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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被隐瞒的真相 ...

  •   一阵朔风吹过,刮起了落满庭院的枯叶,亦吹起了人比黄花的陆瑗,她低着头踱步,任由发丝在风中扶乱,步步忧愁,声声哀怨,究竟是光阴使人瘦,还是思念使人瘦?
      古有伊人凭栏右望盼君归,如今,面对万里萧瑟,可她仍揣着最初那颗心儿在静候那声熟悉的脚步,她哀叹,夏逝秋来,看透庭前花开花落,只是人如旧。
      垣已经去了参与朝仓大人与加贺一国的会战有一段时间,这时间有多久?她也不晓得,相思很苦,苦得度日如年,这样年年岁岁的数下去,她也有千年了吧?
      陆瑗轻笑起来,如斯煎熬的岁月,会盼家,会想人,会念旧,人大概也要变疯癫了,每天除了胡思乱想就是苦思冥想,可笑哉。
      “远客殊未归,我来几惆怅。”
      她轻声吟诵着。自从茶会那夜的匆匆离别后,二人便各自相思于苍穹下的异地。偶尔会鸿雁传书,然而又焉能一解相思之愁呢?
      此时,陆瑗犹然想起那与自己同名的茶——鹿苑,鹿苑乃茶中仙露,此物生性高傲,与他山之水相泡,只能庸碌而索然无味,当与清溪水共瀹时,却有馨香满面熏的灵韵。因此,茶人称此物最专情,而此物又最相思。没了清溪寺水,就没了鹿苑寺茶,就如陆瑗,没了垣的生活,相思如鹿苑。
      当陆瑗带着满心的哀愁回到厢房时,发现茶几上早已摆放着一斛鹿苑。她心里叫绝,事情亦巧得过分,心想着鹿苑,眼前便出现了,于是连忙喊来侍女询问。
      侍女唯唯诺诺地答道,
      “婢女只知是前线的军中带来的,其他的,婢女一概不知。”
      陆瑗甚感奇怪,又问道,
      “那你怎么会摆在我厢房中?”
      “婢女不知道,是……是……婢女说不得。”
      “说不得?”
      “是的,请茗姬莫要为难婢女了!”
      陆瑗更是奇怪,若是垣带回的,那怎么会是说不得的事呢?而最能了解自己相思之情和清楚各种茶的属性的,又能有何人呢?屈指可数吧!
      但她又生性谦和,也不好意思继续逼问那侍女,于是无奈地叫退了她。心里更是充满了不安,总感觉不详的事情将要发生在自己身上,却又想不出为何,难道是垣在前线出了事么?
      陆瑗越想越是惴惴不安,索性拿起那斛鹿苑一品,茶入咽喉,味却索然,再看杯底,本应如朵朵黄花浮水中的茶叶,现在仿佛如枯萎败花沉于心底,心里自是明白,在这倭寇地方,何能取清溪寺水呢,简直是暴殄天物,但是此情此景,何等熟悉,难道是上天自有暗示不详之兆?
      “哒、哒、哒……”庭院另一侧传来了木剑敲打的声音,陆瑗迫不及待地挽起裙裾往那边奔去。但见惠子一身粉衣依旧,手中仍是那一把受尽年华洗礼的木剑,她正比划着,招招到位,用力十分。
      “惠子……”陆瑗怕着那伤人的剑,于是隔着相当一段距离问道。
      惠子一听,便警觉地放下了手中剑,放下原先那一副专注的脸,笑嘻嘻地奔到陆瑗身边,
      “茗姬姐姐!”
      “惠子,听说你兄长昨夜回来过?”
      “对啊。”
      “那,你有从他口中听到有关垣的消息么?”
      惠子想了一想,说道,
      “没有呢,兄长大人回来取了些东西便走了,也没说什么!”
      “哦。谢谢你了。”
      “不客气,姐姐,你最近清瘦了不少,怎么了?”
      “天气开始转凉,身体有些不适罢了。”
      “是嘛?那你要注意身体哦!”
      “嗯,会的,我这就回去作息了,你继续练剑吧。”
      “好的,那你要小心点哦!”
      “嗯……”
      看着陆瑗渐行渐远的背影,眼前不由得呈现出昨夜在家中见到垣受了伤的憔悴面容,苍白而略显瘦削的脸上总因胳臂的箭伤而疼痛得面容扭曲,而半昏迷状态下的他,口中却只喃喃道陆瑗的名字。而眼前的伊人也成了风中黄花,却又无补于事。
      惠子忽然觉得自己的行为甚是无耻,然而,那怜惜又被心中的愤然所燃烧掉,想起二人曾经的亲密无间,想起垣似水的柔情,想起陆瑗幸福的笑声,便有着无穷尽的冲动去摧毁这一切。这条路也许是不归的,但宁愿同归于尽也不愿任凭陆瑗占据了垣的全部,正如自己的初衷,除了为死去的姐姐,也是为情窦初开的自己。
      于是,惠子再次拿起手中剑,使尽全力去敲击,眼前的草人已在她眼中幻化成了陆瑗,幻化成了她亲眼目睹的二人甜蜜的过往,就让战争的燃起把这些情燃烧至灰烬吧!

