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还在》小飞虫

7、李仲予？

　　“李仲予？”

　　跟随这个名字，冷暮的思绪追溯到一年多之前。那时她的身体正在康复，她还在美国那所显得诡异的医院里接受最后的治疗。在这之前，因为就连医生都不太清楚哪些手段对冷暮的病情真正有效，所以她吞下过太多不知为何的药物。当然，“是药三分毒”，最后这一段时间的治疗纯粹是为了减少服用过的药物所带来的副作用……

　　之所以称之为诡异，是因为在这所医院里入住的都是脑神经方面患有少见疾病的病人，并且，通常情况下，进来的人多过出去的人。

　　那是一天中接近黄昏的时候，冷暮蜷缩在小径旁的长凳上看着书。大概因为太长时间居于室内，藏匿在黑暗之中，对于阳光，她显得很敏感，即使在傍晚时分，她的眼睛依然被阳光照射的刺痛。这时，不远处传来时断时续的争论声（在这所医院里，争吵常是以无理的一方获胜并纠缠不清而告终，讲事实摆道理便是不正常的表现）。冷暮不是一个容易被打扰的人，并且凭她对这个地方的理解程度，她清楚地知道，如果真有什么事，凭一个正常思维的人是无法解决的。

　　但不长时间，纠缠声里传来一个男人被逼急的声音，夹杂着无奈与哀愁，无意中突兀地冒出几句中文，显得低落到了极点。冷暮这才循声望去，只看到一个中年男人无可奈何的被一个白发苍苍的老人拉扯住，老人的眼里闪出疯狂热切的光芒，显然，这是一个严重的癔症患者，两个人的对话前言不搭后语。冷暮有些发愣，她这才感受到，自己已不知不觉在这个致人疯狂的世界里生活了这么久。

　　冷暮想了片刻，起身走过去，向老人如催眠似的柔声耳语几句，幻境般的声音显然使老人有些沉醉，梦游似的离开了，男子看着老人的背影显得很盲然。

　　冷暮回到原位继续看书，不知不觉间日落西山，她撩起额头的刘海，眯着眼望向夕阳落下的地方，这种景象不知何时在她生命中显得如此奢侈，她缓缓地合上了书。在回去的路上，恰巧又遇见了那个中年男人。那人犹豫了一下，开腔说的是中文，冷暮隐隐感到很顺耳，

　　“刚才真是感谢你。”男人的脸上浮起了笑意，也许是为自己刚才的行为感到可笑，“不过，我很好奇，对那个人你究竟说了什么？”

　　“哦……，没什么，我只是说了让他听得懂的话而已。”冷暮看着男人彬彬有礼的神情，眼里露出的张狂与收敛，微微一怔，她很久都没有遇见让她感到不同凡响的人了。

　　沉默片刻，男人从上衣口袋里掏出一张名片，递给冷暮。

　　“你的情况，出于好奇，我大概打听了一下。”男人特别留意了冷暮的神情，继续说道：“如果你康复以后有打算回国，有需要的话可以找我。应该说，我希望有机会能再见到你。”男人谨慎地看着冷暮。

　　说罢，他们互相道别，男人留给冷暮一个高大的背影。冷暮心头一惊，已经很久，她没有看到过这样的背影。还有，那些已经逝去的记忆……

　　冷暮从回忆中挣脱出来，上下摆弄着这张名片，“兄弟集团总经理”冷暮漫不经心地打量着名片上的头衔，继而随手将名片放在桌子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