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冥介》自由时空

8、惊变

　　噼噼啪啪——孙老汉的农舍门口鞭炮声起伏，村里人全挤在这一方小小的空间看着族里最美丽的新娘出嫁。
　　“嗨~~以前怎么不认识莫姑娘呢？”
　　“就是，从来没见到过啊。”
　　“真是便宜了那小子，嗨~~~”几个人自顾自叹息着。
　　子阡自幼失怙，只得在街头行乞度日，那时候可没有人正眼瞧过她，最后被夔山强盗掳走都没有人同情过。就在她最彷徨无助的时候，凌歧的出现让她第一次感受到了温暖。也许，就是从那时起，子阡的心里已经再也装不下其他人了。
　　“新娘到——”孙老汉用红绫拉着红盖头下的子阡，一步步走入大厅。
　　凌辰在大厅中已经来回转悠好几圈了，两只手搓个不停，时不时张望一下里屋的动静。这孙老汉是孑然半生的人了，哪里知道成亲的事宜，所以族长就只好请了族里的七大姑八大婆来帮子阡。
　　“到了，到了，年轻人你就别转了，老夫头都晕了。”
　　“哦，哦。”凌辰不住地点头，眼睛却是直直地盯着里屋的门。好紧张，以前在原来的世界里当过小姨子的小伴娘，那时还乐和了半天呢，可现在……比考试还紧张啊，凌辰不找边际地胡思乱想着。
　　“出来了，出来了。”
　　“是啊，看到了。”外面开始起哄。
　　孙老汉牵着子阡走到凌辰的面前，看着她一脸呆滞的神情，不由好笑：“凌少爷，从现在起，莫姑娘就是你的人了，你可要好好待她。”
　　凌辰接过红绫的另一头，郑重其事道：“我会的。”
　　“好，好。那我们就开始吧。”族长笑着说。
　　“礼起——”话毕，外面震耳的鞭炮声再一次响起。
　　“一拜天地——”
　　“二拜高堂——”
　　“夫妻对拜——”凌辰与子阡相对而笑，似乎全世界只有他们两个人。
　　子阡，你终于完完全全属于我了。

　　塔塔塔，门外突然出现了一队兵马。马车里下来一位衣着华丽的老人，眉眼间透着不可抗拒的威严，身后的侍卫跟随着他肆无忌惮地走入大厅。
　　“爹——”凌辰失声，那个梦……于是她立刻走到子阡身旁护住她。
　　“怎么了？”子阡连忙摘下盖头。
　　“我爹来了。子阡你……”凌辰警惕地看了看门口，低头转向她，“呃……好美。”第一次看到如此娇艳的子阡，真是让人移不开眼。
　　望着失神的凌辰，子阡嗔道：“都什么时候了！你怎么还有心思想这些。”
　　“那你脸红什么？”
　　“我——”
　　“放心，我不会让他伤害你的，我说过我会保护你。”
　　“……我知道。”

