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岸花谢，彼岸花飞》何时月明

13、（十三）

　　宁慧抵达北京的第三天，打了电话给我，告诉我她的新手机号码，我问她：“你有和李克波联系过了吗？”她默然。
　　好吧，我承认我是多此一问了，以宁慧死要面子活受罪的性格，一定是想等对方先打电话来找她的，虽然，她很清楚李克波不会这么做。
　　后来又扯了些其他的事情，例如她的新学校的环境，我最近的学习状况，一直到晚上十一点左右才挂了电话。
　　李克波最终没有主动联系宁慧。然后，宁慧最后一点的幻想也覆灭了，她开始和同宿舍的女生深夜泡酒吧，蹦迪，然后事情愈演愈烈，她甚至开始接触□□，□□等不易上瘾的毒品，而我，唯一能做的只有安慰，只有劝阻，即使我知道这些起不到一丝一毫的作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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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有时候，我也在想，若是没有李克波，宁慧是否就不会如此堕落了呢？答案未知。
　　也许真的是李克波狠狠伤了宁慧的心，才导致了宁慧的自我麻痹，也有可能李克波的事情只是一个导火线，只是宁慧沉沦颓废的一个恰当的借口罢了。
　　然而无论如何，当时的我也好，宁慧也好，竟然从未想过一个问题，而这个问题，也一直到现在我高考都结束了，四年的时间都流逝掉了，一切因缘都完全化为云烟，随风消散了，才突然蹿入我的脑海。
　　宁慧自去了北京后，就换了手机号码，而这个号码，她却从来没有告诉过李克波，然后就这样守着一个对方根本不知道的号码傻傻等待那么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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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刚到北京的半年，宁慧还时常深夜打电话给我，有时甚至是凌晨两三点钟，然后她扯着嗓子唱伤心的歌，要么就什么也不说，只是低声抽泣，偶尔，她也会很茫然的问“李克波怎么了？他都不理我了……”之后就下定决心般的说：“他李克波有什么了不起，他不理我，我还不稀罕他呢，他以为他是谁……”声音渐低，又变成了嘤嘤的哭泣。我知道，她其实每次都已经醉的不醒人事了……
　　后来，她也会说一些其他的事情了，例如她的学校是如何的偏僻，如何的糟糕。
　　她常和我抱怨：“什么破学校，哈哈，真可笑……民航？航空小姐？都是骗人的，季月，我告诉你，那都是骗人的……你知不知道，你知不知道？其实这所学校啊，混的最好的学生，最后也不过是个地勤，根本没有人是空姐……这里的学生，出去后都是在酒店，宾馆之类的地方做客服……”
　　“对了，说到学生，你一定无法想象，这个学校的学生，有点姿色的，大部分都是给人做情妇，当二奶，被人包养的……上星期，我在学校附近的咖啡厅，还有一个三十来岁的男人和我搭讪呢？一会儿问我在哪个学校，一会儿问我住哪儿，又问我有没有男朋友了，还问我要不要般出宿舍和他住，你知道他开什么车吗？他开的是大奔……”
　　我当时只觉得很伤心，为宁慧，我问她：“那你答应了吗？”
　　“当然没有，怎么可能！我就是再沦落，也还不至于被人包养……”她立刻回答，口气颇有些骄傲，好象一个做了好事而向大人讨赏的孩子。
　　我说做的对，就该这样。
　　当时我们在电话中笑成一团，可我知道，宁慧的心，在滴血，而我，也为她而伤心。
　　宁慧她，多么骄傲的一个人，可是到了北京，离开了她那对不负责任的父母的庇护，16岁的少女独自生活，无疑是很艰辛的。
　　然后她就突然发现，喜欢的人不要她了，生活环境陡然转变，她一个原本大城市的人却突然成为了别的学生眼中的外码而被排斥，就连最初的梦想，也突然变成了一个遥不可及的泡泡，一碰就破了。
　　她该多么彷徨？她该多么无奈？她该多么无所适从？
　　可是她还要保持最后的那份自尊，最后的那份骄傲，又该多么困难？也许终有一天，她连最后的那点骄傲也会被无情的现实给磨平了，碾碎了……
　　而我，即使可以预见，却无力阻拦，唯一能做的，大约只剩像如今这般陪伴着她，听她倾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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