦传播者
一天阿爸阿爸阿爸 像个傻瓜
全爷想一炮轰炸他的脑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