　　人群纷纷让开，凌老爷径直走进大厅。
　　“爹你怎么来了？”
　　“嗯？我儿今日成婚这等大事为父敢不到么？”
　　“……”
　　“想来十七年的父子亲情还不如一个相识不久的女子？”
　　“是父亲你欺人太甚，居然想偷偷遣走子阡，她一介弱女子，如果再流落街头，还不被歹人欺负！”
　　“国师府是何地，怎么可能接纳一个来历不明的女子。”
　　“子阡是个好姑娘，爹您是知道的。”
　　“好姑娘？难道相国千金就不是么？”
　　“我说过我不喜欢她，您为什么要逼我呢？”
　　“逼你？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古来有之，何来逼一说？再说那是从小就定好的事，容不得你说不。”
　　“我不管，我不会让子阡受一点委屈的。我宁可放弃冥介的继承者身份，也不会离开子阡。”
　　“冥介乃上世注定，哪可由你说废就废，再且，冥介身为一国之守护者，关系到天下苍生，难道你想为了一个无谓的女人丧此大义。”
　　“无谓的女人？”本来想到天下苍生，凌辰有了一丝动摇，但一听到凌父侮辱子阡，便十分恼怒，“凌家子孙众多，难道会少我一人，但子阡只有我一个人！”
　　“哼，你就这么希望天下大乱？”
　　“……”
　　“我只问一句，走还是不走？”
　　凌辰紧了紧怀中的子阡，犹豫了一下，但还是没有迈出那一步：“不要！除非……带她走。”
　　“是么？”
　　“算了，不要为了我而众叛亲离，那样我永远不会原谅自己。”
　　“你在说什么傻话呢？我不许这样责怪自己，你可知道你对我有多么多么重要，如果你不在了，我会死……”
　　凌辰旁若无人般地在子阡耳边呢喃，却没有发觉凌父愈渐冷庑的目光。“你真的不走？”
　　“……”
　　“好，你不要后悔。”
　　“……”凌辰有些害怕地看向父亲，她知道最平静的湖面才是真正的深渊。
　　“来人，将少爷带回府里。”说完头也不回地朝门外走去。“是。”这些人都是国师府精心训练出来的冥兵，身体机能早已超出常人，凌辰和子阡便被生生地架开了。凌辰非常生气，拼命挣扎，企图挣脱出来，但体力明显处于下风。不过，凌辰也是冥介的体质，天生的野性被愤怒激发了出来。她狠狠地将缚住自己的那个冥兵甩了出去，拔足而前，一拳正中面前的冥兵脆弱的百会穴。那人应声倒下，原本紧紧抓住子阡的双手也无力地放开了，凌辰连忙上前接住即将倒下的子阡。其他冥兵见状都围了上来，凌辰毕竟没有受过严酷的训练，一招一式都没有太多技巧，浪费了不少体力。混乱间，一个冥兵朝凌辰的神庭重重一击，凌辰被打昏了。因为国师说带走的意思就是只要活着，就可以不择手段。“凌哥哥——”子阡急忙扑上去，却不料那冥兵毫不犹豫向她踢了过去。“啊——”冥兵是没有怜香惜玉的情怀，所以子阡是结结实实受了一击。在场的所有人都噤若寒蝉，不敢出一下大气。
　　冥兵扛起凌辰就往门外走去，似乎肩上的不是一个人，而只是一床软绵绵的锦裘，不费一点力气。待那些冥兵消失在视线中，所有的宾客都落荒而逃，孙老汉急忙扶起昏迷的子阡。
　　“如果你不在了，我会死……”子阡的意识已是一片混沌，但凌辰的话却清清楚楚地在脑海中回荡，“我不能死，咳咳……凌哥哥，我不会让你死的……”子阡努力地睁开了眼睛，看着凌辰消失的地方，“我不会……咳咳，让你死的……”于是她艰难地爬了起来。
　　“莫姑娘——”孙老汉一把扶住摇摇欲坠的子阡，“你受的伤太重了，就不要逞强了。”
　　子阡似是没有听到一样，一步一步向大门移去，口中不断地念叨：“我不会……让你死的。”孙老汉想去拦，最后还是作罢。子阡沿着山路矢志不渝地走着，渐渐地，她的意识开始溃散，眼前出现了一片白光。
　　突然子阡感觉身上的疼痛都消失了，身体也不像原来那么沉重了，整个人轻飘飘的。他看到一个漂亮的男人在旁边看着自己，“你是谁？你什么时候走到我旁边的？”
　　“呵呵，我一直就在你旁边，只是你刚刚才能看见我而已。”
　　“哦，这样子啊。我好像在哪里见过你？”
　　“在洛阳城外的小茶肆里。”
　　“我记起来了，洛易是么？”
　　“真好，你好记得我。”
　　“为什么我刚才见不到你？”
　　“因为刚才你还活着。”
　　“活着……你的意思，我现在……”子阡连忙低头，地上确实躺着一个人，那个人和自己长的一摸一样，“不——如果我死了，凌哥哥怎么办？不可以这样，不可以这样！”子阡拼命地摇着地上的人，却怎么也抓不住。
　　“你现在是最脆弱的魂魄，不久就会有地狱的勾魂使者来把你带走。”
　　“不可以，这样我就永远也见不到凌哥哥了。”她抓着洛易的衣角哀求，“你能帮帮我么？”
　　“可以，但你会失去一样东西。”
　　“什么？”
　　“现在不可以告诉你，你自己看着办吧。”
　　“好，我答应你。”子阡并不知道她失去的是对凌歧的所有记忆，否则她是绝对不会接受的。
　　“那你跟我来。”洛易领着子阡来到一个山洞里，里面很阴暗，也很潮湿，“你把这两颗药吞下去。”
　　“这——”
　　“勾魂使者已经到山脚了，很快就会找到这里。”
　　“好吧。”两颗药，一颗忘情，一颗就是封闭魂魄所散发的气息，以此来躲过使者的嗅觉。吞下药后，子阡的意识再一次混沌不清，合眼前，她看到了凌辰向她伸手：“凌哥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