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隐隐月色奔清霄》清和雨

4、第四章

　　尹雪艳睡不着，越发清醒了。索性起身，靠在窗边。月亮被乌云遮住了，天太冷了，北风呼呼的吹。即使是过年街上也没有几个人，偶尔有一两个在醉鬼乱晃。
　　尹雪艳自持自己是一个没有什么真感情的人，因为在她看来万物皆同，并没有什么区别。

　　月亮高高的在天上，就像尹雪艳一样。

　　夜很长，很冷。

　　筱燕秋就站在老团长的办公室门口，里面的声音不是很大，但时不时有几声高音传出来，她听着他们讨论她。如果自己能够留下，是不是《奔月》就能一直唱下去，是不是就不会有二十年后的遗憾。虚与委蛇、满脸疮痍地给自己戴上枷锁，锁住她一颗放纵的不安的自由的心。还是要试一试的，万一行了呢？当初的自己面对剧场给自己安排地离开的结果没有说什么，安安分分的离开，到学校当戏曲老师，结婚生子。

　　可是，现在不同了。她得试，她要试，她是必须要留下来的。

　　筱燕秋听着里面的讨论声，吸了一口气走到门口，她没有敲门，直接进去了。一屋子的领导静了声，没人再继续说话。筱燕秋扫了一眼屋里的人令筱燕秋没想到的是，李雪芬也在。转念一想，她倒也应该在。毕竟她是剧场里的老人了，更是受害者，该是有些话语权的。
　　看着没人说话，筱燕秋开了口，她是对着老团长说的。她知道李雪芬看不起她，嫉妒她。可她现在不是从前了。

　　“老团长，我想留下来，留到剧场，《奔月》需要我，我也想要《奔月》。”老团长抬头看了看筱燕秋，依旧是那样倔强的性子，还像小时候一样。十岁的时候筱燕秋就进了剧场跟着老师唱，一转眼十年了，小丫头长成了大姑娘。还记得刚来剧场的时候，小姑娘眼里发着光，开口就说自己要唱戏，扮青衣。他一听就乐了，这小姑娘有意思。后来跟着他媳妇学唱戏。这孩子怪可怜的，从小没爹没娘，一路摸爬滚打才混成了今天这幅模样，自己也跟着开心。可谁能想到她居然搞出这样的事情，这可是一个大错误。打了他这个团长的脸了。当初是自己据理力争才让筱燕秋坐上了A档嫦娥的位置，她怎么这样地不知道珍惜。

　　是，筱燕秋红了，《奔月》也红了。戏运带人运，人运带戏运。这并不代表她可以为所欲为。他知道李雪芬不是善茬，知道她眼红筱燕秋，可表面上的东西是过得去的。

　　“老团长，对于之前的那件事我很抱歉，给剧场带来了不好的影响。我知道自己错了。”说着她又扭头看向李雪芬。她知道李雪芬看不起她，嫉妒她。可她现在不是从前了。
　　说道：“李老师对不起，当时在后台是我一时冲动了，我再一次向您道歉。”

　　李雪芬的脸上一阵青一阵红，她是没能想到筱燕秋这次会轻易再向她道歉的，上次在医院她看着她即使是不愿意也还是念了检查。自己是老人了，是不至于为一个小姑娘置气的，她还没把筱燕秋告发到警察局里去，是筱燕秋的幸运，不然她还能站在这里跟自己讲话吗？

　　李雪芬知道老团长是向着筱燕秋的，不单单是因为筱燕秋的师父是团长的媳妇，更多地是因为筱燕秋像团长那个死了的女儿。她觉得筱燕秋应该是不知道这一层关系的，要不也不会让她筱燕秋做了A档的嫦娥。而她明明是剧场里的老员工，也有一定的群众基础，她的《杜鹃山》多受欢迎，她高亢与奔放的李派唱腔没有人不喜欢。可她偏偏做了B档的嫦娥，这让李雪芬的心里非常的不舒服。她想要挫一挫筱燕秋的锐气，这姑娘的眼神扎人，她得让她知道，这个剧场里头，她才是最好的青衣。
　　李雪芬看着筱燕秋好一会儿，她没有开口说什么。

　　老团长这时开了口：“筱燕秋，你知道你刚刚说的是什么话吗？你知道李雪芬同志因为你受了多大的伤害吗？你知道剧场因为你被外头的人说成什么样了吗？”

　　劈头盖脸的话咣地砸了筱燕秋一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