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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月氏少主 ...

  •   当黑夜降临,不多时,歌舞坊的车马早已安装妥善,摩罗尼和陈聿修被藏在马车的底部,毕竟若是有个万一,月华楼也要付上责任,因此要做到万全之策才行。

      轻车迤罗的驾车在官道上,车马不出意料的被迫停下。门前的将士瞧见如此旁大的车队不由一愣,但还是将他们拦下。“停下,你们是什么人?!为何不下马车!”

      坐在前头驾车的伊布笑容可掬道,“这位爷,不过是歌舞坊月华楼的马车,装的也只是些乐器,没什么好看的。我们还赶着出城,请爷通融一下……”他边说着,边拿出牌子递给他。“小小心意,轻爷笑纳……”

      月华楼的牌面上是一枚被云雾包围着的清月,雕刻精致非凡,众所周知能拥有这牌子的人可以得到无比优质的待遇,因此也是价值连城。可即使这样,那将士还是不解,他不过是刚从乡下参军而来,碰巧被编到这里来看守城门,因此压根不知道什么月华楼。

      手中拿着牌子,将士只觉得稀奇和怪异,而伊布看着那人只是面无表情的看着牌子,却没有放令出城,也有些纳闷。两人对峙许久,还是一片沉默。“那个,爷……”

      “你当我是傻瓜啊,拿出这破牌子就想出城?!哼,门都没有,什么月华楼不月华楼的,我压根没听过!下来下来,上面吩咐了,不管是马车还是行人,都要一一盘查……”说着,那将士随意将手中的牌子一摔,伊布见他如此蛮横愚蠢,差点摔下马车。

      破牌子?!他竟然说这是破牌子?!伊布瞪大双眼,实在怀疑天下竟有如此蠢货。“出了什么事情,马车为何不走了?”软软的声音从布帘后传来,伊布连忙解释,“姑娘莫气,只是出了一些状况,很快就能解决……”

      “喂,不是让里面的人出来吗?怎么还不出来?!”那将士听着声音如此温婉娇媚,不由想瞧瞧里面是何人。使个眼色命小兵上前伸手撩起布帘,却被伊布迅速的打落。

      见状,将士直觉自己被冒犯了,钢刀拔出,呵斥道,“你好大的胆子!”

      伊布在马车上冷冷的俯视着将士,目光幽深冰寒,带着杀意,“我劝你立刻放我们出城,不然……”

      “伊布……”懒懒的唤声让青年的脸一僵,冷汗不由流下,“姑,姑娘……”

      “你话变多了……”软软的声音有些甜腻,马车里的人笑着出声,“今今的眼光变差了,改明儿得为她找个好婆家才好……”

      “姑娘!!!”声音不由变得惨然,伊布哭眉愁脸的哀哀直叫。

      那将士不耐了,推开小兵,自己上前,却还没来的及撩起帘幕,却猛然警觉脸颊一痛。不知何时,里面的人竟伸出手,准确无误的赏了他一巴掌。“当真是瞎了眼的狗,在这乱嚷嚷……”

      “什,什么……太放肆!全部给我抓起来!”将士愣了好久,这才涨红着脸气愤的叫嚷。

      “出了什么事情,这么吵?!”就在士兵们要抓人之时,城门的将领崔志策马而来,嚣张的眼神睨着众伙,“鲁达,不是命你看守城门吗,你在吵什么?”

      “崔将军,你有所不知,小的按照你的吩咐察看过往行人,但是这群人不肯下马车,小的想要看看里面是谁,却被打了一巴掌……将军,你说这……这不是根本不把你放在眼里嘛……”将士煽风点火的说道。

      “好大胆子,竟有如此的事情。那还不快快拿下他们!”崔志闻言,立刻叫道。但在看到地上被当成破铜烂铁的牌子后不由一呆,转而再次打量起,马车前对着他皮笑肉不笑的伊布,猛然傻了眼。“伊……伊管事……”

      “崔将军好记性,小的还以为将军早已忘了小的……”伊布冷哼着,只把崔志吓得冷汗直冒,立刻下马。

      “瞧伊管事说的,识得识得,崔某怎么会不识得鼎鼎大名,月华楼的‘金算盘’呢,那想必这车内的必是……”

      “将军知道就好,可你手下却三番四次差点惹恼了姑娘,还拖延时间,不让出城门,只怕是……哎……”想月华楼项来是不缺皇亲国戚的垂怜,崔志只不过是区区一名小将,若是被洛阳城中的王孙贵族们知道他如此对待佳人,后果不堪设想。

      “伊管事,都是我教导不周,切莫要见怪啊!对了,伊管事,你不是所要出城门吗?……来人,快放行快放行……”

      “诶,可是将军……”将士不甘,想要解释。

      “闭嘴,你懂什么……”崔志恶狠狠的瞪了他一眼,抬脚就是一踹,“快滚开,若是惹了萨拉姑娘生气,你担当的气吗!”

