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恋爱大师》梨笑笑

20、第 20 章

　　“他们跑哪去了，怎么回事啊？”奶奶叨咕了一早上，却没忘记做早饭。

　　出门前，小沐喝了一碗热乎乎的山药粥，还给昊贤带了两个萝卜馅大包子。

　　昊贤啃着包子问：“那你还不赶快回家，不担心他们吗？”

　　“为什么要担心？三个大男人在一起，夜里打车都费劲，出租车司机根本不敢拉，这样的组合还有什么好担心的。再说，短暂逃离现实生活，有助于他们的身心健康。”

　　“是吗？”

　　“是的。”小沐坚定地答道，“我导师推荐过一本书，叫《兔子快跑》。讲的是一个男人遭遇中年危机的故事。有一天他下班回家，开着开着车，越想越不对劲，虽然已经老婆孩子热炕头，有房有车还有狗，可他心里却空荡荡的，总觉得少了点什么。这一天，他没有回家，开车去了另一个城市，遇见了一个女人，和这个女人相爱相杀，是真的相杀，他把这个女的杀了，又重新回到了妻子身边。”

　　“我没听懂。”

　　“就是说，男人到了一定年纪，不成功，心里都会不太好受。上有老，下有小，压力越来越大，能力却越来越差，活下去没动力，想死又没勇气，只能挣扎，每天和自己较劲。需要一点什么刺激一下，可以是一个女人，也可以是一项技能，反正要来点什么，给他们有继续生存下去的勇气。”

　　“看来我也得提前准备好啊。”

　　小沐笑道：“你离中年还早着呢，而且你有钱，只要有钱，什么危机都能扛过去。”

　　“你怎么不帮帮他们。”

　　“这点小事，他们自己能克服。”小沐往前一指说，“前面超市，你停一下。”

　　“你还要买东西？”

　　“当然啦，昨天姥姥都发红包了，我还能空着手去嘛。”

　　“给了你多少钱？”

　　小沐笑道：“不告诉你。”

　　姥姥给了1314，小沐完全没想到会是这么吉利的数字。这些钱都被她默默收好，留作纪念。

　　姥姥再次见到小沐，端庄的脸上堆满了笑，连眼角的皱纹都笑出来了。她化着淡淡的妆，嘴上涂着玫瑰色唇膏，甚是提气。

　　她坐在沙发上，手里摆弄着什么东西，叫小沐过去。

　　小沐走到近前，才看清姥姥拿得是一副做工精致的嘎拉哈。这东西极为稀有，她也好久没见，此时在这里见到，不免添了几分亲切之感。

　　姥姥问：“小沐，会玩吗？”

　　“会，”小沐接过嘎拉哈，扔在桌上，拿起桌子上的沙包向空中高高抛起，在沙包落地之前，将嘎拉哈撒变换位置，再接住沙包，完成一个回合。

　　姥姥感叹道：“没想到你这个年纪的孩子还会玩这个啊。”

　　“小时候奶奶教我的。”

　　嘎拉哈又叫羊拐，是羊的膝盖骨，打磨至光滑，讲究些的还会雕出一些花纹。在没有互联网和电子游戏的时代，本地女孩儿就靠蹲在家里玩嘎拉哈度过漫长的冬季。

　　小沐没赶上那个年代，从她有记忆起，眼前就是闪着荧光的电子屏幕。

　　她第一次在奶奶家看到嘎拉哈的时候，就被这晶莹剔透的玩具吸引了。不但长得漂亮，手感也极好，温润光滑，触感像玉，玩起来也很上瘾。

　　她一直苦恼于找不到玩伴，只有奶奶会玩，但奶奶更喜欢看电视。《还珠格格》无论重播多少遍，奶奶都能看下去。有了重播和点播技术之后，奶奶对电视逐渐失去了兴趣。但她依然不想和小沐玩嘎拉哈，她爱上了网上购物，尤其热衷于在购物网站上抢优惠券。

　　现在好了，姥姥刚刚学会了嘎拉哈的玩法，正在兴头上。他们尽兴地玩了一上午，一老一小笑得前仰后合，都对这项古老玩具表现出了痴迷的态度。

　　昊贤看她们玩得高兴，自己也跟着高兴。姥姥年轻时绰号冰美人，老了也没见好转，平时和外人说不上几句话。可这一次，姥姥居然和小沐处得这么好，实在大大出乎他的意料。

　　自己真是找对人了，他微笑着走进厨房，撸起了袖子。

　　小沐和姥姥玩得太嗨，忘记了时间，他们跟随着穿越过来的玩具，漫游在消失的历史中。历史并不总是好的，可也没有那么坏，历史和现实一样，带着真实而残酷的美感。

　　“吃饭了。”

　　昊贤的一声吆喝，终于将两个人拉回了现实。

　　姥姥叫道：“哎呦，我把做饭这事给忘了。”

