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从寒光而来》蓝了个莓

65、一直都知道

　　下着阴雨，细细小小的雨珠，不大，悄悄落在地上，落在有心人繁杂的内心。
　　而此刻在COLOUR酒吧，陈亮一人端坐在二楼雅间里，打开了玻璃，看着下面会场内陆陆续续到的年轻人，池子中央除了酒吧里本来的气氛组的人员，还有几个打扮妖艳的女人扭来扭去。
　　他不屑地看了看手表，这才几点，这么早就开始，那接下来的一大半的时光哪儿还有力气去过。

　　端起一杯洋酒，一口吞下肚。
　　好像酒还不够烈。

　　以前，他并不爱这些奢华取宠的酒吧，觉得乌烟瘴气，一门心思整日扑在秦微身上，眼里除了她还是她。
　　可是自从秦微老家回来，他整日都在喧闹的酒吧里，喝着酒，解着闷，突然又觉得这是个很好的去处，不缺女人，也不缺陪酒的男人。
　　偶尔寂寞了，下去池子里勾搭几个美女，整夜里便也会潇洒几分，自然秦微会从自己脑子里慢慢消除。
　　不过，尽管如此，他喝醉了酒，看谁都像是秦微，谁都像是秦微的影子，一旦看清楚了面前的女人不是秦微，他会失落，失了兴趣，仿佛一下子被打落了原型，落寞。

　　“咚咚咚。”
　　门敲响了。
　　“进来吧。”

　　含蓝披着大波浪的长发，随步伐摇曳，看起来是刚做的发型，很精致。
　　上半身穿着一件V领的衬衫，性感的腰身若隐若现。
　　下半身是半身裙，腿还算细长，只是不够直。

　　陈亮示意她来自己身边坐下。

　　“怎么？约我来这种地方喝闷酒？”
　　含蓝将提包一放，坐了下去，离着陈亮只有几公分的距离，她一眼就看出来他的心伤，难以遮掩的难受，内心也颇为一紧，隐隐作痛，这天下的女人，哪一个受得了自己喜欢的男人为另一个女人神伤呢？

　　“要喝点什么？自己点，今晚上我买单。”
　　“好啊，陈总真大方，今晚上一定喝高兴。”
　　服务员进来，含蓝随口点了些酒。

　　她看向陈亮，只见他眼里尽是空洞，尽管视线里是一池子喧嚣。
　　这种感受，她何尝不了解。

　　酒很快上来了。
　　含蓝自顾自地喝了一大口，觉得酒终于把寒冷的内心浇热了几分。

　　在国外的日子，她何尝不思念自己喜欢了好几年的人。
　　原本以为，换一个环境，自己就会忘记，却没想到，这种喜欢只会日复一日。
　　她也很喜欢去酒吧一个人喝闷酒，偶尔去池子中间跳跳舞，跳得越发魔性，内心的冲动越发强烈，她好多次喝醉了酒都忍不住立马订机票回国，立马扑倒他，告诉他，其实自己已经喜欢他好多年了……

　　“怎么自己一个人喝上了，都不和我干一杯。”
　　陈亮这才看向她。

　　“有些渴了。”
　　含蓝脸上开始有些发红，因为一看到陈亮，她就会思绪万千。

　　两人干一杯。

　　陈亮说道：“你知道我和微微的事了？”
　　“嗯。”
　　“她亲口跟你说的？”
　　“嗯。”
　　“怎么说的？”
　　他侧过身来，眼睛开始范出些好奇的光彩来。
　　也罢，他只有对秦微的事情才会这么上心。

　　“没说什么，就说没和你在一起。”
　　陈亮眼里的神彩顿然消失，苦笑几声，“我就知道，我对于她，根本不值一提，口中更不可能多说几个字我和她的过往。”

　　“陈亮，你……”含蓝喝了一口酒，“其实你也不用一门心思全在微微身上。”
　　陈亮看向她，不解。
　　“为什么这么说？”
　　“因为……因为，不是说嘛，天下何处无芳草，你又何必一直……再说了，微微可能对你只是朋友，你又何必死磕到底呢？”
　　趁着酒意，她干脆豁出去了，把平日里几乎不曾说出口的话说了出来。