      素手纤纤撩起布帘一角,萨拉的声音传了出来,“将军,你也不必生气,他们不过是尽忠职守罢了,是奴家失了礼数……”

      “哪有的事情……”崔志连忙陪笑着,一双色目却紧紧的盯着那藕白娇嫩的手,果然是美人啊!

      “呵呵,将军好肚量,既然如此,奴家也不好失了规矩,让将军不好做人……将军可以查查身后的那些马车,可有异样……”

      “这……好吧……”崔志想了想,也就吩咐着士兵们象征性的随意看了看。

      待一切差完后,这才放行。数匹马车再次驶向前方,崔志遥遥向望,依旧念声道,“姑娘慢走……”

      …………

      “三位,玉门关就在前面了,奴家因为在这附近还有事情要办,就不送你们出关了……”当马车驾驶了一定距离后,萨拉出声对他们解释,一脸歉意。

      “萨拉姑娘不要这样说,你能送我们到这里已经很感激不敬了,剩下的路,就让我们自己来吧……”陈聿修见状,不由温声言谢。

      “呵呵,陈大人严重了。”掩嘴轻笑,萨拉水眸盈盈露出笑意,“你们此去身负重任,在这里,妾身先预祝三位能够马到功成,不必使两国兵戎相见……”

      “呈姑娘吉言……”

      目送马车离去后,摩罗尼三人并肩而行,遥望远处最后一道关卡,陈聿修心里复杂万分,这里的玉门关乃是名将而守,就不知最后拦住他们的会是何人物了……

      陈聿修心里有些底,本以为那些将士不会轻易让他们过关,尤其挡在他们面前的更是让西域诸国闻风丧胆的常胜将军,班超。可想而知,要想轻易闯过玉门关是不可能的。

      然,既然已来了,三人又怎可轻言放弃?殊不知班超并未有多加苛刻,只道给楼兰一个月的时间为期,期限一过,若是依旧没有任何交待,就要拥军楼兰,战场上相见。

      见班超如此深明大义,摩罗尼不禁心生敬仰,三人略一告别,便再次踏上去楼兰的途中。

      “不愧是班将军,心思慎密,有勇有谋,若此次楼兰王子能够有幸化去这场浩劫,这其中的功劳,班将军功不可没啊……”幽幽的话语在班超身后响起,视线调转回来,班超从容淡定的回身,微一颔首,“月公子……”

      被唤月公子的少年一袭青衣长衫,腰际系着降紫色的缎带,优雅而卓越,跟在他身后的还有一名丫环侍女。他缓步踱来,眼神似笑非笑,精致的五官俊美惑人,实属貌美。

      少年唇红齿白,一双金银色的美眸斜睨着班超,凤眼轻佻勾人。只听那清雅的笑声见起,竟是绝世而倾城一般,让众人独醉。“将军果然言而守信……不过……”红唇轻勾,藕瑟负手而立,平静的看向前方已然消失的身影。“那楼兰王子虽年少,但他骁勇善战,胆大心细,如若当真要开战,乃是大汉的一个劲敌,将军就不怕放虎归山吗?”

      “月公子多虑了,我堂堂大汉难道还会怕区区一个小国的王子吗?”班超说的不卑不亢,然神情间却透着一丝锐利和傲然,全靠着征战多年的经验和机智,可他却不了解藕瑟何出此言,这‘月氏’的少主思想刁钻古怪,做事往往出人预料。

      早年便听闻班超以书生之身,投笔从戎,纵横塞外,无人能敌。仅以三十六骑斩匈奴收鄯善,他的传奇被西域广为流传,而他的名声也同时震慑着对大汉虎视眈眈的周边列国。冒顿的担心也不是没有道理的吧……

      藕瑟垂眸思忖片刻,淡笑,“是在下杞人忧天了,大汉一旦开战,对在下来说最严重的后果,无疑是天下动荡的经济命脉……毕竟为商无利不途……”他含笑而立,眉目如画,格外动人,“将军,若无其他事,藕瑟先行告辞了……”

      班超看着他,墨瞳轻眯,总觉得眼前的少年有点眼熟,却无法想起。这人小小年纪就却极为精明睿智,能言善道,且心机深沉,目的不明。一想到稍早之前的谈话内容,班超不由剑眉微蹙,待藕瑟离开后,立马唤来手下,交待了些事情,就快马赶入宫。

      “主子,你料想不错诶,那班超真的命人进宫!”距离几尺开外一处隐秘的角落,朵拉偷瞧着城门的动静,惊呼的说着。

      “那是自然。我这一次将‘月氏’的名讳压了上来,班超项来聪明,应该会猜想的到其中原由。”随意的扫过一眼,藕瑟沉吟几许,眸光轻闪。半响,他吩咐道,“朵拉,你立即回府,交待各家钱庄和当铺从即日起只收死当,货物一出,再也不能赎回……”

