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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第 3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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厉鬼!此刻还在感慨陨生认主的震惊中的众人,才想起来这档子事。
陨生是把鬼刀,便是使用阴气攻击,封印其中的鬼魂越多,阴气会更加精纯,刀本身的力量也更加强大。
这刀不知有多少年的历史了,从第一位主人玄罗开始算,封印鬼魂的数量也达到了一个相当恐怖的地步,鬼魂的能力可以为刀的主人服务,如果使用者太过于弱小,则会被鬼魂的怨念吞噬。
江原现在觉得浑身冰冷,是连血液都被冻住般的彻骨,他紧紧抱住自己的身体,仿佛这样能让自己暖和一些。
刀上的黑气不断地涌进他的身体,只觉得越来越冷,那股黑气在他的经脉里游走,然后从腹部开始结出一片片的寒霜,向浑身蔓延,他缓缓闭上眼睛,想着自己应该快要死了。
他回忆起这一生,洒脱地笑了。这辈子没留什么遗憾,其实自己早该在七岁那年就死了,所以活的这么自在,有个慈爱的好师父,还有个天真蠢萌的傻师弟,生活得快乐。若真说遗憾的就是没给师父尽孝,也没找出当年杀他全家的凶手。
江原累到已经不想再支撑,感觉到自己的意识正在慢慢消失,已经经历过死亡的他不会再恐惧,只是本应走上巅峰的江原却在今天便要死去,他大好的天赋浪费在自己身上,实在是可惜。
他艰难地伸出结霜的坚硬的手,从怀里掏出一个机械蝴蝶放在旁边,然后把腰间别着的酒壶也摘了下来。听说被冻死的人在快死的时候是温暖的,但是为什么自己还是这么冷......
好像听见有人在喊他的名字,是师父来了么他想。
江原再没有力气抬起手,那声音也越来越远,随后彻底听不见了,整个世界安静下来。
他感觉自己飘在一片虚无和黑暗中,不知过了多久。再睁眼,好像有几百年那样漫长。
“原原”
在黑暗里待了太久,他有些不适应光线。江原眯了眯眼,从睁开的缝隙里看见了一张秀丽的脸庞,是个女人,他惊呼出声:“娘?你怎么在这里!”
我不是已经死了么 ......
“怎么,还不欢迎娘啊。”女人把手里的碗放在桌子上,说道,“快起来把药喝了。”
“什么药?”江原现在脑子乱糟糟的,“我为什么没死?”
“胡说什么呢,多不吉利!得个风寒还能死呀,跟你爹一个样,就爱大惊小怪。”女人嗔怪地看了江原一眼,“已经入秋了,天凉,别再去河里游泳,听见没?”
“哦哦。”江原愣愣地应道,将碗拿起。
“乖乖喝药,病好了再出去玩,我去给你爹帮忙去。”
“好。”
女人又叮嘱了几句,等江原一一答应就放心地出去了。
江原拿起那碗药喝下,能感觉到舌尖上传来的苦涩,他抚摸着陶碗的边缘有些恍惚,这里他怎么会不认得,这是他小时候的家,连摆设都一模一样,墙上还有为了记录他长个子留下来的刻痕,拥挤的屋子被一盏小灯填满。这间屋子是温柔的。
到了傍晚,天空变成昏黄的暖橙色,灰白的炊烟从每家的房顶升起,像云朵一般美丽,父亲提着锄头和铁锹从田地里回来,因为今年收成不错,脸上洋溢着喜悦。
母亲紧跟其后,提着篮子,里面有今晚打算做的食材,她在门口蹭掉鞋上的泥土,还责怪着丈夫怎么就直接穿着脏鞋进去了,她清理干净又要花好长时间。
院子里的灯被拉亮了,虽然现在还不是特别黑。不时会有邻居来串门,送点吃不完的蔬菜来,小小的院子来来往往也热闹起来,母亲把菜都摆好上桌,喊江原过去吃饭。
江原笑着走过去,刚要坐下便被母亲阻止了,“干啥?洗手去。”
母亲很爱干净,自己也有洁癖,或许就是受到母亲的影响。江原不想思考现下发生的事情是真是假,如果是梦境最好永远不要醒。江湖快意恩仇,跟他有什么关系,他什么东西都没学到,反倒惹一身祸乱,虽然看起来风流,但他自己清楚,令人艳羡的容貌,名头,能力,都是虚的,那里面有个失败的灵魂。
到了晚上,他回到房间,一点想要睡觉的欲望都没有。
江原小心地擦亮床头的煤油灯,正要重新躺回床上,听见外面传来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神经也跟着紧绷起来,他贴着墙壁走到门边,将耳朵贴在门上,是有人在说话。
男人说道:“原原应该睡着了,现在送走还来的及。”
江原皱了皱眉,只听女人的声音带着哭腔:“要把他送去哪呀,他还这么小......”
