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华之韶》空桑

18、 第十八章 音螽阵法（中）

　　关月风蹙眉，连远处站着的剑苍玄疑惑。天韶有些慌乱：「大哥，我，我……还不会。」
　　一见天韶这样说，其他人更加急了。
　　「花大哥，你这……」
　　「他只是个普通人，怎么可能会破这样的阵法！」
　　「花大哥，你拿自己的命开玩笑就算了；可你现在用的是我们大家的命……」
　　「我们好心来救你，你……」
　　佘青脸色越来越黑，本来他也不甚同意天韶破阵。可怎样也不会说得如此露骨，他喜欢天韶这个人，更何况他还救过自己的命。于是当下就沉下脸：「别闹了。吵吵囔囔的像什么样子。」
　　众人无法，勉强噤声。
　　花沧雪挑眉：「如何？吵完了？」忽然话锋一转，厉声道：「首先，我想让各位了解一个事实。你进来救得不是我不是我家月风也不是我家的天韶。你们进来救的，只是你们的人，而我们，只是附带的而已。我想各位之所以带上我们，只是因为我们有能力，如若不然，你们又会怎么样？还有，我允许的人可以叫我叫大哥，可你们，不配！」
　　众人脸色难看，有些人不服气地想说什么，被旁边的人一拉，硬生生地压了下去。
　　「第二，天韶是不是普通人你们自己清楚。进阵的时候我们都未发现，就他出声提醒了。就这点说来，他比你们这群不知所谓的莽夫灵敏上多少倍。」花沧雪扫过佘青一眼，只见他一副要揍人的模样，笑道：「佘青，你要打下来打便是了。你要替你的兄弟报仇我无话可说；可我也是不能让自家兄弟受辱的！」
　　佘青拳头紧了有松松了又紧反复了好几次，终于泄气道：「天韶救了我的命，我就早将他当做是自己的哥哥了。他们这样说兄长我自会管教，你也不必如此刻薄。」
　　「哼！」花沧雪又挑衅地看向剑苍玄道：「如何，你这主上要替下属出头吗？」
　　剑苍玄看看天韶，又看了看一脸菜色望向自己的众人。只觉得那目光让人恶心的慌，原本就不愿说什么的他也干脆地站到一边。
　　森可可见形势一直僵着，不好意思地出来打了圆场：「花大哥，我知道这事是我们的不对……」
　　「可可！」
　　「闭嘴！」森可可回头喝道：「还嫌不够丢脸吗？赤瑞！」
　　被唤作赤瑞的男子狠狠地啐了一口，满脸的怒色。森可可也不作打理，扭头继续道：「花大哥，你看这……」
　　花沧雪看了看这个从最开始一直就没说过话的女子，又看了看他们那群人中尚有大部分未曾有异议，也就没有再不依不饶下去。他道：「我让天韶破阵自是有他的道理。他精通音律，这阵也非他破不可。当然，若是你们中间有能担当的，也可自荐，到时候有了差池你们全交代在这里，你们想必也不会怪罪自家兄弟！」
　　森可可挠挠头，讪讪地笑，心说这花沧雪真有一条毒舌。
　　「嘶拉……」一阵轻微的响动，高度集中了精神的关月风一下就反应了过来。他赶紧说道：「大家快站在一起，土阵在外，火阵在内，快！」
　　佘青看了看四下，果断的吩咐众人聚集到一棵古树下。天韶瞧着蹙眉了一下，附到花沧雪的耳旁：「大哥……」
　　花沧雪道：「不必管他们。我们做自己的便是。」言毕朝右走了一步，又后退了半步，凭空拿出了一张古琴，还有一套澄黄的器皿。他将后者向关月风一递：「月风，布阵。」
　　关月风依言，佘青将一众安排好后走了过来。花沧雪眼一斜：「不必劳心。」
　　佘青杵在那里也不好言语。关月风在四周放置好了器皿，走过他身边，冷冷看过一眼。天韶有些挂不住脸，但是花沧雪那一双明亮亮的眼睛就一直瞪着，头皮一麻，也终究不敢妄言，掏出寒馥，就地做了下来。
　　「佘青，你过去。」
　　佘青闻言抬头，剑苍玄不知何时走了过来。
　　「是！」
　　剑苍玄站定，直直地看着花沧雪。后者被看得不自在了，哼了一声，长袖向上一扬：「进来吧！」
　　外面窸窸窣窣的声音越来越大，花沧雪赶紧关闭了结界，定定地观察着四周。可眼下除了葱郁的植物，什么也看不到。剑苍玄走到天韶身边，就像关月风一般坐定在他的身侧。也未再支结界，只是默念咒语加固整个阵法。
　　「天韶，起音。」
　　天韶屏息，按照花沧雪所教的吐纳了起来，不消一会便是心中一片清明。他的双手抚着腿上的古琴，随着所听到的声音浅浅地拨弄琴弦。花沧雪紧张地看着天韶的一举一动，关月风低声道：「别太担心。」
