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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2、第82章 ...

  •   嬴嗣音两眼放光的看着坐到自己面前来的沈清寒。

      宁嘉容见这正主都来了,自己再没眼色的还留在这里,也是给人家碍眼的,于是乖乖把药膏和纱布之类的东西全数放下,心里骂过一遍‘嬴嗣音这重色轻友’的玩意儿之后,才摇着扇子踏出客房门外。

      临出门前,还不忘贴心的将门锁给那二位合上。

      沈清寒刚刚远看不觉得,这时候凑近了才发现嬴嗣音手背上的伤,因为烧伤的时间并不久,所以那种皮肉被火烧烤过后的损伤痕迹都还清晰可见。

      一定很疼才对,这样想着,便不自觉放缓了手上的动作。

      嬴嗣音大概是注意到了他的小心,于是轻声将人哄了一句,“没事的,清寒,我不疼。”

      本来心里就难受着,结果听见嬴嗣音这样逞强的一句,沈清寒又觉得有些生气,于是用力的拿指尖涂着药膏将他的手背按压一回。

      果然嬴嗣音吃不住这力道,几乎是瞬间额头就密起细汗,喉咙也被迫憋出一声,“呃…………”

      “不疼?”

      “疼,疼疼疼。”

      沈清寒觉得好笑,又忽然感到很难过,他笑了两下,跟着哭出声来。

      “清,清寒,你,你哭什么,你别哭,我不,我不疼,不疼,我刚刚骗你的,其实这点小伤一点都不疼,你要觉着不解气,那你就再按一遍。”

      嬴嗣音看见他哭就心里发紧,一时之间也不知道自己该做些什么,还以为对方是因为他疼才哭的,于是又慌慌张张的伸手抓着沈清寒的指尖,想要让对方再用力按压他几次。

      他思考事物的方式从来都是最简单的,沈清寒因为他疼才哭,那他只要证明自己其实一点都不疼,那沈清寒一定就不会再哭。

      “清寒,我不疼,真的,我不疼。”

      沈清寒本就难受,尤其看到嬴嗣音这副小心翼翼的模样,若是对方撒娇示弱的喊上两声疼,他大抵心里还能舒服些。

      可是嬴嗣音偏偏要顶着这样的一身伤和他说自己根本不疼,他越是这样说,自己就越是觉得难过。

      怎么可能不疼,伤成这样他怎么可能不疼。

      “嬴嗣音。”沈清寒呜咽一声,他伸手想抱嬴嗣音,可是手臂刚刚探出去半寸,又忽然记起嬴嗣音裸着上身,身上还落着满身的烧伤,如果这样仓皇抱住对方,他一定会更疼的。

      于是迟疑着想收回手来,结果被嬴嗣音发现他的意图,于是对方毫不迟疑的,直接伸手一把将沈清寒抱进了怀里。

      “我说了我不疼。”

      “嬴嗣音,你放手。”沈清寒的声音很小。

      “清寒,你别生气了,原谅我吧,我真的知道错了。”

      沈清寒静默一阵,忽然又问他,“…………那你,错哪里了。”

      嬴嗣音早就把这些事情全都做好了功课,这时候听见沈清寒问,他便连忙掰着手指头开始细数。

      “这四年,我一直都在想你,把我们之间从刚刚相遇的那一刻开始,到最后分开为止,所有的事情,说过的话,发生的细节,每天每天我都在想,我喜欢你,这件事情并没有错,但是我不应该耍花招刻意设计和你相处,不该不尊重你的想法,强迫你,亲吻你,也不该当着你的面一套,当着你家人的面又是一套,不该骗你说你爹答应了我们在一起,背地里又去威胁他写一封让你宽心的家书,不该隐瞒我和嬴景文之间的关系,不该在处理沈家的问题上犹豫不决,最最重要的是,我不该不分青红皂白的怀疑你,冤枉你,还对你的朋友下狠手,不该欺负你,不该在床上…………不该在床上对你施暴,我,我错了清寒,你原谅我吧。”

      嬴嗣音的指尖略有几分粗糙,这时候被火撩伤,痊愈之后摸着的手感肯定会更差。

      沈清寒从他怀里出来,没应声,没说什么原谅不原谅的话,只是拿了药膏用指尖沾了些许,然后认真的,继续小心的一点点涂抹在嬴嗣音的伤处。

      他听完没什么反应,只是轻轻垂着头,嬴嗣音小心瞧着沈清寒的额发,又问一句。

      “清寒?”

