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燎燃》焚棂

4、四

　　军训过后，林念生渐渐适应了大学生活。

　　军训最后一天，一些女生不舍的教官，哭得稀里哗啦。
　　但没过多久，大家好像都忘记了教官这个人，开始尝试适应自己大学生的身份。

　　林越达背着宿舍里的人去找林克约会，这件事只有林念生知道。
　　帮人藏着一个秘密，林念生有些疲倦，心里的秘密多了，并不好。

　　她单手撑着下巴，笔记本屏幕光打在她皙白的脸庞，又长又密的睫毛乖乖地耷拉着。

　　说起来藏在心里的秘密，而宁嘉厌那个人，他的心里藏着很多秘密。
　　林念生忍不住地去想，宁嘉厌会不会活的很累。

　　宿舍窗外飘来一阵清甜的桂花香气，空荡的房间里只有她一个人在。
　　其他人都出去玩，她陷进得来不易的寂静之中。

　　不知道为什么，最近一直想起以前发生的事，
　　以前，与宁嘉厌那段真挚的友情。

　　这段友情葬送在体育课上，学校里来了一批警察。
　　她眼睁睁地看着宁嘉厌涉嫌一起伤人事件被带走。

　　那段日子里，所有人都不相信宁嘉厌。
　　包括她自己，也不相信宁嘉厌真的没有伤人。

　　宿舍门‘吱呀’一声被推开，年久未修，声音刺耳。
　　她微微扭头看到林越达把门关上，随口问道，“你不是找林克约会去了嘛，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

　　林越达一屁股坐在椅子上，身体向前倾打开小风扇，“别说了，我到了那里还没跟他说几句话，他们表演系的那群人来找他排练话剧。他有自己要做的事，我还呆在那里干嘛呀。”

　　“话剧？”林念生有些兴趣，“你怎么不在那里看呀？我长这么大，还没看过话剧呢。”
　　“有什么好看的。”林越达皱起眉头，“又不是专业演员，一群半吊子演得难看死了。”

　　林念生藏着笑意，试探性地问道，“那你家林克呢。”
　　“林克……”林越达一个眼刀刮过来，“林念生，你在取笑我？”
　　说着，林越达朝她扑过去，双手朝着她痒痒肉挠去。

　　“我错了我错了，放开我好吧。”林念生难受到眼角溢出泪渍，抬起只手抹去，另只手推搡她胸口。

　　闹也闹够了，林越达补完妆，看她乖巧地坐在桌前看电视剧。

　　她问，“你今天晚上怎么打算。”
　　“什么打算。”
　　“不出去玩吗？”

　　林念生想了想，在这里人不生地不熟，晚上也不安全。

　　“晚上在宿舍里看个电影就好了。”
　　“在宿舍里看电影有什么好看的呀，”林越达对她说，“等下我给你化个妆，今天晚上听我安排。”

　　林念生摘下耳机，微微偏头看到林越达桌子上摆满了瓶瓶罐罐的化妆品。

　　她读的是重点寄宿高中，在学校里头发不能长到下巴，更别说化妆了。

　　就连洗脸都得遵守学校的时间，教室里前后四个摄像头。
　　她一直都记得，隔壁班一个女生上课的时候，把揉成纸团放在掌心里把玩，就被学校停课了两天。

　　上课的坐姿不能出格，脚要安安分分地放在课桌底下。

　　有这么一个严格制度的学校，林念生除了好好学习，就只有好好学习。

　　林越达拿着化妆品给林念生化妆的时候，竟发现她这张脸干净得没有瑕疵。
　　别说痘痘了，脸上连个痣都没有。

　　林念生没用太贵的化妆品，一套珂润外加个防嗮。
　　她肌肤本来就白的透明，随便上了个粉底液后。只剩下稀疏的眉毛，把她眉毛加粗加重。

　　化完妆，林念生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好像没什么变化。
　　只不过比没化妆时候气色好一些罢了。

　　第一次被人化妆，以为自己可以脱胎换骨，没想到长什么样还是什么样。

　　林越达在一旁说，“你五官太淡了，不能化浓妆，画个淡妆就很看。”

　　林念生不懂这些，只能点头附和。

　　--

　　俩人打了个的，去城西的一家ktv。
　　进了包厢里，走廊上明亮的灯光显得室内更加昏暗。

　　吊顶的三四个颜色的灯光幽幽地亮着，大屏幕里正播着别人点的歌。
　　穿着一身黑的男生单手执着话筒，嗓音清灵又深情。是一首从未听过的英文歌。

　　林念生被林越达拉到沙发上坐着，她的目光落在了那个男生身上。
　　还是第一次遇见唱歌这么好听的男生，忍不住多看了几眼。

　　“怎么样？”林越达贴近她耳边问道。
　　林念生疑惑地‘嗯’了一声。

　　林越达重复道，“我是说，问你柯恒唱的怎么样？！”

　　风格不同于穿军训服的样子，柯恒衣品不错，林念生一时间没有认出来。

　　林念生点了点头，夸了柯恒一句唱得不错。
　　林越达意料之中地勾唇，冲林克抛了个媚眼。

　　离开的时候，林克特地让自己把林念生多带出来一起玩。
　　因为柯恒对林念生起了心思，想撮合一下俩人。

　　柯恒唱完后，随手开了灌可乐。
　　有人拍了拍他肩膀，示意他看向门口沙发位置。

　　柯恒看到林念生，唇角漾起抹笑容，便径直走去。
　　包厢内几人心照不宣地暧昧地对视。

　　“你要唱什么？”柯恒坐在她身边，神情认真地看着她问。
　　林念生有些受宠若惊，“不用，我不会唱。”