江原默默熄了灯,把门打开一个小缝,男人正迅速地收拾着东西,女人坐在椅子上蜷成一团,双肩抖动,秀丽的长发凌乱地披在肩头。这一男一女就是江原的父母,只是他实在搞不懂这两人想要做什么。
“最晚明天,他们就要来了,说不定就是现在,你想让村里人死光么!让江原忘记我们才是对他好。有些界限你要划清,我们只是下属。”男人冷冰冰地说道,系紧了手里的布包。
“这么多年了,我觉得他就是我的亲生儿子,你为玄罗牺牲的还不够多么......”女人摇了摇头,眼泪也流了下来,“算了,说这些也没用,你带着他走吧。”
男人放软了语气,哄道:“我知道你不忍心,是我对不起你,下辈子我会还的。”
男人拿起桌上的包袱,附身吻了下女人的额头,头也不回地向外走去。
女人望着他的背影喃喃道:“哪还有什么下辈子。”
江原有些恼,一把将门推开,冲到女人面前,质问道:“母亲,刚才父亲说的话是什么意思?”
女人吓了一跳,迅速擦干净脸上未干的眼泪,苦笑道:“这么晚还没睡吗?”
“我是不是你的儿子?”江原问出这话的时候,浑身都止不住地颤抖,他看着熟悉的院子和熟悉的面容,愈发觉得怪异起来,当他得到否定的答案时,一把抓住了女人的肩膀,问道:“父亲呢?我是不是他亲生的?”
“不......不是,这件事你迟早要知道的,现在告诉你也好。”
“没关系,我们死都死了,这些我不在意,要是还能一起好好生活......”江原眼圈有些泛红。
“原原,你别瞎说,天天觉得自己死了,你知道你的命有多贵么。你父亲他会保护你的。”
“我没死怎么会来这?你说他是我父亲,那我亲生父母是谁?”
院子大门被猛地撞开了,男人气喘吁吁地扶着门,脸色有些难看,他没看江原一眼,冲着女人说道:“他们提前来了,你带江原走!”
女人募地站起身,担忧道:“这么快......那你怎么办。”
“我拖着他们,别废话了。从北边绕。”
“等会,我还没问清楚,这都是什么跟什么啊?他们是谁啊?”江原吼道,只觉得心里像堵着一块石头,说不出的难受,上一世他的家庭支离破碎,这一世珍贵的亲情让他格外珍惜。
男人深深地看了他一眼,急匆匆地转身出去将大门带上。
“我不走!”江原把女人伸来的手打开,向院子大门走去,“我倒要看看你们搞什么东西。”
“你要是不肯走,也别怪我。”女人绝望地摇摇头,“我不能让他的牺牲白费。”
江原心道,你一个弱女子还能拦得住我一个习过武的大男人不成。他看着将自己养大的母亲,觉得陌生极了,却狠不下心来,说道:“你连一个真相都不肯告诉我么。”
“你和我走,我与你慢慢说。”
女人神色真挚,带着几分哀求。他沉默了一会,握住女人的手腕,说道:“好,我跟你走,我信你。”
江原还是愿意相信她的,毕竟做了这么多年的母子。人死了一次,应该就不会再死了吧。江原根本不担心父亲会有危险,结果刚走了一步,毫无防备地,后颈突然被重重地打了一下,他痛叫一声便晕了过去。
再次醒来,眼前是一片漆黑,江原本能地伸出手,才发现手脚都被绑了起来。用力挣脱了几下,好像触到了什么开关,眼前顿时明亮起来。
灯被触亮了,现在自己一个地窖里,觉得有些奇怪,这地窖不是自家的么,母亲为什么没带走自己?
