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牧心理咨询室》晴川泪相思

20、第二十章

　　高牧进入张茜的意识世界，得知了当年孙梅死亡的真相，他希望能让张华面对现实，以帮助张茜更好的治疗。在高牧的劝说下，张华终于说出了隐瞒了十五年的真相。
　　张华苦涩的说：“这十几年来，我虽然表现的很平静，但自己心里清楚，我根本没办法面对茜茜，所以我总会找借口不回家，只有忙碌的工作才能让我暂时得到平静。我以为茜茜年纪小，只要我假装不知道，这可以当做什么都没发生，没想到这一切不过是我自欺欺人罢了......”
　　“人们在受伤后，总会选择逃避，这是人的本能。只是逃避永远无法解决问题，就像发生过的事情，不论过了多少年，即便所有人都已经遗忘，但发生过就是发生过，无法改变。”
　　张华重重的吐出一口浊气，担忧的说：“我假装一无所知，就是不想给茜茜太大的压力，如果这件事被捅破，她的病情会不会更加严重？”
　　“心结只有解开了，她才有痊愈的可能，否则只会被心里的负罪感，折磨到崩溃，她现在的模样就是最好的例子。”
　　张华六神无主的说：“那我该怎么办？”
　　高牧淡淡的说：“让她直面过去，破而后立。”
　　张华犹豫了一会儿，终是点点头，说：“好，我听高医生的。”
　　高牧起身，说：“跟我来吧。十五年了，是时候该面对了。”
　　张华深吸一口气，跟在高牧身后上了楼。站在诊疗室门口，张华再次胆怯，看着高牧打开房门，他的心也跟着提了起来。高牧看着张华，没有催促，他知道将隐瞒十五年的真相说出来，尤其这个真相太过残酷，真的需要很大的勇气。
　　做足了心理准备，张华感激的看着高牧，说：“谢谢高医生。”
　　两人先后进了诊疗室，高牧将沉睡的张茜唤醒。
　　张茜睁开眼睛茫然的看了看四周，最后定格在高牧身上，而看向张华的眼神却非常冷淡，说：“你出去，我有话要跟高牧说。”
　　张华的脸色有些难堪，看着张茜说：“茜茜，我有话要和你说。”
　　高牧看了看两人，说：“都坐吧，今天我们好好聊聊。”
　　张茜似有所觉，脸上闪过不安的神色，说：“高牧，你把他赶出去，我不想看到他。”
　　高牧直视着张茜，淡淡的说：“张茜，你已经逃避了十五年，是时候说出真相了。”
　　张茜的脸色不停变换，眼底的不安加剧，她的身子下意识的向后缩，慌张的说：“什么十五年？我不知道，我什么都不知道，不是我做的，不是......”
　　张茜的双眼环顾着四周，不安的缩进沙发，惊惧的说：“这是哪里，我在哪里？不要过来，不要过来，你们都是魔鬼，魔鬼，放我出去，快放我出去！爸爸救我，救救我......”
　　张华见状心疼的无以复加，起身上前，却被高牧拦住，说：“张茜，这里是病房，你妈妈的病房，她刚刚被抢救回来。”
　　“妈妈？”激动的张茜平静下来，眼睛直勾勾的看向诊疗室正中的位置，呢喃的叫道：“妈妈......”
　　“对，那就是你的妈妈，她病的很重，现在正在昏迷当中。张茜，你打算做什么？”
　　“我......”张茜怔怔的看着那个方向，说：“阿姨们都说，妈妈的病治不好了，活着也是拖累，还不如死了。这样我就能像以前那样幸福，可以买新衣服，买新玩具，想吃什么就吃什么......妈妈为什么还不死呢？”
　　“如果你妈妈死了，你以后就再也见不到她，你不想她吗？”
　　张茜眉头紧皱，嘟起嘴巴，像个小孩子的模样，说：“想。可是我也想要新裙子、新玩具，还有好多好多好吃的。”
　　“如果再让你选一次，你的妈妈和玩具、衣服，你会怎么选？”
　　“我......”张茜咬着手指，皱着眉头思考着，半晌后，说：“阿姨们说，妈妈的病很疼很疼，如果死了，她就不疼了。而且我还能有新衣服和新玩具，我想......”
　　张茜目光呆滞的从沙发上下来，直直的走向诊疗室的正中位置，她虚幻出来的病床和孙梅。她咬着手指，看着床上昏迷的孙梅，眼底闪过挣扎的情绪，她的手慢慢伸了过去，却停在了半空。平静的神色变得扭曲，眼底的挣扎加剧，张茜神智不清的说：“不要，不要，她是妈妈，是妈妈，你不能这么做......”
　　“可是阿姨们都说妈妈死了就不会疼了，我就能和以前一样幸福的生活，我想要新衣服，想要新玩具，你别拦着我......”
　　“不能，我不能这么做......”张茜痛苦的抱住脑袋，蹲在地上，混乱的说：“我不能，不能......爸爸救我，救救我......”
