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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第十六章 再遇苍玄(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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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韶推了推赖在自己身上的佘青,探手取出寒馥,不假思索的便弹奏了起来。初时的强硬慢慢变缓,而后又变得暗哑,待到又一次的高昂时,突然只觉血气一阵翻涌,心里顿时明白是自己乱了心绪泄了真气,以至于它在体内乱窜。可现在就势停住是万万不可的,无奈也只有顺着往下弹去。手指越拨越快,枕着天韶大腿的佘青也似乎明白了什么。一骨碌赶快爬了起来,就见天韶的脸越来越红,眼睛里的水汽几乎都要泛滥了出来,牙齿紧紧咬住下唇,甚至于嵌了进去而流下殷红的血液。
「天韶!」佘青不知所措,这样的情况自己不能强行去干涉,否则别说是他,就算是自己也只有死路一条。
佘青忽然想起关月风给自己疗伤时点的静心用的香,赶紧掏了出来点在了天韶四周。香气渐渐散逸了开来,天韶只觉若方才所处的是炼狱,那现在则是九天的瑶池仙境。天韶渐渐地稳住了自己的音律,顺着感觉弹奏了起来。琴声清冷淡然,已然不复方才的狂暴。
「吓死我了!」佘青拍拍胸口,心疼地收好拿出来用的东西。走到天韶身后运了真力巡视了全身,惊异地发觉他周身的脉搏似乎宽了不少。佘青寻思着是不是自己弄错了,加大了输入的力道又巡视了一遍,更加惊奇了。原来佘青发现他不仅脉搏宽了,连整个七经八络都似乎改变了不少,现在若是以花沧雪所教的运气法修炼,那更会事半功倍。
可佘青还是没有放过他让自己担心受怕的过错,他板着脸,道:「你当你是什么人!居然在这样的时候胡思乱想!说,你究竟在想些什么!还有,你究竟要不要命啊!就算你不要了也得替我想想,你看花沧雪那妖怪这么疼你,特别是他叮嘱了让我好好看着你;要是被他知道了,我还有活路吗我!那妖怪……」
天韶看着带着一堆人走了进来的花沧雪,脸色很黑的关月风,很理智地退到一边。佘青见他服了软,心里那高兴劲别提了。这些天的恶气像是找到了出口一般,还要接着说下去,就觉得气氛有些古怪。慌不迭地往后一看,只见妖怪和妖怪他老公两人笑得像狐狸,当然,后面那群人佘青是自动忽略了。
「我这妖怪这么了?」花沧雪笑得愈发灿烂了。
「你,你们什……什么时候进来的。」佘青舌头打卷,肠子都悔青了。不知道这次又会有什么样的奚落。
「哼?当然是你说我家沧雪是妖怪的时候。」关月风笑得更加温柔了,配上他今日刚巧穿着的白色锦缎,负手而立,看上去温润又纯良。当然,了解他本性的佘青愈发心惊肉跳了。不知道这一行要是受了伤,不知道同时会吃多少在这人身上的苦头。
可自己是个现行犯啊!连狡辩都没话说了。佘青那个恨啊,特别是看着花沧雪对天韶嘘寒问暖觉得特别扎眼。可这三个他都没办法动,所以也就只能对自己下属吼了一声:「你们是猪啊!这么快就进来了。」
众人噤声,寻思着我们这么快进来和猪有什么关系啊!你这明明是迁怒,迁怒!可是心里有胆想嘴里没胆说,倒是花沧雪一听这话冷笑一声:「这些人也是我带进来的。要快也是我走得快,你这样说来我就是猪了?」
「没有啊!我哪敢说您呐!」佘青谄媚地道。
花沧雪理也不理,接着放出真气游走在天韶周身。
佘青见花沧雪没再说什么,卖力地说道:「我替他看过了,坏处没有,好处一堆……」
花沧雪又哼了一声,道:「我不会看是吗?要你来说?」边说边输入了一部分的真气,激发着和天韶的混合在一起,巩固他新筑的脉络。头也不抬地唤道:「月风,葛仙米。」
关月风从佘青身边走过,重重哼了一声,直把佘青吓得腿软。森可可立即上前搀住他,问:「头儿,你没事吧!」
