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尘﹒幻境”正传》一江烟月

25、六（２） 韩君下尘

　　六（２）韩君下尘

　　“伍柳门中韩下尘”！灵界里的凤凰啊，不，比凤凰还要耀眼，几乎可说是太阳一般的人物！
　　韩君下尘，在整个修真界，是一个光芒四射的名字。
　　说他之前，有必要先说说灵界。
　　灵界是修行人为了方便修行，也是为了不干扰世间的正常运行，生生从人界割裂出来的一片天地。灵界幅原辽阔，却要么极寒要么极炎，气压也高低起伏不定，完全不适合人类居住，修行人也需要达到一定水准才可以进入。但是，凡事都有例外，此例外，来自上界。
　　上界又称天界，天界里住的当然是神仙，不过他们并不是生而为神。他们中的绝大多数，也是靠着苦修，一步步提升能力，在成功度过数道天劫之后，拥有了近似于神的力量，即为神族。与世间的传闻相反，神族并不是不识人间烟火不近七情六欲的木头疙瘩，他们当初修行，很大程度上也只是为了活得自在，没有千辛万苦修成神仙后反倒要给自己找堵的道理。不过这帮子“强人”活得太久见过太多，又专注于修行醉心于力量，于男女情事大都看得清浅，这大概就是人类误以为神仙们一个个都清心寡欲的由来。
　　不管怎么说，天界里有夫妻有情人，当然也有孩子。这些孩子中天生神力的是极少数，好在受遗传影响，修行根骨大都不错。于是天界就把孩子们送往灵界，希望他们在那里专心修道，象普通人一样通过苦修，修成正果。这么做的原因，人界灵界莫述一衷，最靠谱的猜测是天界那个地方肯定不适合养孩子。
　　灵界的几个大门派就此担负起教养这些天之骄子的重任──当真是“重任”啊，想想人界那些少爷小姐有多难伺候就明白了，家里多了几个钱尚且如此，如果父母是神仙，那还了得！
　　好在灵界不乏聪明人，很快想出了对策：因了这些娃娃，受委托的门派专门修筑了适合娃娃们生活的“教养基地”，地方够大，十个娃娃是养，三十个娃娃也是养，何不从人界也挑选一些根骨上佳的孩子送入灵界，让他们从小跟这些神仙娃娃们一起生活一起修行，孩子们的背景一律保密，按辈分统一取名，直到长大成人才揭开谜底……这个法子立竿见影，娃娃送来的时候都没有记忆，谁也不敢保证自家娘老子就是神仙不是？几大门派也就此成为“从娃娃抓起”的受益人，好些下界送去的孩子最后都成了材，以至于按期从人界选送孩子成了门中大事。
　　韩下尘的父亲，就是这样一个来自凡间的孩子。
　　韩父当年也曾经风光过，二十七岁入“前十榜”，三十七岁俨然是灵界新一辈中的翘楚人物。不想世事难料，谁也没有想到，这么只“翘楚”不晓得哪里翘出了问题，居然跟个邪派魔女看对了眼。灵界中正邪成双的例子不是没有，无奈这一双人太耀眼太出众，都是门中宝贝，两边都对他们的结合大加阻挠，势如水火。这二人估计也是发爱情高烧给烧昏了头，天真得不得了：既然两边都不容，干脆两边都不沾，咱们私奔吧……真真是灵界版的大龄罗密欧与朱莉叶啊！
　　他二人只以为这样做就不用与师门为敌，却不知这种不挑边的做法正是权谋上的大忌，两边都给得罪了。两个人平时活得太张狂得罪了不少人，失去门派的庇护之后，双双成了过街老鼠人人喊打，如此遑遑不可终日地东躲西藏了好些年，估计那些年间很吃了些苦头很遭了些罪，感情也在看不到尽头的痛楚日子里消磨殆尽，最后魔女不告而别（一说是死了），韩父带着年仅九岁的儿子返回师门，长跪不起。
　　伍柳宗主对韩父曾经寄予厚望，对他的出走失望之极，按惯常作法，他是绝对不会原谅这么个不肖子弟的。不过这一次，伍柳门让整个灵界大跌了一次眼镜：在韩父跪了三天之后，宗主招见了回头浪子……最后，韩父没有返回门派，儿子却留了下来，被宗主收为“下”字辈亲传弟子，赐名“下尘”。至此，罗密欧朱莉叶以另外一种悲剧收场，但韩父好歹重新获得了伍柳门的庇护，过上了安宁日子。
　　有很多年，外界对此事十分的想不通，伍柳门什么时候变得如此宽大为怀了？
　　直到二十年后，韩下尘在“清凉山之役”中一飞冲天震惊整个灵界，又于三十一岁度劫成功，成为修真界的一个传说……人们至此恍然大悟：这一切，都源自于人家生了一个好儿子啊。
　　一时间，无数父母仰天长叹：生子当如韩下尘！
　　古语说“三十而立”，那是征对普通人而言，于修行人来说，三十一岁度劫，绝对是个了不得的神话。
　　与世间的传闻出入极大，“天劫”的目标不是妖类，而是力量。不论人和妖，只要力量达到一定水准，天界就会降下天劫，既是对力量的一种检测，更是保持力量均衡的一种手段。度劫之于修真者，很象学生与考试的关系，学生要读完高三才可以参加高考，高考过关后升入大学，此后硕士博士一路走来……修行人也是一级级被天雷“烤”下来的，直至度过最后一道大关“七煞天雷”（即所谓大天劫），才算博士毕业修成正果，可以上天界去找个博士后的职位、为某位上仙卖苦力了。天劫与考试的不同在于，度劫，是以修行人的生命为代价的。
　　在修真界，九成修行人到死都修不来“天劫”，一生苦修尽付流水。剩下那百分之十，绝大多数都是年过百岁才得到上天眷顾，等来了天劫这一天，其中又有三成人度劫不成功。君书帖的幻术师父君恒源，可说是一代宗师天纵奇才，他度第一劫时四十有三，已算是凤毛麟角……当然，三十之前度劫的不是没有，但这些人几乎都是撞了大运得了仙丹灵果，真正靠本事三十左右度劫的，数千年来一个巴掌都数得过来，所以修真界有人说韩下尘是千年一遇的奇才，此言并无夸张，灵界也据此盛传他是伍柳门下任宗主的首席候选人。