　　神智混乱的张茜突然惊恐的坐在地上，恐惧的说：“不要，不要过来！妈妈，对不起，对不起，我错了，我错了......求求你，不要过来，不要过来......”
　　张华看着神智混乱的张茜，心疼的红了眼眶，他很想过去抱抱她，几次都被高牧拦了下来。他现在才意识到，当初他的全部心神都放在了孙梅身上，以至于忽略了张茜而不自知。如果他能及时给她疏导，或许之后的事情就不会发生，他们也不会被这件事彼此折磨十五年。
　　“张茜，如果再给你一次选择，你还会拿掉妈妈的呼吸器吗？”
　　张茜疯狂的咬着头，将身子缩成一团，哭着说：“不会了，不会了！我要妈妈，我要爸爸妈妈！”
　　“那新衣服呢，新玩具呢，还有好多好多好吃的，你还要吗？”
　　“不要了，都不要了，我只要爸爸妈妈，只要爸爸妈妈！”
　　高牧站起身，来到张茜面前，平板的声音变得温柔，说：“茜茜，我是妈妈，别害怕，妈妈不会伤害你。”
　　“妈妈？”张茜两眼含泪的看向高牧，那张英俊的脸被孙梅的脸替换，孙梅不再是梦魇里那副可怕的模样，而是朝她温柔的笑着，就像小时候一样。张茜直勾勾的看着高牧，不安的叫着：“妈妈，妈妈......”
　　高牧温柔的说：“茜茜，我的宝贝，我是最爱你的妈妈呀。”
　　“妈妈......”张茜的眼泪犹如断了线的珠子，她哽咽的说：“妈妈，对不起，我不知道，不知道会变成这样，对不起......”
　　高牧张开双臂，接着说：“茜茜，妈妈不怪你，无论你做错什么，妈妈都不怪你，你依旧是妈妈的宝贝。来，让妈妈抱抱你。”
　　张茜看着高牧，慢慢的站起身，小心翼翼的靠近，眼底竟是期待，还有不安。直到她走进自己，高牧才缓缓收紧怀抱，柔和的说：“茜茜别怕，妈妈不怪你。”
　　温暖的怀抱，妈妈的怀抱，这个遥不可及的梦，张茜期待了十几年，现在终于可以实现，她紧紧的抱着高牧，像个孩子般，痛哭了起来，“妈、妈妈，我想你，我好想你！对、对不起，我错了，我真的错了......”
　　高牧没有说话，只是温柔的轻抚着她的后背，安抚她的情绪。
　　过了许久，张茜才算慢慢平静下来，哽咽的说：“妈妈，你能、能原谅我吗？”
　　高牧温柔的说：“茜茜，妈妈从来都没怪过你，只是撒谎的小孩不是好孩子，你该诚实的将所有事都告诉爸爸，这样妈妈也就安心了。”
　　张茜脸上露出犹豫的情绪，不安的说：“可是，可是我怕爸爸知道了真相，会不要我。”
　　“傻孩子，你是爸爸妈妈的宝贝，只要你足够诚实，无论你做错什么，我们都不会怪你。去吧，将真相告诉爸爸，请求他的原谅，这样你们才能得到解脱。”
　　张茜依旧不安的说:“妈妈，爸爸真的能原谅我吗？”
　　“当然会。只要你诚实的说出真相，爸爸一定会和妈妈一样原谅你。”
　　张茜眼底的挣扎加剧，她不敢说出真相，就像这么多年的每一个夜晚一样。
　　“茜茜，你是个勇敢的孩子。妈妈相信你一定有勇气说出真相，得到爸爸的原谅。”
　　张茜期待的看着高牧:“那妈妈会陪着我吗？”
　　“当然。妈妈会永远都陪在茜茜身边，就像小时候一样守护你。”
　　高木松开怀抱，转身看向张华，张茜也顺着高牧的目光看了过去。
　　张华哽咽的叫道:“茜茜……”
　　张茜看了看高牧，又看向张华，已经停下的眼泪再次夺眶而出，哭着说：“爸爸，我......我、我错了，对不起，爸爸，妈妈的呼吸器是我拿掉的，都是我的错......爸爸，你能原谅我吗？”
　　张华张开双臂，三两步上前，一把将张茜揽进怀里，哽咽的说：“茜茜，爸爸都知道，爸爸都知道......”
　　张茜泪眼朦胧的看着张华，震惊的说：“爸爸都知道......”
　　张华的眼睛也湿润了，他愧疚的说：“茜茜，对不起，爸爸从一开始就知道，我以为你年龄小，过段时间就能忘掉，没想到、没想到事情竟然到了这一步。对不起，茜茜，是爸爸没能好好照顾你，你能原谅爸爸吗？”
　　“爸爸，你都知道，不怪我吗？是我害死了妈妈......”
　　“不怪你，都是爸爸的错，如果爸爸能多关心茜茜，就不会发生这种事。茜茜，爸爸对不起你......”
　　“爸爸......”
　　张茜紧紧的抱着张华，两父女痛哭失声。高牧安静的退到一边，心里长长的叹了口气。

---

作者有话要说：　　写这种文是真心累，我却甘之如饴，感觉自己有受虐倾向，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