虽然疑惑,但心里窝着一通火,还没来得及发。
外面传来尖叫声,他猛地想起来,这天正是当年土匪屠村的那个晚上,他之所以活了下来是因为捣蛋惹父亲生气,被关在了地窖里,七岁时的他还不懂父亲为什么要对他这么狠心,如今想来,父亲早就知道会发生这样的事情,那为什么他不阻止?导致全村人都被杀光?难道这是他计划好的?父亲和母亲串通一气,要说计划俩人都有份。
江原已经不敢再想下去,火气也被冷汗浇灭了。
上面有脚步声,有人进了院子,他听见一道清冷的少年音:“别过来,我会杀了你。”
江原伸长了脖子,努力地从地窖缝隙朝外看去,只见一名黑衣少年提着刀正站在地窖口的不远处,面对着数计明亮的刀刃,神色泰然自若。
只听土匪问道:“你叫江原?没错吧。”
“是。”少年点了点头,“我就是江原。”
江原疑惑,当年自己正在地窖里面睡觉,还不知道外面发生了什么,这个冒充自己的少年是从哪里冒出来的?
得到少年的承认,最前方的土匪动了,手里的刀直直地向少年砍去,他也不躲,冷笑一声,挥刀抵在面前的刀上,右脚后挪,身子轻盈转到土匪身旁,他用力踢向土匪的手腕,等对方的刀离手,便狠狠刺进他的胸膛。
动作一气呵成,少年后退两步,笑了,仿佛不是被追杀,而是进行着一场较量,血溅在少年清秀的脸上有些狰狞,他扭了扭手腕,“再来。”
土匪们也没想到这个半大小子还有些身手,想要迅速结束战斗,于是几个人一齐攻向少年。
面对围攻,他也表现的毫无畏惧,有条不紊地打出完美的招数,每每刀子就快要刺进他的身体,都被敏捷地躲过。
在数回车轮战后,倒下了几个土匪,他的体力也有些支撑不住,刀被染成红色,不知是谁的血迹在他的黑衣上结成块,仿佛坚硬的铠甲。
少年朝着地窖口瞥了一眼,深知江原不死,他们便不会罢休。但是此时多杀一个,留给江原的生机会更多。少年又举起刀,动作已经有些无力。可是敌人还有那么多,源源不断的冲向他,好像杀不完一样。
江原惊叹他的身手,虽然心里知道最后的结局,但是心里免不了为他担心土匪的暗招。
那少年还是倒下了,就倒在地窖口,幽深的黑眸对上江原的视线,他温柔地笑笑,嘴巴一张一合,血也从嘴里流了出来,过了一会便闭上了眼睛。
他在说:好好活着,你欠我的。
江原不知为何,少年的那道视线,让脑袋嗡地像是炸开了,心砰砰地跳,有那么一瞬间,江原觉得他的目光像极了上一世的恋人。
当年为什么能活下来,不仅是因为被藏在了地窖里,他明白了,还有一个更重要的原因,是有人替他死了!
可是 ,他能甘愿替他死?
土匪们在少年的身上摸来摸去,把值钱的东西都塞进口袋。然后从他的衣服里掏出一支令牌,笑道:“是江原没错了。”
“啧啧,长得挺好,死了可惜。”
“趁着还没凉透……”
“去你的,晦气!”
江原握紧拳头,顿时红了眼睛,心里的怨念抑制不住地疯狂生长,虽然不知道自己究竟对什么,或者对谁有多么重要,他已经不想再思考,只是现在有个声音占据了他的脑袋,叫嚣着:杀了他们!杀了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