      “嗯。”

      “你,你能原谅我吗?。”

      “嗯。”

      “…………嗯是什么意思?是,是原谅吗?”

      “是。”

      那一瞬间,这个小小字眼给他带来的快乐,甚至能覆盖所有从感官上传来的疼痛。

      嬴嗣音眼底一亮,他一激动便又伸手想抱沈清寒,结果这次手还没抬得起来,忽然不知被扯到了哪里的伤,一阵刺痛撕裂的痛意直接从腰背处一路攀爬蹿上大脑,他面色一僵,继而蜷起手脚大喊了一声。

      “啊!”

      “嬴嗣音。”沈清寒被吓得直接从这凳子上站起身来,“嬴嗣音,疼吗?疼吗?你别乱动。”

      嬴嗣音疼的呲牙咧嘴,他这回老实了,“疼,特别疼。”

      沈清寒斜他一眼,像是埋怨,却又温柔着,“疼就安生一点,我先给你涂药。”

      其实从半个时辰前,在宜春楼内睁开眼的那一瞬间,沈清寒几乎是立刻就做出了决定。

      他之前总是怕,怕这怕那,犹豫不决,既怕自己在嬴嗣音的身边迷失自我,又怕自己寄生于嬴嗣音,依附着人家的感情过活,他总是想着万一哪一天这份感情消失殆尽,万一哪一天睁眼又没有了嬴嗣音的生活,他该如何自处?

      他总是害怕那段时间,两个人分明在一起,可是睁开眼时,身边却空空荡荡的感受,他害怕嬴嗣音总是对他有所隐瞒,他害怕嬴嗣音斜斜睨来的一眼里写满了故事,而他却永远都不知道这些故事里究竟还藏着些什么内容。

      直到后来事情闹开了,瞒不住了,下不了台了,嬴嗣音也突然消失,像是变着法子在用这种方式逼着他走。

      沈清寒总是担心,总是犹豫,直到在火场里看到嬴嗣音的那一刻开始他才明白,至少在拥有的当下,他是很快乐的。

      以后的事情没人敢决断,那他输就输,死就死吧,大不了重蹈覆辙,南墙再撞一次罢了,他赌了。

      于是那只穿着素色青纱衣的飞蛾,还是义无反顾的扑向了属于他自己的那团烈火。

      沈清寒决定留下。

      只是在留下之前,他特意问了嬴嗣音,“你这次来幽州留几日,打算什么时候回皇都?”

      “回皇都?”嬴嗣音摸不着头脑,不知道对方为什么忽然问到这个,他是没有具体盘算的,原本过来也是为了找沈清寒,现在人找到了,好像确实也该回去。

      “就,最近几天吧,什么时候都行。”

      说完还不忘抬眼看了一眼沈清寒,嬴嗣音有些担心,他怕沈清寒没有回皇都的打算,可是又不敢贸然去问对方愿不愿意跟自己走,万一他反悔了,不认账了,那自己又该怎么办。

      正在担心的时候,沈清寒又抬眼瞧他一回。

      嬴嗣音结巴着,“清,清寒,那你有什么打算,你接下来要去什么地方?”

      沈清寒手里拿着汤勺,他慢慢吞吞的搅散这药碗里的热气,跟着漫不经心的说,“你回皇都不带我一起吗?”

      嬴嗣音愣了愣,这才喜形于色的大声喊道,“带,带,当然要带。”

      沈清寒轻轻抿嘴笑了下,“我跟你一起回去。”

      “真的?真的?”他一激动,伸手去抓人肩膀,结果胳膊磕着桌沿,又发出一声闷哼,“啊,疼。”

      “嬴嗣音,别乱动了,你坐好。”

      “好,好,我坐好。”

      沈清寒上药速度慢,也很小心,虽然极大程度在感官上减轻了嬴嗣音的痛楚,但他那小指尖儿带着些冰凉的触感,就这么反复不断的在自己周身上下探索之际,嬴嗣音总觉得哪里不太得劲儿。

      他真不在乎疼,比起上药,沈清寒现下能乖乖在他怀里窝上一会儿才是最好。

      -

      受伤这几日,沈清寒一步也没离开,他一直留在嬴嗣音的身边尽心照顾着。

      嬴嗣音也吃着了甜头,知道沈清寒是吃软不吃硬的,于是再不硬扛着说自己没事,反倒是忽然转变态度,张口闭口就是自己浑身上下哪哪都疼。

      起初几天两个人还克制的,后来面对嬴嗣音耍赖要沈清寒陪着一起睡的要求,沈清寒虽然迟疑,但是考虑到嬴嗣音伤成这样,应该也不至于会这样那样的,所以半推半就的也就答应了。

