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一点星辰》冷小姐的书

9、掏心

　　我正死命抓着这坨白花花的肉的时候，一只手突然把我拽走了。
　　我正要惊呼，这只手马上捂住了我的嘴，还发出了‘嘘’的音。我一抬头，发现是叶辰。
　　“你仔细探探，这里根本就没有傅晨轩和杨清涵的仙力。”叶辰说。
　　我探了一下，心里咯噔一下，“怎么可能？”傅晨轩的声音明明就近在咫尺。
　　“我也不清楚，但是我们和他们，似乎不在一个空间里。”
　　那我刚刚抓的是谁？

　　我正在思忖着，突然听到一阵咆哮，威力之大吹散了迷雾。
　　待迷雾散去，我这才看清，前方立着一个浑身雪白的老虎，正凶恶地盯着我。
　　我腿一软，直接往后一仰。叶辰很合事宜地一侧身，我直直地躺在了地上。
　　“哎呦喂。”我揉了揉屁股，瞪了叶辰一眼，眼神里透露着你怎么不扶我一下的怨愤。
　　我艰难地爬起来，用颤抖的绵羊音问，“敢问尊下是何方神圣？”
　　“我乃西方七宿之一，曾经的天地之主，白虎精。今日来就是取你性命的。”虎啸威严地穿透云雾。
　　白骨精？我高喊，“我知道你喜欢唐僧肉，你放过我，我帮你找行么？”
　　白虎精瞪了我一眼，我吓得赶忙跪下，哆哆嗦嗦地说，“实在不行，你把他当唐僧肉也能凑合着用。”我把叶辰往我前面一拽。
　　叶辰“...”。

　　白虎两只前爪在地下略略一按，全身准备往前一扑。
　　我举双手高喊，“好汉饶命！死之前您总得告诉我为何要杀我啊？”
　　白虎张开血盆大口，一条血红的舌头晃了晃，一咧嘴，露出了一口大白牙。“你杀了我儿子，我自然来找你偿命。”
　　我楞了一下，莫不是之前那个可爱的小白虎？它竟然死了？
　　白虎正准备纵身一跃，我回过神来，马上大喊，“人不是我杀的！”
　　“我孩子死之前，身上沾染的只有你的气息，还有你包裹上的驱邪粉。”白虎一双绿眼睛里冒着凶光。
　　驱邪粉？我越来越困惑。但是白虎已然弓起了身子，全身抖了两抖，竖起尾巴，发出一声咆哮，向我冲来。
　　我抱着叶辰，“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刹那间，一道银光从我眼前一闪，一幕水柱自天上落下，在我眼前溅起了无数星星点点的珍珠。
　　白虎被震得后退了好几步才站稳。
　　我定睛一看，一条银灰色的巨龙在空中浮游，高傲地俯视着大地，嘴中还发着狂怒的咆哮声。
　　我和叶辰在这漫天水幕下，都愣得像木头人一样。
　　叶辰扯扯我，“你看这龙，有没有似曾相识？”
　　我麻木地回答，“在皇帝的龙袍上见过。”
　　“你把它缩小地看，是不是有点像，你那只灵宠--苍蝇。”
　　巨龙眼珠转向了叶辰，然后，华丽丽地朝他吐了一大口水。
　　我揉了揉眼睛，仔细瞅了眼巨龙，别说，还真有点像。我怯怯地喊了声，“赢赢？”
　　巨龙那古奥威严的声音仿佛从极远处传来，直抵我脑海深处，“我名唤囚牛，乃龙之长子。之前因你灵力低微，我才无法现出原形。”
　　囚牛本以为这番话后我定会惭愧忏悔，怎料我天生脸皮肥厚，根本就没有一丝歉意，“赢赢，我没白喂你那么多西瓜，这白骨精就交给你啦！”
　　赢赢两眼一翻，傲娇地说，“我刚刚现出原形，全是因为你陷入危难之中。灵宠与主人灵力从来相通，但是你灵力低微，我刚刚那一击已经耗尽了自身仙力，所以我得变回原形了。”
　　我这心拔凉拔凉的，“那你刚刚还朝叶辰喷什么水！不应该保留点力气对付白骨精吗？”我怒从中来。
　　“因为他叫我苍蝇，士可杀，不可辱。”说完，囚牛就立马缩回成了赢赢，直直地摔到了地上。
　　我气得直跺脚，你主人都快死了，你还在那跟我谈尊严，真是白白浪费了我那么多西瓜。我将赢赢从地上拎起来，放入虚空之中。

　　白虎被赢赢给震了出去，正蓄势待发准备下一次进攻。它翘了翘钢针似的白胡须，从半空里蹿将下来，尾巴不停地摇摆着，张开血盆大口，狂啸一声，闪电一般向我扑了过来。
　　我也没想过，自己会死得这样稀里糊涂，脑海中也一片空白，像雕塑一样站在那里，紧闭着双眼，等待死亡的到来。
　　只听一声撕裂的闷响，我感到脸上有温热的东西在流淌。我睁开了双眼。

　　叶辰不知何时挡在了我前面，那白虎的利爪穿透了叶辰的胸腔，便再不能前进一步，距离我脸只有一寸之遥。叶辰那一袭白衣上现如今只有瘆人的猩红。
　　我像木头一样站在那里，手足无措。眼中竟浮现出成年礼上父皇母后因为而死在皇叔手下的情景。
　　叶辰缓缓回头，艰难伸出那满是血的手，拼命将我推出去。他苍白的脸上竟淡淡露出一丝笑容，摆出了一个嘴型，却发不出任何声音。

　　我从嘴型上辨认出他分明是在说，“用招魂笛。”
　　为什么，为什么你那么想活下去，却会拼了性命救我这样身负之人？为什么你最后一刻，还在替我考虑该如何活命？

　　白虎发现我还没死，一双墨绿的眼睛露着凶狠的目光，将利爪抽出。叶辰如枯叶一般倒在地上，双眼微闭，嘴角淌血，就好似熟睡一般。
　　招魂笛，只会招冤魂和吸引毫无灵力之物。我若此时使用招魂笛，恐怕只会招出小白虎的冤魂，父子二人一起将我送入黄泉。我苦笑，叶辰终究是白白为我葬送了性命。

　　我爬向叶辰的尸体，盯着他左胸处那空空荡荡的血洞，眼泪无声无息地留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