　　半个月来，陈亮也约了她几次。
　　不过前面几次见面，含蓝几乎都很少谈及这些话。
　　害怕去触碰到陈亮内心的这块软弱，害怕自己脱口的真心还没送达就已经被否决。
　　可是想来，人这一辈子，还能有几个几年，她是个软弱的人，而他，又何尝不是。

　　“含蓝，别人不了解，可你是最了解的。”
　　陈亮靠着沙发，仰着头，好像不让自己流泪的模样，一只手端着杯子，空了，没有倒上。
　　“这么多年，我早已经习惯了爱她，可是当她那么狠心对我的模样，我真的受不了……”
　　“你不知道，她居然可以为了一个才认识几天的男人和我公然为敌，不顾一切，而我，这么多年的付出，只是个屁。”
　　陈亮声音有些颤抖，但是又带着隐忍。

　　节奏感很强的音乐显得很聒噪，可是包厢里的两个人却冰冷在彼此的世界。
　　含蓝听见他为了秦微神伤的话语，无助的表情，手心都快要被捏出了汗。

　　“含蓝，你说，在这个世界上，还有谁比我更爱她？有吗？”
　　含蓝目光低了下去，想到了慕寒，凭她的直觉，这个男人显然更爱她，要说爱，其实没有谁比谁更爱，而是哪一种爱。
　　“有。”
　　她淡淡开口道。

　　“什么？有？是谁？还有谁？”
　　陈亮开始有些浮躁。
　　含蓝举杯碰了一下，吞下了满满一杯，叹了口气，“我的意思是，可能有”她带着闪烁的眼眶，“世界这么大，你怎么就这么笃定。”

　　“可是这些年来，在她身边的只有我，没别人。”
　　陈亮很是信誓旦旦。

　　“陈亮，我其实没有资格去评判你的感情。但是，我认为，如果你真的爱她，有时候放手，也许是更好的选择。”
　　她掐了掐手，“只要她能够过得好，不是吗？”

　　陈亮将半瓶酒都不知不觉喝光了，满眼带着血丝，“幸福？难道我给不了她幸福？她只有跟我在一起才会幸福，因为我才是最爱她的人。”他声音有些撕心裂肺，带着一股子难以言喻的愤怒。

　　“凭什么你认为只有你能给她幸福？”
　　含蓝凝望着陈亮愤怒的眼神，忍无可忍，为什么他就是脑袋转不了弯，为什么他就不肯看看她。

　　陈亮撇过脸去，将一个杯子重重地砸在桌子上。
　　杯子猛地碎了，他手心渐渐渗出血来。

　　含蓝吓了一大跳，“呀”了一声，立马手忙脚乱的从自己包里掏出些纸巾，跑过去，将他手抽出来，眼里几滴热泪滚落出来，自己可能都没察觉，依旧将陈亮手心扎进去的玻璃碎片给小心翼翼地弄出来。

　　滚烫的泪，滴在他手上。
　　他突然像个惊醒的孩子，打了个寒颤，低头看了看含蓝，这个变得手足无措的女人，此时此刻，眼泪在她眼眶里打转，带着隐忍和憋屈。

　　“我自己来吧。”
　　他接过她手里的纸巾，“没事的，我都习惯了。”

　　含蓝的手僵硬在空中，眼里的泪水不断涌出，“我都习惯了……”他口中简简单单的五个字，却另她心一阵阵麻木的疼。

　　转过身去，擦了擦眼角，觉得自己有些失态，不经意间，怎么就流了那么多的泪水。

　　陈亮将手简单处理了下，喝了一口酒，然后双手抬着含蓝的胳膊将她整个人转过来面对着他，“你，是不是，还喜欢我？”

　　他，终于注意到她了。
　　可是她，居然一点儿也高兴不起来。

　　“你难道一直都知道我对你……对你有感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