　　花沧雪回头，朝他一笑：「嗯，我知道。」
　　天韶拨动琴弦的速度越来越快，草丛树冠中一片哗啦作响。
　　花沧雪顿感心惊，这分明是天韶不敌对手慢慢被同化的前势，他欲立即加入辅助天韶，却被关月风一把拉住：「快看！」
　　一见，不由惊呆了。
　　不知道何时起，天韶额前那点殷红朱砂四周竟隐隐现出花瓣，整个看上去，赫然就是一朵怒开的五瓣梅。
　　「怎么会这样？」
　　天韶自奏起第一下的时候便似有股无法自制的魔力催动着自己，身体不自觉地冷却了下来，心中的惶恐也是越来越盛。他只觉小腹处那股冰凉的含义不断地扩散开来，慢慢侵蚀到他的心窝处。原本还可以意识清醒地说服自己别担心，身旁的人定不会让自己受此折磨。可当他的意识被摧毁时，他竟不自觉地产生了一股怨恨。他不惧死亡，却不愿受到这样的折磨。
　　阵外「沙沙——」更甚，花沧雪一看：「不行！再这样下去，天韶会爆体而亡的！」
　　「不行！你现在这样胡来，别说是他，连你都会有危险！」
　　「那你又有什么办法？你倒是说出来啊！」花沧雪眼圈都红了。
　　剑苍玄将手搭在天韶的肩上，他能感觉到这人全身有股乱窜的纯火系元素，正在做着抵抗，奈何太过微薄，杯水车薪。剑苍玄想到怀中几颗内丹，也没有多想，掏了出来裹在掌内将其吸收，又渡给了天韶。
　　「什么属性的？」
　　「火。」剑苍玄答的言简意赅，哪知花沧雪一听急道：「他本就是单金属性，现在力量微薄地已经就要被同化了，你还加火性进去，你这不是分明要他的命么？」
　　「金？」剑苍玄疑惑，他刚才明明只感觉到火性啊！虽然他的脉搏比起一般人是来的坚硬一些。
　　「你装什……咦？」花沧雪忽觉天韶音调一变，望了过去，只见天韶紧闭的眼不知道什么时候挣开了，眉心的花瓣颜色鲜艳了些，而中间的痣更是带着闪耀的黄金光泽。
　　剑苍玄又加紧在四周设起结界。正如天韶所说的，生克死的结界他做不出，因为他本的本体便是金属。如此一来就只有硬碰硬了。
　　天韶也不知寒冷了多久，只感觉自己处在一座阴冷的空间，全身被锁链绑的动弹不得，他听着耳朵旁边传来的碰撞的声音，直觉得自己的魂魄都快被这样的声响击碎。哪知一阵温暖传入，天韶在最初还只是隐隐感觉，最终这炙热的发烫的感觉整个充斥了他。天韶不由得借着力量奋力摆脱，终于眼前瞬间出现了光亮。
　　面前还是那片树丛，身旁坐着的是那个替自己烤鱼的男子，手不知何时搭在了自己的肩上，隔着衣服都能感觉那掌心传来的温热；不远的后面是
　　强势地逼迫自己改变的哥哥，正一幅着急的样子看着自己。
　　这样的情形，天韶为自己方才的有些行为感到羞耻。他微微一笑，顺着势头将自己愉悦的心情加入，花沧雪随后和音，顿时整个林子的气势都由压抑变得欢快了起来。
　　「小心，来了！」
　　天韶扬声提醒，草丛中，树冠里爬出一只只有着翅膀的坚硬甲虫。它们的翅膀急速地煽动着，震动带出来的声响竟然有种山崩地裂的气势。
　　「天韶，变调。不可硬碰，以扰乱为主。」
　　天韶左手轻轻按压住琴弦，右手拨动地低沉了不少。花沧雪随后一拍矫正前面的异音。
　　剑苍玄四下一看，只见这些虫似乎有组织地一堆一堆地聚集，每团的最中央是一只足有巴掌大小的褐色甲虫。它的身体上十分坚硬，盔甲一般的虫壳看上去闪闪发亮；一对透明却又带着银色光泽的翅膀快得只能看见影子。若是说色泽让人赏心悦目，那狰狞的头部实在让人有些毛骨悚然，两只长矛一般的口器向左右大大的张开，森森地露出其中黝黑的部分，看得让人胆颤心惊。
　　「沧雪，这是音螽。」关月风扫了一眼四下，对花沧雪说道：「这种虫很少见，没想到这里这么多。嗯……看起来似乎这里还有一个首领。」
　　花沧雪点点头，他的目的便是为了惹怒这些虫。当弱者对上强者，那他只有对另外一个强者求以援助，这是万古不变的定律。扭头看了后面那一堆围在树下的，明显被吓呆了。不由冷哼一声：「这群人看着就不爽，不是为了最后还真想把他们……」
　　「嘶嘶嘶嘶！」一阵异常尖锐的声音打断了花沧雪的话，他脸色一紧：「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