　　现在这个神话般的人物正活生生地站在眼前，君小三毫无心理准备，能不惊赫？
　　算起来韩下尘成名已经是几十年前的事情了，不过修行原本就是为了突破人体的种种极限，尤其是度劫之后，年龄基本上就成了一个符号，没啥意义了。所以对于韩下尘的年轻相貌，君书帖一点也不吃惊，他吃惊的，是韩下尘远没他想象的那般雍容天成霸气无双。
　　恍眼看去，韩下尘身材修长眉目清朗，在靓仔成堆的修真界算不得出色，气质也是修真界最常见的温文儒雅，如果不晓得他是韩下尘，只怕君书帖会一眼带过。不过既然知晓了对方的身份，虽然有丁点失望，他还是忍不住一看再看，下细地看，这一看，就看出不同来了。
　　人说“鹤立鸡群”，当一只鹤站在一群公鸡中间，除了母鸡，任谁都会一眼发现那只鹤。那么，当一只鹤站在一群高矮相近毛色相同的鹤们中间，又是一个什么模样？
　　这个问题不好回答，第一眼看谁很难说，不过看到后来，估计多数人都会去看跑得最优雅的那一只吧？
　　同理，如果把韩下尘放在一群修真人中间，第一眼看到他的可能性不高，但是多看几眼的话，韩下尘绝对会引起所有人的注意，只因为他的身上，流淌着一种让人安心的气息。
　　为什么会有这种感觉，君书帖一时之间也讲不清，就是觉得这个人超然物外，他的目光、举止、谈吐，无一不镇定，泰山崩于前也不会眨眨眼睛似的，让人觉得很安心，好似只要有他在，一切皆有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