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寂寞如雪（卡鼬卡）》merr.ceiba

18、十八

　　卡卡西将自己在天亮前的大地上摆成一个大字。
　　接连这么多天的阴雨，这会儿，却是十分决意的停了。
　　西风。偏北。呜咽而过。将云层尽数掳劫而去。
　　头顶，已是漫天繁星。

　　地上的土却还没有干。
　　雨停究竟并没有多久，秋夜的气温也无助于水分的挥发。
　　所幸这里的土地土质疏松干燥，这工夫，地上只有半湿了。
　　一时半刻，应该渗不透他身上功能完好（虽然比起凯的连体绿衣要稍逊）的衣物。

　　他瘫躺在地上，侧转头——这个动作看起来很费了他一些力气，看着立在面前的鼬。

　　“即使是对宇智波来说，也不是能支撑很久的招数吧？”
　　疑问句，但是是反问的语气。

　　鼬没做回答。

　　卡卡西自然也没有等他的回答。
　　他又不嫌费力的一点点将头转了回去，对着夜幕星空，“何况，你也知道，这种事情，也不是我想停就能停下来的。”

　　写轮眼并没有逼迫人去开发它的功能！就算是移植的眼睛，也已经早该过了反噬期！
　　不过，已经被你进展到这个地步——
　　何况——

　　忍者为什么会追求更高的忍术？
　　因为不这样做的话，就会死在比自己更高的忍术之下。

　　旗木卡卡西今生会遭遇到的，拥有最厉害瞳术的人，恐怕并不是他宇智波鼬——

　　又不免想要叹气了——

　　“你不会喜欢的——”长时间的沉默之后，是鼬先开了口。开口的声音冷凛，说的也是拒绝的话语。
　　但是，是他先开了口——他几乎都能看到卡卡西在面罩下浮起的胜利的微笑了。
　　但是你不会喜欢的——“那个眼睛，看到的东西。”

　　万花筒。
　　绚丽。
　　但却支离破碎。
　　很宇智波的风格，但不会适合旗木。

　　因为这一句话，卡卡西将自己的沉默多延伸了一小会儿。然后缓缓的抬起手，抚上左边的那只眼睛，“喜不喜欢——”站在他左侧的鼬看得到那只眼睛，“它都已经跟了我半辈子——”那道割裂而下的伤痕，和所有的忍者伤痕一样，已经刻进了忍者的生命里，永不会消失——“而且必然还要继续跟我下半辈子。”

　　深秋的风卷着树枝上的残叶低低的掠过。
　　仿佛天地间的一声叹息。

　　你不会喜欢的。

　　“时间？还是空间？你看到的那个。”
　　时间，是可以看得到的吗？
　　啊，如果能够被支配的话。
　　闭着眼睛。这还是第一次，需要努力为自己看到的东西下定义和分类。
　　时间，空间，天才忍者的头脑里，所有的定义重组，切合。
　　“空间。”
　　而时间也只是……迟早的问题——如果他拥有支撑足够长时间万花筒写轮眼的体力。
　　如果是宇智波真正的血继。

　　对于他的这个回答，鼬显然也并不意外。
　　虽然每个人的眼睛看到的景象都会不同——在这一点上写轮眼倒也哲理了一把——但空间，通常是最开始的基础。

　　而天才如旗木卡卡西，其实并不需要什么建议。

　　“那个，不是一个空间内的切割……”要真把万花筒写轮眼当教材来讲，那还真不是一两堂课的时间就能解决的，但是……

　　“而是切割成许多个空间。”
　　剩下的半句话已经被别人接了下去。

　　天才如旗木卡卡西，真的不需要多少建议。

　　原来如此……

　　卡卡西的眼角牵动，那是一个单纯的，为习得一项新知而有的笑容。

　　但那个笑容在忽然间就变了。

　　鼬也已经转过了身去。

　　西风再次卷过。
　　这次，风中带了肃杀之气。
　　几乎听不到脚步声，但是，有漫天的杀气袭近。

　　十个人。
　　而且都是至少上忍级别的好手。

　　卡卡西没有动。
　　他现在实在没有起身战斗的力气。
　　他甚至没有转过头去。

　　“做什么？”鼬冷绝的声音。
　　“取你的命。”伴着拔兵刃的声音。
　　这次，似乎不只是忍刀。

　　卡卡西躺在地上，认份儿的扮着他的尸体。
　　杀气直直朝他袭来的时候，他睁开了一双异色的眼睛，看着上方的满天星斗。
　　锋刃切入骨肉的声音，在安静的夜里听起来异常的清晰。
　　卡卡西看到西边天顶，坠下第一颗流星。

　　“扑！扑！”至少有两个人扑倒在凌晨的大地上——或者是两具尸体。

　　这个夜晚已不再安静。

　　兵刃的碰撞。
　　骨肉割离。
　　命夺时的惨呼。

　　天边，星落如雨。

　　有寒厉的杀气欺到他的近旁。
　　卡卡西却连眼角余光也不瞟一下。
　　他睁着一双异色的眼睛，只看着西天光华璀璨的流星雨。

　　“噗——”鲜血喷溅的声音。
　　秋风再起，裹挟着浓烈的血腥气。
　　血雨，侵进卡卡西始终不曾移动的视线以内，与流星雨一起坠落。

　　今生只此一次的景象。
　　如此凄绝，惨绝，艳绝。

　　卡卡西忽然再次清晰的忆起那七十二小时的月读。
　　痛苦无尽的折磨。
　　他避开了他的要害。
　　然而折磨痛苦无尽。
　　他全身被缚。
　　逃不开。
　　却也不愿意闭上眼。

　　因今生只此一次……

　　璀璨流星雨下，血滴飞溅。
　　景象凄惨酷烈，到绝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