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光》蓝色胭脂

5、第五章 狭路相逢

　　李青阳从后视镜里看了夏旭一眼，想了想决定保持沉默比较安全。夏旭说完扭了扭胳膊皱起眉头：“好久没有动手，好像有点拉伤。”
　　动手……李青阳回想了一下刚才激烈的战况。那样的对击，速度还有力道。普通的人类绝对不可能具有。
　　这家伙从小和自己一起长大。因为李父受过姑奶奶的恩惠。所以李青阳小的时候，他家一直和姑奶奶家保持着很亲近的关系。本来住得也不算太远。暑假的时候已经退休的姑奶奶就干脆将李青阳接到家里去住，那时候夏旭还是一个比较闷的男孩子，他和一帮小小子去上山下海的时候，夏旭就在家里看书看电视。不过总体说来，也算是知根知底。
　　就是因为这个原因，所以才更加的觉得奇怪。朝夕相处的人突然玩大变身，换成是谁也接受不了。李青阳甚至荒诞的想到。这家伙这么勤的换女朋友，是不是因为他的体质异于常人，所以那方面的需求，咳咳，也就格外强烈？！
　　夏旭斜倚着车窗，偏头眯着眼睛看着李青阳：“你不问我？”
　　“问你什么？”
　　李青阳打开了车窗。刚下过雨，车厢里发闷。窗户一开卷着外面清新的空气迎面扑来顿时让人精神一振。夏旭似笑非笑的看了他一眼：“没有问的？那就算了。”
　　这小子居然一点后路也不给人留。李青阳一瞬间后悔自己话说得太满。就算不太好开口问他怎么突然变身成了超人，至少也应该问一问刚才他口中的那个刺尾鼠是什么东西吧？
　　胡思乱想间车已经到了警局。李青阳这才后知后觉的发现两人浑身都已经湿透。斟酌了一下。虽然这家伙的体质……不知道他会不会感冒。还是把他拉去换个衣服也许保险一点。
　　“我办公室里有备用的衣服，要不你去换一身？”
　　李青阳叫住了下车准备往后走的夏旭。他闻言顿住了脚步，回头冲着他笑笑：“我办公室也有。待会见。”
　　身后小刘跑了上来，拍了拍李青阳的肩膀：“李队，又有人报案。说是在市医院南面又发现了一具男尸。”
　　“通知大家准备出发。等我五分钟，换了衣服就和你走。”
　　李青阳拍了拍小刘的肩膀，匆匆忙忙换了一套干净的衣服出来。远远的就看见夏旭正站在自己的车边。他也换过了衣服，头发还有些湿漉漉的，正在那里努力吸引女警们的眼光。李青阳摇摇头：“你们的车呢？”
　　“已经过去了。我等你一起走，路上有话要和你说。”
　　夏旭拉开车门，自己先坐了进去。李青阳只好随后上了车。
　　“你看见的那个东西叫做刺尾鼠。”夏旭严肃的开了口：“这一只应该是雌性。猎杀男人是她的天性。刺尾鼠可以华身为非常漂亮的女人，勾引男人与她□□，然后在对方高－潮的时候将对方杀死，吸取他全身的血液……”
　　“等等等等。”李青阳打断了夏旭的话。他说的话他怎么听不懂，又是老鼠又是女人还吸血鬼，到底是这个世界太混乱还是他出现了幻听？！
　　“很难接受吧？”
　　夏旭笑笑，低头摸出一支香烟，在李青阳的面前请请的晃了晃，修长的右手食指竖起挪到香烟的前端，毫无预兆的，指尖腾起一团淡蓝色的火苗，香烟的前端一亮，顿时变作了猩红色。
　　李青阳的手滑了一下，将车开到了马路崖上去。后面的车跟这一个急刹，司机探头出来看，不知道前面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李青阳半探出身体跟后面道了声歉，重新发动汽车，不确定的看着夏旭：“……我接受能力太差……”
　　“人总是害怕未知的东西。”夏旭笑笑：“可是这个世界上生存的，从来就不是只有人类一种生物。很多物种在漫长的进化过程中也发展出了很高的智慧。在这个人类统治的世界里，他们小心的隐匿自己的身形，如同人类一般的存活着。当然也会有个别危险的，想要跳出约定俗成的规定。就好像人类的某些罪犯一样，明明知道法律不允许，为了一己私欲或者快－感，杀人放火，无恶不作。”