      这时,秀哉府上早已聚集了不少人,这些都是越前有名的大夫或者医师,他们都在忙着照例因箭伤而昏迷不清的垣。
      而垣的榻前除了坐着医师药者,更坐着朝仓教景派来照顾垣的侍女,她不是谁,她就是那曾经狠毒伤害陆瑗的浣碧。自从越前与加贺一国的会战开始后,朝仓势力一向处于敌众我寡的劣势上,而受过死士宗君训练且懂得医术的浣碧自然被朝仓要求带到前线。
      已成为朝仓军医师的她,就是负责救治受伤的将领。这次,垣被毒箭所伤,现在已因发热而昏迷了,浣碧更是亲自从军中送回越前,全程的护理医治都是她一人承担的。
      “陆瑗,陆瑗……”垣的全身发热,昏迷不清的他一张开干瘪的嘴唇就叫这两个字。春上突然从门外而进,手中捧着一杯茶,边来到垣身边边说道,
      “且让老夫试试。”
      “茶?春上大夫,你别乱来了!”浣碧不屑地说道。
      “浣碧姑娘,你有所不知,垣他最爱这叫敬亭绿雪的茶,如今他滴水不沾,只能投其所好了,要不,还是让陆姑娘过来看看吧……”
      众医师一听,马上纷纷同意道,
      “先解其心病吧。”
      浣碧却不满地驳斥道,
      “把茗姬换来,大概只能加重垣公子的病情罢了,他现在不能激动,否则就会拉扯伤口,导致伤口更严重,还是别了。”
      大家一听浣碧语气之重,亦不敢多言,其实却甚是无奈,这浣碧仗着是朝仓大人派来的医师,完全不把众人的意见放在眼内,稍有不合她意,就会被毫无保留地拒绝。
      春上亦不想与浣碧多作纠缠,径自端起茶杯便往垣口中道,清泉般的茶水从他微微张开的嘴间流入喉咙,他那干瘪无色的嘴唇开始变得有色泽起来,甘甜的敬亭绿雪滋润着垣,使他在没有知觉中不断地汲取幽香的茶,
      “陆瑗,陆瑗,是绿雪仙子……”
      当春上再想向垣灌茶的时候,他已经停止了汲取,反而不断地拒绝,那满溢的茶水只好从嘴角不断地往下流,沾湿了他雪白的衣裳,直至被床被所吸干。浣碧不忍心垣受罪,不断拿手帕去擦落下的茶,
      “垣公子,别折磨自己了。”
      垣似乎没有听到,依旧只会喃喃道“绿雪仙子”、“陆瑗”……说了许久,他终于停下了自语,又再沉沉地昏迷了,而双颊却更加红了,是发热的身体再度升温所导致的。众医术亦开始手忙脚乱起来,有的在翻医术典籍,有的在捣药研磨,有的在替垣敷水降温。
      而春上却悄悄地离开了厢房,趁着渐渐迷蒙的夜色往神谷家走去。走在寥寂的大街上,漆黑的包围却没有使得身体肥胖的春上显得瘦,反而因迎面刮来的萧瑟秋风鼓胀了他单薄的衣裳而更显得更肿胀。
      任天气再恶劣,道路再艰辛,他也不会像旁人那样含糊不清,更不会似他人那么残酷无情。许多年前,他因为冷酷,对被将军打得满身伤痕的神谷夫妇见死不救,再近些时间,也许也是很多年前了,因为自己吝啬钱财,不肯把最后的药方开给秀妍吃,白白地丢了她正如鲜花绽放般灿烂的生命。
      春上径自摇了摇头,凡间本来就没有太多如果,只是,那时的心就像秋天的夜一般,萧瑟而且冰冷。
      他不敢再想下去,于是尽量加快了脚步。秋风在夜里更是凛冽,刮得人直发抖,春上不能犹豫,即使如今□□在颤抖,自己的心却在岁月与生死间变得温暖起来。他知道,也许真相很快就会被揭开,又或者,真相讲会一辈子被时光阴霾,只是,他不能再错了。
      所谓,医者父母心。
      春上以为一切会如预料一般,他终于踏进了神谷家的大门,更向着这间大宅里那如今唯一的有微弱灯光的厢房走去。他的心都在期待着释然,就像长了翅膀一样,将要从封闭了十年的枷锁中逃脱了,十几年前错过了,现在却不能再错了,那个少年已经不再是白衣飘飘了。
      事实上,想象永远是不能成为真实的,所以有事与愿违的俗话。
      当春上走在那条通往陆瑗厢房的小径上时,漆黑中依旧能感觉满眼苍凉,那棵樱树早已被秋风刮得赤裸,在夜里伸展着枝桠,就像恶魔把手伸向人的脖子,甚至被死死的掐住。
      然而,春上的确被两个从草丛里跳出的黑衣人所捂住,他只能无助地瞪大圆圆的双眼,在差点窒息之际,他失去了知觉,同时也失去了弥补过时的机会,他的心默然沉下去,不只是因为昏迷,更因为,他这辈子将永远逃不出那个枷锁,永远。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22章 被隐瞒的真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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