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筝·挣》林下风致

1、开篇

　　阴霾的天空，几欲滴水。一个身量欣长的少妇领着一个五六岁小女孩，风尘仆仆，叩响了将军府厚重的朱红侧门。应门的半老头子启了半条缝，露出半个脸来，见了那妇人到着实受了惊，连忙合了门进去通报。好半响，她二人才被领进了厅。
　　厅中坐在正位的是公孙尚——公孙将军，战功赫赫的老将。但可笑的是他身材矮胖，并带女相，细长的眼，扁平的嘴，活像老鼠。反倒是端坐在身旁的夫人却是高大丰满，端庄大气，悠然地饮着茶。被领进来的妇人立在厅中，无所适从，低着头，一手拉着小女孩细小的手，一手紧握着一方帕子，既挣扎又害怕的样子。小女孩亦低着头，却张大了眼不住的偷偷四下张望。
　　她其实不过是公孙尚在多年前的一次战役中认识的舞姬，曾纠缠了一阵。公孙尚不过是游龙戏凤或是蜻蜓点水罢了，后和她因战争颠沛而失散了，却也省了他向家中的夫人交代，难为身旁的亲信，即那开门的老头还记得她。不曾想她却指望着他，还为他十月怀胎，诞下一个女婴，取名公孙筝。一个弱女子，在兵荒马乱之中，为找公孙尚，以期给女儿也给自己一个安定的生活，还是不得已时常承欢于其他男人之前。可这一找，便是六年，当年的她年华似锦，却如今，柳败花残罢了。
　　此时的公孙尚也不复从前，面对眼前的昔日宠姬，也只有对当日岁月的激动而无任何激情了，偏偏这感情也是被压抑着的。这公孙夫人是聪明人，况那小女孩与公孙尚简直是一个模子刻的，看到这场面，自然能猜到发生过什么事，和即将要发生什么事，她倒也真沉得住，依旧静默，静静地将最后一口茶喝完，好像这与她无关是的。

　　晚餐时,公孙夫人借故身子不爽，就不出席扫兴了。其中缘由，明眼人都是看得出来，公孙尚理亏在先，也不便说什么。用餐到一半时，次子公孙卓也离了席，桌上只剩下公孙尚怒而不能言地与三女儿公孙淑用膳，但氛围也古怪的可以，庶出的公孙筝与母亲并无资格列席，只被安排在侧厅单独用餐，略与仆人不同••••••
　　此后，她母女二人就再未到厅上来过，她二人住在西厢房内，是下等房，平日也规行矩步在房中做些女红之类，下人见了她们却是权当不见的。而“公孙筝”的“筝”字，被改成了“贞”，算是认了这个女儿。

　　翌日，公孙贞被母亲差使着去到公孙尚与公孙夫人房中请安，小丫头见没人拦她，一路蹦蹦跳跳地，也大概猜得出最上等的那间房属得是公孙尚与公孙夫人的，取那最为雅致的路走。
　　抄手游廊两边是开得正盛的十八学士，蓊蓊郁郁的足有大半个成人高。她认得，这是极为上品的牡丹，每朵花都有十八片花瓣，曾于某位高官府中见过一株，便为其富贵之态所折服，却不想这公孙府上竟有十几二十株。进了院，便见院中种着留住佛手，更为富贵的植株，可那高举的手长着十几只手指，扭曲而畸形的団于一处，倒反叫她觉着阴森，像是地府里伸出的鬼手。
　　她快步上了阶，镂花窗里，看见公孙尚正为公孙夫人理云鬓，高绾的发髻，乌黑浓密，越发显得公孙夫人皙白雍容，公孙尚面色红润，一脸福相，带着笑意，他二人才真真是对当，母亲的瘦削，只有让人怜惜的分，不是有福之相。哀戚油然涌起••••••
　　跨进了高高的门槛，扶着门框，不好打搅。细微的脚步声引起了公孙尚的回头，见是她，无由的吼道：“你懂不懂规矩！进门不知要叩门么！？”
　　被他这么一吼，公孙贞猛地一颤，立马低下了头，人却僵着不动，泪溢满眼眶可始终只在眼里打颤。
　　公孙夫人也不回头，斜睨了眼，淡淡的说道：“大清早发什么火，犯得着么，芝麻大点的事，更何况她能懂什么规矩？”
　　这话刚出，公孙贞便死死地盯着她，红红的眼被睁得老大，她这话明着在熄火，暗里字字是刺！
　　公孙夫人从铜镜里看着她的眼睛，分明要喷出火来，也不管，只是带好最后一串珍珠项链，然后才起了身，回头看她：“你娘让你来的？”
　　公孙贞不语，点了点头。
　　“你娘让你来请安，是么？”她笑着问，好像早已洞悉了一切似得
　　公孙贞依旧不语，心中却纳闷。
　　“好了，老爷，别气了，难为人家一片情意嘛！”又对公孙贞道，“安算是请过了，你走吧。”
　　公孙贞转身欲走，却又被她喊了回来：“以后你不必来了，省的又叫你爹生气！”她说“你爹”两字时音格外重，眼直盯着公孙尚。公孙尚脸一下子青了，抬眼看她，却半响说不出话来。
　　见此，公孙贞忙道了辞，逃也似的。

作者有话说

　　若有看官不满意，请别急着移步，开篇只交代背景罢了，之后情节发展会安排在“十几年之后”。我不擅文辞，期望大家不要介怀，只想与众位探讨一下我的一孔之见和一种情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