　　柯恒以为她是怕生，整个包厢里十几个人，林念生除了林克、林越达以外，一个人都不认识。
　　而且看她平日里文静的样子，根本就不是会玩得开的类型。

　　“你唱歌真的很好听，我记得越达说过，你还会弹吉他？”林念生觉得气氛尴尬，随口找了个话题。

　　柯恒喝了口可乐，把瓶子捏在手里，“就那样吧，我本来是学架子鼓的，可惜乐队里早就安排好了个鼓手，我只能凑合去学一下吉他。”

　　“哦。”林念生抿了下唇。
　　他还挺多才多艺的，在自己认识的那群书呆子里，柯恒还真是个新奇的存在。

　　包厢里有些拥挤，俩人坐的很近，林念生闻见他身上有股淡淡地清香。

　　林越达很会玩，早就跑去跟人玩真心话大冒险。
　　而林念生跟柯恒在这里一边说话，一边吃桌上的零食。

　　她误打开一罐啤酒，喝了口才发现。
　　秀气地眉头颦蹙着，试探慢慢吞咽。

　　柯恒瞥见她手里的啤酒，头颅耷拉下来，“这个比普通啤酒劲大，少喝点。”
　　林念生乖乖地‘嗯’了一声。

　　也许是仗着自己心里有事，最近情绪低迷。
　　林念生一瓶啤酒喝下，脸颊开始发烫起来。

　　--

　　走廊尽头有个阳台，站在那里可以俯瞰绚丽夜景。
　　林念生双手握住栏杆，微风吹动她鬓发，吹凉身上的躁意，莫名地舒服。

　　她受不了室内的烟气，跟柯恒说了声去趟洗手间。
　　出来后，发现走廊尽头这个地方。
　　便多呆了会儿。

　　林念生越吹越觉得头晕，一双脚好像踩在棉花上一样，感觉身子很轻，一阵风就能把人给带动。

　　第一次喝酒，林念生感到有点不错。
　　转身的时候，脚一软，吓得她抓住临近的一个人手臂，才能撑住身子。

　　她抬起头，微醺的小脸清纯的不行。
　　一双水瞳里更是盛满了盈盈地一筐水雾。
　　通过瞳孔仿佛可以看见江南的河畔雨景。

　　当这双清澈的眸子里倒映着那人清隽的脸，林念生呼吸一滞，心脏猛地被人锤了下。

　　那人无视她震惊的表情，漂亮修长的手指掰开她抓住自己手臂的手。

　　林念生以为自己看错了，眨了眨眼睛，让自己看得清晰点。

　　再次看去，还是那张像极宁嘉厌七分的脸。
　　离别三年，宁嘉厌长大后的模样，和站在自己面前的人估计是相似的。

　　“你……”林念生想到自己以前对宁嘉厌做过的事，一时间没有相认的勇气，就连‘宁嘉厌’这三个字，都堵在咽喉里，发不出去。

　　“我们认识吗”宁嘉厌无奈地叹气，她看到他那双眼睛里流露出厌烦的情绪，好像是对自己这种用烂招故意搭讪的人见怪不怪，“但我好像不认识你。”

　　“不认识我？”林念生轻声地发问。
　　“你喝醉了吧。”宁嘉厌浑身散发着疏离。

　　林念生眼眶红了，低下头，藏住自己的表情。
　　真的是他吗？是自己认错了吧，要不然他不会认不出来自己的。

　　“林念生。”

　　林念生抬起头，可怜兮兮地看到柯恒朝自己走来。
　　柯恒察觉出林念生奇怪之处，看向宁嘉厌。
　　他认识宁嘉厌，但是不知道林念生也认识宁嘉厌。

　　宁嘉厌没等柯恒多想，先发制人，“原来你们认识啊。”
　　语气透露着明显的轻松，“她喝醉酒认错人了，幸好你过来了，那我先走了。”

　　林念生紧紧地抓住柯恒的手臂，依依不舍，不甘心地看着宁嘉厌离去的背影。

　　“他是谁？他叫什么？”林念生一直默默地告诉自己，那人就是宁嘉厌，她绝对不会认错的。

　　柯恒看到她这副模样，真以为她喝多了，搀扶着她往包厢里走去。

　　--

　　林越达久久不见她回来，便让柯恒去找她。
　　时间久了，她也不放心，跟着出来。

　　刚走出包厢，就看到柯恒抓着林念生的手。
　　而林念生魂不守舍，也没有松开他。

　　林越达以为柯恒把她拿下了，给了他一个‘你小子够厉害’的眼神。
　　可对方错开自己目光，神情有些落寞，把林念生交给她，对她说了一句，“她喝醉了，你带她回去吧。”

　　林越达还想问什么，触碰到柯恒复杂的眼神，把剩下的话吞进了肚子里。
　　不知道俩人之间发生了什么，估计不是什么好事。

　　柯恒回去后，坐在沙发上，戴上鸭舌帽，安安静静地玩起了手机。

　　他如果再晚去一些时间，会不会看到一些不能看到的东西。
　　叹了声气，还是觉得有些不安心，找朋友打听起宁嘉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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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昏暗的车厢内，林越达抱着喝醉酒的林念生。
　　过了没多久，听到细弱压抑的哭泣声，低头看到她痛苦的表情。

　　“怎么了？”林越达一时间紧张起来。
　　自己第一次带人出来玩，可别出什么岔子了。

　　林念生哭得很难过，好像是要把这几天的抑郁全部宣泄出来。
　　等她情绪稳定点后，抱着林越达的肩膀，在耳边难过地呢喃道，“我见到那个人了……”

　　林越达一头雾水，“什么人啊。”

　　林念生太难过了，哭着摇头，还是没把那三个字说出口。

　　虐妻一时爽，追妻火葬场……
小宁同志，你要稳妥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