　　昊贤面带柔光，回道：“我做了，来吃吧。”

　　小沐惊呀地看着他，心想，长成这样的人，要是还会做饭，那真是人间妄想。

　　餐桌上摆了四菜一汤，至少看样子，都是可口饭菜的姿色。

　　一定不好吃，一定不好吃，李小沐，你可千万不要期望太高，免得失望。

　　她小心翼翼地夹了一块排骨，入口竟是惊人的好吃。用的是带脆骨的猪小排，炖至骨酥肉烂，酸甜可口，还能吃出一点儿荔枝味，完美诠释了糖醋排骨该有的味道。

　　“你真的会做饭？”她睁大眼睛看着昊贤，这男人未免太优秀了，还有什么是他不会的。

　　昊贤眨了下眼，示意她不要多说，再说就露馅了。

　　可小沐完全被美食冲昏了头脑，哪里还记得这些。

　　她闷头大吃，不断喊道：“完美，这个地三鲜做得到位了。这土豆烧之前炸过吧，对，就应该这样，做出来才会外焦里内。”
　　“这个菜花也好吃，啊，里面的腊肉太香了。”
　　“这烧鸡……烧鸡应该不是你做的吧？”

　　“不是，我叫的外卖。”

　　“啊？”小沐的脸僵住了，“那其他的呢？”

　　“其他当然是我做的，”昊贤狠狠瞪了她一眼，“你闭上嘴，好好吃饭。”

　　小沐转过脸，看着他，问道：“闭上嘴怎么吃饭啊？”

　　昊贤白了她一眼，不理她，对姥姥说：“我有进步吗？”

　　“嗯，进步很大。”姥姥笑道：“晚上我再教你一道松鼠鳜鱼，学会这道菜，你就可以出师了。”

　　小沐问：“姥姥不是本地人吧？”

　　“杭州人，但我在这里待了五十年，应该算是本地人了。”

　　小沐道：“上有天堂，下有苏杭，姥姥干嘛待在这儿啊，不想家吗？”

　　姥姥笑着说，“我刚到这儿的时候，这里是先进的代表，工业大城市，大学城，还是影视文化中心。那时候全国比这里好的城市没几个。后来虽然是不行了，可这里已经是我家了。我也过了背井离乡重新奋斗的年纪，就在这儿待着吧。”

　　“可这里的一切都变了。”小沐叹了口气，这话本应该是姥姥说的，她这个年纪本不该发出这样的感叹。

　　“变了吗？”姥姥指向窗外，雪花正在漫天飞舞，地上、楼上、人身上，都是一片银白，“你看，这雪就没变，我从没在别的地方见过这么美的雪。只要下起雪，这座城市就和几十年前一样，可能和上百年前也一样。我看过一个日本作家写的游记，他一百年前来到咱们这座城市，说这里是他见过最美的地方，日本没有任何地方能比得上这里。他还写道，无论是洋人还是日本人，只要到了这儿，就再不愿意离开。即使离开了，他们的心也永远留在了这里。”

　　姥姥用朗诵腔说完了这段话，小沐听得心驰神往，她真想回去看看，一百年前这座城市到底是什么样子？

　　雪越下越大，这样大的雪在其他地方的确不常见。一时间，窗外只剩下了一种颜色，荧光闪闪的白，毫无杂质的白，赶走了雾蒙蒙的灰，只留下清爽爽的白。这座城市终于在雪中恢复了她的光鲜。

　　姥姥说：“也许一百年前就是现在的样子，我们总以为什么都变了，其实什么都没变。”

　　饭后，刷碗的工作仍由昊贤承担，本想装一装贤妻良母的小沐，再次被姥姥扣下，继续玩游戏。她问姥姥下午有什么安排，想不想出去逛逛。

　　姥姥停下游戏说：“晚上可以去看看冰灯，下午嘛，要不去看电影吧，昊贤演的片子是不是上映了？”

　　小沐心中一凛，不会吧？难道还要再看一遍烂片。可她又不想姥姥失望，只得回道：“我看看时间哈。”

　　她拿出手机，查票的时候无意中看到几大官方网站给出的评分，居然都是9分。9分可是超级高分啊，这是经典电影才配获得的分数。

　　天呐，刷分刷的也太明显了。她叹了口气，又打开其他网站，想看看真实的观众心声，没想到映入眼帘的也全是尬吹。

　　“9分神片到底好在哪” “昊贤的又一部惊世之作” “上映两小时票房已过亿” “不是粉丝也不能错过的影片” “片中的辛酸职场是否你也在经历” “霸道总裁演成这样，我舔了”

　　看着这些标题，小沐第一次理解了什么叫脑仁疼。隔着屏幕她都想问一问写这些东西的人，你们真的看过电影吗？你们说这样的话，良心不会痛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