      谁知道睡到半夜那家伙就不老实。

      “嬴嗣音,你别这样,你别解我衣带。”

      “我没解。”

      “你,你。”沈清寒一遇到嬴嗣音,嘴皮子就变的不利索,屋子里的烛火光还微微颤着,他躲开脸道,“你伤还没好呢。”

      这话不说也就算了,一说,嬴嗣音倒是还觉得他不让是因为自己伤还没好的缘故。

      “我没事。”于是忙忙回了一句,嬴嗣音翻身起来,他单手就能将沈清寒在自己怀里按的牢牢,“我伤的是背,是手,又不是那里,清寒,我,我想要你。”

      憋了四年,现在好不容易把人重新哄了回来,就这要还要求清心寡欲的高尚着,嬴嗣音是真觉得能给自己折腾出病来。

      他起初刚在幽州见到沈清寒的时候,总觉得这个人变了很多,但实际这几日亲热下来,人还是以前那个人。

      没大变的。

      他稍微在动作或言语上撩拨几句,沈清寒便会臊的满脸通红。

      这时候翻身压着人的身子,嬴嗣音只觉得血脉偾张,沈清寒测过脸去不看他,这个态度似乎也没打算阻拦,嬴嗣音明白的,这是默许了。

      于是他大着胆子把人身上衣裳全数剥开,正要伸手去摸沈清寒的脸时,大抵是那个有些侵犯的动作致使对方想起了什么不愉快的事情,沈清寒只在情动迷蒙之际,忽然察觉有什么东西在朝自己靠近。

      那是一双压迫感十足的大手,只是随意扫过都能遮盖沈清寒眼侧余光的程度。

      他只觉得眼底忽然一黑,铺天盖地的回忆席卷而来,像是形成了什么可怕的肌肉记忆一样,沈清寒几乎是不受控制的忽然伸手挡住了自己的脸,喉间控制不住倒吸了一口凉气。

      他在害怕。

      他也在防卫。

      嬴嗣音没想到会这样,伸出去的手也僵在了半空中,这才迟迟记起两个人之间最不美好的那段回忆。

      他对沈清寒动过手。

      在莫南风浑身是血的晕倒在他们的床榻边时,在沈清寒最伤心最无助的当下,而他却在床上对自己的心上人施暴。

      甚至不止一次。

      那天的记忆应该是很沉重的,但是这四年嬴嗣音一直刻意的回避去想起这件事情。

      哪怕再痛苦,再难过,再想沈清寒的时候,他都会下意识的模糊这段记忆,他企图用这样的方式减轻自己的愧疚和自责,他卑劣想要让自己能在无尽的思念之中,获取到哪怕那么一丝微不可查的宽恕。

      他快要忘了。

      但沈清寒却始终记得。

      沈清寒清楚的记着那天晚上的每一个细节,包括嬴嗣音怎么推的他,怎么脱的他衣服,怎么恶狠狠的对他说过的每一句话,怎么折着他的手,怎么咬的他的肩膀,甚至,甚至…………

      说过重新开始就真的无意再提起,但是嬴嗣音刚刚伸手的那个动作却又让沈清寒不得不畏缩。

      他怎么可能轻描淡写的就忘记嬴嗣音的巴掌落在他脸上,身上的感受。

      刚刚那只手掌高高扬起的时候,沈清寒恍惚有一瞬间,感觉自己又回到了四年前。

      “清寒……”嬴嗣音脸色忽然变得煞白,他颤抖着收回自己的手来。

      “对不起,清寒,我……我……”

      “没,没事。”沈清寒眼神躲避的理了理自己的耳边的碎发,他不是会反复旧事重提的人,既然说过要原谅过去,忘记过去,那他就不会食言。

      沈清寒还在等着,即便脸面上遗留的表情已经很难看了,但他还是没有拒绝。

      他是很少对嬴嗣音说“不”的,但嬴嗣音却做不下去了。

      “沈清寒,再骂我一次吧。”

      没了兴致,嬴嗣音身子往下一砸,他倒在那个人的身边,伸手便将人揽入自己怀中,小心谨慎又体贴的轻轻拿掌心,一下又一下的抚着沈清寒的背脊。

      像是在摸着一只颤抖害怕的小猫。

      “骂什么?”

      “就像之前那样骂。”嬴嗣音学着沈清寒的调子,低哑的嗓音在对方耳间轻轻流淌,“嬴嗣音,狗东西,王八蛋,夹着尾巴的臭狐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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