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6、四十六 ...
-
黎明，其实很冷。
比冬夜霜封的湖水，还要冷。
但鼬眼中的目光却很温暖。
几乎可说是从未有过的温暖。
冬日的暖阳，那收积酝酿了很久才好不容易辐射出来的热度般，并不是一个小孩子的目光里可以拥有的温暖。
而宇智波鼬又太早领悟了人世的忧伤，因此从很小的时候开始，就于表情上淡漠了悲喜。目光是万年如一看不透底的深黑无垠——
或是，只看得见地狱红莲之焰在黑暗里静静燃烧。
所以这样温暖的目光百不一见。
只可惜他自己固然是看不见的，而这时唯一在他身边的人，却也还在沉睡着。
于是那瞬间掠过的目光中的温暖，被垂下的长长眼睫覆盖。
俯下头去。
在熟睡的人的唇上落下一个温柔到极致的亲吻。
——右手却同时切上了那人颈后的要穴——
再抬起头来，睫毛倏地扬起，目光已再次回复不可解读的深浓黑暗。
眉锋却蹙了起来。
缓缓的转过头去。果然——
砰！
影分身消失的声音。手臂间的重量随之一轻。
鼬很慢的立起身来。
身后，卡卡西正静静的看着他，戴着面罩的脸上同样读不出表情。
鼬也沉默着，审视着已全副武装的卡卡西，视线最后落到了遮住他大半脸的面罩上。
面罩，本来就是忍者的标准配备。
只是这些天，不单是肌肤相亲的时候，就算是白天的日常相处，卡卡西也已经把他的面罩拿下。
此刻重新戴上面罩的他，就再次回复了忍者的身份。
只要是戴上面罩的他，就是一个忍者。
哪怕是早年时候，他只有一个孩子的年龄和身形。
但他戴着忍者的面罩，他就不是一个孩子，而是一个忍者。
不再是，他肌肤相狎的情人……
“你是怎么知道的？”鼬终于开口。
他实在忍不住有些好奇。同行这两个月，这个卡卡西从来没有对他设过防。这次，怎么就这么凑巧，被他抓个正着？
“嘛……”卡卡西右眼轻弯。这个人同样于很早的时候就看透了人生，同样善于掩藏自己的情绪尽管是以另一种完全不同的方式——何况，还有面罩和护额遮去了他大半的脸。
但是，在看透了世事悲伤的同时，他也已经学会了去准备承受失去的痛苦，学会了为生命中每一次微末的喜悦而欢乐，学会了感激人生里每一个预期或者不期而至的菲薄的不足道的幸福……
以及，学会了在重要的人的面前，卸下那些不必要的伪装。
迎视着鼬那深黑的目光，卡卡西渐渐敛了那做出来的笑，“因为……”轻叹着，痛苦的神情无可抵御的袭上他戴着面罩的脸部，“昨夜，太完美了。”
这样一句话，说出来的时候却是痛苦的。
颊边不曾完全被面罩遮住的地方甚至似乎还燃烧着激情的余韵。
眼角还缱绻着耳鬓厮磨的眷恋。
却是眉头紧锁。
眸中搅动着深浓的痛苦——
因为那已经是“昨夜”。
八天。
若是月读的幻境的话，还不到三个眨眼的瞬间……
便无法再留驻。
然而卡卡西并没有让这痛苦持续很久。
很快镇定了神色，卡卡西是声音重回一个忍者标准的冷静：“我不会让你一个人去的。”
鼬几乎忍不住要在眼底划过一道激赏。
两人之间纠缠到那种程度的欲念——还有情感——居然能让卡卡西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就推到一旁。
一个男人能够挣脱开身体最本能的欲念以及灵魂最深的情感，无疑已经是最优秀的忍者。
爱上这样的一个男人，真的不能算是他人生中的一个错误。
可是，在一个忍者任务的中途，和他发生情感关系这种事，果然是应该避免的么？
“跟那个没关系！”似乎知道了他在想什么，卡卡西静静的否认，道：“从我在木叶接了你的任务开始，就已经决定了我不会让你一个人去面对他。”
鼬半垂下眼睑，眼睫投下的影子半遮住他的目光，“对我来说，或许有关系。”
卡卡西似乎是微怔了一下，然后弯起眉眼。出口的话却并不带笑意，“你在撒谎哪鼬！从一开始，你就没有打算过让我和你一起去找他，不是吗？从一开始，你就只打算让我护着你的中途，特别是过了写轮眼的关卡。一开始，你就没有打算让我真正参与这件事。”
鼬默然片刻，再开口不是反驳，而是解释：“木叶一个上忍的任务费并不贵。但是，旗木卡卡西的命，我买不起。”
难不成，他真的向纲手付了任务费么？
卡卡西哭笑不得，问：“旗木卡卡西的命很值钱？”
“一大笔。对于任何赏金猎人来说都是。”比如对于角都什么的来说。“对于木叶来说，或许还远远不止……”
卡卡西桑！对自己的重要性应该要有点觉悟。
三代已故。
“三忍以下，木叶已再无他人。”
他这是……这个叛忍是，在跟自己探讨木叶领导权的继承问题么？
卡卡西摇了摇头：“木叶还有很多人！但这不是问题的所在！你怎么说都没有用。我再说一次，我不会让你一个人去的。”
卡卡西的固执，在木叶忍者中，也是有名的。
于是鼬再次抬起眼睫，黑眸中就已隐隐有红莲闪动：“卡卡西桑，想打架么？”
作者有话说
第46章 四十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