      “主子是怕‘有心人’会捣乱?”朵拉不笨,马上就明白过来。“那前些日子批下来的官盐该如何?扬州的段老板一直扛着不放,许老让奴婢问您是弃是守?”这官盐在商人的眼中可谓是一块肥肉,若是处理的好,其中的谋利不言而喻。

      可是也要承担一定的风险,毕竟这是朝廷的东西,一个不小心,会惹来灾祸。这几年来,官盐都是由‘月氏’揽下,可今日不同以往,难保不会出什么差错。“……让许老价钱照样抬,那老狐狸一定会跟的。一旦价格和去年一样时,就让许老放手,将官盐让给老狐狸……”

      在商言商,无论是海上抑或是地面,‘月氏’在商业一行中一直是个霸主,不仅在大汉,甚至连周边的国域都有他们的名声。‘月氏’富可敌国,其下的行业遍布各国,而那些掌柜和老板全都处事圆滑,手腕高超,往往来往于各个国界之中谋取利益。

      据闻现在大汉的国库之所以丰盈,有一大半都是‘月氏’缴上的,光这一点就要让朝廷对‘月氏’礼敬三分。这就是班超不敢动他的原因。

      这道理很简单,要真打仗,必定会动用国库资金,用来买粮草。且不说这钱是由‘月氏’出资的,光是在大汉的米行,‘月氏’就拥有不下百家,若真要想动什么手脚,不是什么难事。

      到时边关吃紧,战士吃不饱自会不战而败。这一连串的优劣,班超早已想了个透彻。再者,那大汉皇帝虽有除‘月氏’之心,无奈心有余力不足,不然谁会放任自己的手脚总是被束缚着,无法伸展?只要一旦月氏归入大汉手中,那无疑可以让大汉繁荣富强,统一天下。

      “主子,奴婢这就启程,等事情交代完,马上跟上您……”

      修长的手指轻抚着腰间的环扣,藕瑟淡漠的注视着纯金打造的飞鹰,平静开口,“不需要。”

      “主子?!”

      “你留下,到时有什么万一,你可以代我处理……”不咸不淡的说话,藕瑟抬眼时,金银的妖眸如水温润,却透着一丝冷然。“有事情的话,我自会捎信回来……”

      “但是主子……”朵拉还想说什么,但在看到他冷淡的神情时制止了。

      嘴角上扬一抹弧度,藕瑟轻笑几下,声音婉转清丽,可在朵拉听来却浑身发冷。“朵拉,你当真我什么都不知道吗?”温吞的话含着凉意,他微笑着,笑意不达眼底。“我不说,不代表我不知道。”

      面色有些灰白,朵拉瑟瑟的咬唇不语,冷汗布满额际。原来,她一直都知道自己是大王派来的!可为什么她一开始不拆穿自己?

      “冒顿派你来的用意,不过是监视我罢了,放心,我不会让你不好交待的……”瞥了一眼朵拉,藕瑟转身离开,“冒顿若是问起,你就说我在楼兰……”

      眼看藕瑟便要离开,朵拉下意识的开口喊住了他,“夫人!您还是因为耶达殿下的事情在怪罪大王吗……”话一出口,她不由心一紧,这才发觉自己问了大逆不道的话。

      身形一顿,半响,藕瑟缓缓转过身,那双异眸幽清冰冷,藏着寒意。许久,他沉沉的低语,目光晦暗,“耶达和我说过他很崇拜冒顿,一直不明白自己的父王为何对一个小国王子另眼看待,等到他想了解时,却来不及了,他虽不是我亲生,却比亲生更亲……耶达既然叫我一声娘,我这个当娘的必是要满足儿子的愿望……”摩罗诃,你到底是怎么样的人?

      话语渐轻,朵拉注意到藕瑟眉目轻蹙,似乎受到了什么痛楚似得,使得原本阴郁的眸子在霎那间变得透彻虚无,眼底空白一片,再回首时,那眼中已经丝毫没有任何感情。

      耶达殿下的事情朵拉虽未亲身经历,但是也听晓过。小殿下似乎为了救被下了药的夫人而被人所杀,据说是大王的爱姬栖霞夫人和前一任的右贤王合谋而犯下的。结果夫人因为伤心过度,当场吐血晕厥,等到她醒来后,完全变了一个人。不知用了什么办法,竟让栖霞夫人疯癫成狂,右贤王则痛失爱子,满门尽诛。

      朵拉遥望着逐渐远去的身影,那阳光斜洒下来,金彩的光线笼罩着藕瑟,原是迷醉而朦胧,此时更平添了一缕缥缈,好像眨眼间便会消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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