佘青很想说他有事,而且还是大大的有事!可这面子丢不得,硬是将话咽了下去,轻松地一耸肩,道:「没,哪能有什么事啊!」
「确实,你得庆幸你今天够聪明。知道用月风给你的静魂香。」花沧雪接下关月风递过的蓝绿色的细丝,皱眉训道:「这么搞的,这么不小心。」
「抱歉。」天韶从开始一进来就想这样说了。可这两人脸上臭得可以薰跑十里地的任何生物,一吓也就忘了。现在好不容易回过神来见佘青还在替自己挨骂便有些不好意思:「花大哥,是我自己乱来,和佘青没有关系。」
花沧雪看了一眼天韶,嘟囔道:「就你这性子,没人撺掇能有这么大的波动?骗鬼呐!」算了算了,这段时间也确实欺负佘青这家伙过头了,就当卖给天韶一个面子也就是了。而且,这家伙已经会替别人求情了,算不算自己的进步?「月风……」
「知道了!」关月风答。复又对佘青说:「死罪可免,活罪难饶。」
佘青尖着耳朵听关月风的判刑,一众属下看这哪是平常那个以捉弄他们为乐趣的佘青啊,乖得就像头小绵羊似得。心里对花沧雪二人更是佩服得不得了,从初见时觉得惊艳,到后来对阵法的熟悉,再到那超乎常理的强悍,到现在打心眼里的尊敬……佘青就在这样的情况下「威信」下滑了不少。
「……」关月风「饶」了半天想不出一个字来了,他这么些年来和沧雪一起变得随性了,除了恶整到自己心里舒服还真不记得有什么惩罚了。又不想把难题丢给沧雪,于是四两拨千斤地回了回去:「你觉得怎样做能让我们舒服就怎样做吧!想小鬼你聪明伶俐这样的小事情自然不在话下。」
佘青一噎,众人也是一噎,连带着花沧雪都是满脸崇拜之色。佘青心里郁闷,可又舒了口气,至少不会吃药多一味巴豆,抹药上面涂上蜂蜜。而至于自己能赔罪用的,无非是守夜寻食这样的事情。自己不还有一堆手下吗?此时不用更待何时?
「忘了,没有诚意的赔罪我们不会接受……」花沧雪又补充了一句,森可可就见佘青整个头垂下去,从侧面看甚至眼角有了闪闪的泪光。
「天韶,你现在觉得身体如何?」
「嗯……觉得整个人轻松了不少。」天韶自己感觉了一下,摸了摸自己的胳膊,不知道是不是错觉,觉得好像长了不少。天韶比花沧雪矮了一点,早些年在坊里的时候练舞尽量抽了身子,后来又抑制了生长,以求得那种亦男亦女的纤细感觉。这是自小在坊里生长的孩子的通病,也是外界的人一见便知其身份的重要因素。
众人这才看见天韶的模样,方才光顾着看佘青的笑话了,连天韶说的那句话都有大多数的人没听见。现下一见天韶顿时一惊,佘青选择部下很重要一个因素就是面相,他们这些人只消在人群里一晃便会有人相思一两年;可眼前这人呢?和刚才被他们奉若神明的花沧雪是平分秋色。若花沧雪给人是盛气凌人的高傲,那这天韶就是若即若离的疏远。
这两人……是兄弟的吧!众人如是想到。
「真是!」花沧雪没好气地说道:「以后不许再吓我们了!真是的,为了你接了人就赶快回来,若不是这些路都走通了,难保不齐被困了进去!」
「……」天韶歪着脑袋想了一会,觉得要是再道歉的话有些过分了。索性闭嘴不说了,倒是望向关月风的眼里有了不自觉的求救。
「对了。小鬼。还有人没有接进来,你看看是谁!」
「咦?」森可可道:「我们人全在这里啊!六十四人一个没拉……」
「那可奇怪了。」花沧雪问佘青:「小鬼,你们的笛子不是专用的么?你明明用的是你们的暗号通知了十五日的夜里进阵的吧!没理由突然又冒出了人……」
「是啊!好奇怪啊!」
「确实。」佘青抓了抓头发,一旁的沙路插嘴道:「头儿,主上那……」
「……主上?主上!」佘青立即一跳就跳开了,像看怪物一样看着沙路,磕巴道:「不,不会吧!」
就在此时,天韶心里一阵奇异的心跳。「咚——咚咚——」近了,更近了。一旁正在惊吓到的人丝毫没有发觉,阵外一个高大的身影正与一头浑身浴血的巨兽拼搏着,只见一道寒光闪过,男子割开了怪兽的脖子,又顺势一剑插了进去。
「吼——」
怪兽不甘心地倒了下来,吼声惊醒了众人。他们看着那人一步一步地靠近,左手执着剑宛若杀神。天韶心里的异样也越来越强烈,那股喷薄而出的感觉……待到能看清来人了,佘青不可思议地叫道:「主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