　　“你是人吧……”
　　李青阳下意识的问出了自己内心的想法。冲口而出才觉得不妥。夏旭耸耸肩：“我只是比较特殊的人之一。这个世界上，像我这样特殊的人还有很多。当然，出于严格的保密条例，通常外人都是不知道的。”
　　肯定了他是人，李青阳的心情稍微平复了一点：“你说说，我听着。”
　　“外面的人喜欢称我们为超能力者。”夏旭再度抬起右手食指，瞄准了香烟的头。一个淡蓝色的光球缓缓形成，将烟头包围在其中。很快香烟就熄灭。熄灭前的烟雾，落下的烟尘都在淡蓝色的光球里缓缓地漂浮着。夏旭收回手。光球瞬间破裂，烟雾在空气中顿了一下，随着风弥散开来：“我们隶属于国家安全部分。抱歉不能告诉你具体的情况。”
　　李青阳点点头：“刺尾鼠？”
　　“据我手上的资料来看。刺尾鼠是属于Ｃ－３级动物。只要小心一点，应该可以安全的处理掉。前提是不要让普通人发现它的存在。”
　　“Ｃ－３？”
　　“对于流窜的这部分动物，安全部的资料库里都有详细的登记。从Ｄ到Ａ，危险等级逐渐提高。每一个等级又分为三个数字，从１到３，同样是危险系数逐步提高。这只刺尾鼠已经到了□□期，可能是没有找到她的同类，所以才会对人类下手。”
　　说话间车已经开到了地方。李青阳看着夏旭：“同类？”
　　夏旭讥讽的笑了一下，推开车门：“他们的习性和黑寡妇一样。□□后杀死对方。对于雄性而言，这么多人类的美女，何必要送上自己的性命去换取一夜春宵？！”
　　现场是在医院附属的家属楼小区里。李青阳下车之后辨别了一下这个地方和医院的方向。好像就是刺尾鼠当时从医院顶楼逃跑的方向。李青阳和周围的同事打过招呼抬起封锁线走过去。四周围已经围满了许多看热闹的群众，远远的都在那里指指点点。
　　发现尸体的是一个已经退休的大娘，现在还在那里惊魂未定的坐着。询问完毕的黎可走过来向李青阳报告：“大娘下午带孙子出来遛弯，就在花坛里发现了这具男尸。老大娘吓得够呛，当时就报了警。”
　　李青阳心不在焉的点点头，视线落在夏旭的身上。这个家伙换上了工作服，戴上了口罩和手套，正蹲在尸体旁边仔细的检查。看见李青阳靠过来他抬起眼睛淡淡的看了他一眼。这个家伙蒙上脸的时候，那双眼睛看上去仿佛格外的淡漠，仿佛流露出一种本性里的冷酷和寒意。夏旭简单的指了指尸体的撕裂情况给李青阳看，站起了身体：“还是她做的。”
　　好吧。这个案子应该怎么定性又怎么处理？！在亲眼看见夏旭和那只巨大的怪物动手之前，他的世界观还是正常的。在夏旭魔术般的演示徒手点香烟和光球之前，他的价值观也是正常的。
　　现在他一直接受的唯物主义教育已经面目全非。问题是，这个案子他要怎么去解决？和怪物周旋他倒没问题。这么如实写报告李青阳怀疑自己会立刻被局长解职，或者干脆送到精神病院。
　　依循正规的途径，估计这个案子这辈子都破不了。李青阳对着夏旭点点头，示意他跟着他走到一旁避开周围的人，低声开了口：“你告诉我这么多，打算怎么处理？”
　　夏旭摘下了口罩和手套，站在那里沉思。半晌抬起了头看着李青阳：“这具尸体一定要保护好。如果我估计的没错的话，她肯定还会回来。”
　　按照规定，尸体送到了法医部的解剖室。当晚夏旭支开了值班的林医生。李青阳过来说是和夏旭讨论案情，也找了个借口留在这边。
　　解剖室分为里外两间。外面是更衣室，洗手槽，再进去一道门才是解剖间。夏旭准备了一点吃的和啤酒，和李青阳就坐在外间的长凳上边吃边喝边等。夏旭的态度很轻松。李青阳暂时对他持怀疑态度，相反要紧张的多。两人从下午五点下班开始等，一直等到晚上九点左右，啤酒喝了不少，一打嗝都全是麦芽味，还是一点动静都没有。
　　两人先从小时候的陈芝麻烂谷子开始聊，后来又说到上学后各自的事情。夏旭也讲了无意中发现自己具有超能力的经过。那时候他特别爱看灵异类的东西，常常幻想自己可以穿墙而过啥的。十二岁的一天晚上睡觉，他闭着眼睛又开始幻想，幻想自己可以嗖的一下离开房间出现在小区后院的池塘边。刚开始只是随便想想，后来注意力就越来越集中，脑海里的那些东西渐渐的越来越真实，真实到他几乎感受到了微凉的夜风，水的腥气还有草地湿润的触感。等他睁开眼睛才发现自己竟然真的从卧室空移到了池塘边。
　　十二岁的孩子，吓得够呛，更多的却是兴奋。事后不久就有人和他接触。也不知道他们是怎么发现他的。总之他的身份就被确定，还知道了原来这个世界上还有很多非同寻常的人。
　　“所以那时候你才总不和我们一起玩？”
　　李青阳回想了一下：“开始的时候我以为是你性格闷，现在才发现是你傲啊。”
　　夏旭笑笑没有回答。李青阳喝了口酒，抬头看了一眼里间：“你怎么这么肯定它会回来？”
　　“前几次它作案，事后抛尸，是出于一种对人类的轻蔑。”
　　夏旭开了口：“它不认为普通警察能破获这起案子。后来不知道为什么改变了主意。我猜，是它发现引起了安全局的注意。这几具尸体上应该残留有什么，会暴露它弱点的东西。”夏旭紧紧地皱起眉头：“可惜我研究了很久都没有发现。它应该是害怕暴露出自己这个弱点，所以才会冒险回来警局将尸体全部盗走。估计今天它也不是想抛尸。而是和我交手的时候受了重伤，不得不将这个男人扔在那里。”
　　夏旭看了看李青阳：“我是从发现尸体的方向和医院之间的距离判断的。所以等它好转一点，肯定会回来取走这具尸体。”
　　受……受重伤……李青阳看着夏旭，顿时肃然起敬。能让身高三米多，指如疾风势如闪电的怪物受重伤，不得不抛尸逃窜，看来他比他想象的还要厉害的多啊……
　　“它既然受了那么重的伤，又知道了咱们警局里有你坐镇，还会回来冒这个险吗？”
　　“肯定会。”
　　夏旭很有把握的笑笑：“因为我就算通知安全局的人过来。最快也要明天早上才能到。他们有一起突然事件，必须要优先处理腾不出人手。关于它的伤……”
　　夏旭扫了李青阳一眼：“它的新陈代谢是人类的四百倍。经过一个下午的修养，只怕早就已经痊愈了。今天晚上对于它来说是一个绝佳的机会，如果尸体上真的有什么会暴露出它弱点的东西，这个险它绝对值得冒。”
　　说话间李青阳感觉到自己腹部发紧，一阵一阵的内急。醉倒没醉，就是喝得太多。他站起身拍拍夏旭的肩膀：“你看着吧，我去方便一下。”
　　夏旭没有拦他，简单的点点头。地下一层并没有厕所，出了解剖室的外间就是地下的那个带有天窗的走廊。走廊对面就是停尸房。停尸房和解剖室中间的位置就是往上的楼梯。楼梯口就有一个卫生间。
　　在里面呆了半天，和夏旭说了不少话，加上奔波了这么长时间李青阳觉得很累，揉着脖子推开解剖室的大门走到了走廊上。刚出来就觉得不对劲。虽然地下的灯照设计不太好，好歹走廊也安有一盏声控灯。就算声控灯坏了还有天窗可以毫无遮掩的透进外面的月光。眼前怎么会这么黑？！抬头看出去，伸手不见五指，墨沉沉的一片黑暗。
　　李青阳还没有意识到不对劲的地方。挠着脑袋回头，心里这才嗡的一沉。身后原本出来的地方，解剖室的大门，还有原本应该透过大门流泻出来的几许灯光竟然也湮没在了这样浓烈的黑暗里。霎那间整个世界仿佛只余下他孤身一人，除了自己的呼吸什么也听不到。
　　然而自己的呼吸声之外，渐渐的传来了另外的一种声音。细细的，密密的，仿佛无数只爪子抓挠墙壁的声音，逐渐逐渐的加大，铺天盖地，潮水一般从四面八方向他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