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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来全套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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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儿,来生意了。”
黄桦刚打开热水,没等到水流冲刷在脸上就听见王齐欢在外边儿鬼吼鬼叫。
“啥啊?先啊帮我接着。”他抹掉脸上的泡沫,草草冲干净身上的沐浴露就套上了纯白T恤推开浴室的磨砂玻璃门。
王齐欢正巧把他手机放下。
“一个床上三件套的单子,”王齐欢把手机递给他,“花色型号和地址微信给你发过来了。”
黄桦听见手机跟着发出的进账提示音,身体不禁战栗,随即感到身心通畅,仿佛刚才冲的澡只是冲干净了他面皮上的污垢,这声音才真正洗刷干净了他的灵魂。
他鼓励似的往王齐欢肩上一拍:“好兄弟,回来请你吃冰。”
说完套上长裤钥匙都没拿就一阵风似的出门了。
王齐欢坐回到椅子里,不知道想了什么,咂咂嘴把注意力转回到桌上的空白实验报告上。
***
黄桦骑着从毕业学姐那里接手的二手小电驴,沿着被茂密树丛荫蔽的大道去到后校门,他得在那里的库房取货。正值一年一度的入学季,对别人这段时间有什么意义他并不感兴趣,对他来却是一年到头难得一遇的美妙商机。
他在B大也算半个名人了。床上用品、电话卡、保险、特色小吃这些他哪样都卖,偶尔还骑着这辆粉色小电驴送送外卖。
后门穿过一条马路就是一个老旧的小区,他取货的地点就藏在小区里一栋袖珍小楼的三楼。他把电驴锁在3栋楼下,径直上到三楼,在用黑色油漆喷着“creator”的防盗门上铆足劲扣了扣。
但里面久久都没有动静。他抹掉鼻尖密密麻麻的汗珠,不耐烦地给老狗打电话过去。
“开门。”电话刚一接通,他就这冷冰冰一句话,说完就挂断了。
没过一分钟,防盗门就被从里边儿打开了,一个黄头发小哥探出头来,看见是他,脸上立马笑开了花。
“花儿啊,快进来。”
黄桦被让进去立马闻到一股呛人的烟味,大步走到窗边把窗户推开好让房间里面透透气。
与窗户比邻的一扇木门内传出热闹的吆喝声和麻将碰撞声,他背过脸不屑地挑了挑眉,“天哥在里面?”
老狗不明所以地点点头,从吧台后面拿出一瓶冰冻过的啤酒扔给他。
“谢了,我来拿货。”
老狗从腰间的钥匙串上解下一串小的给他,自己推开那扇热闹的门进去了。喧闹声从方盒子里喷涌出来,仅仅只是一瞬又收了回去。
这意思就是让他自己拿,没事了就走人。
他无所谓地耸耸肩,颠着手里的钥匙下到二楼黑黢黢的库房里。
三楼的“creator”是一间由成天倾和朋友合伙成立的一件工作室,同时也是一件只对朋友开放的酒吧,二楼库房才是他要去的地方。
里面的灯泡坏了,他只得打开手机后面的灯在一大堆的被褥中挑选着顾客要的那个花色和型号。找了好半天,他终于在一层牛肉干底下找到了。这时候背上的衣服已经被汗水浸湿透了,变成半透明状紧紧贴在他身上。
他直起腰,用手臂抹掉脸上的汗珠,却忽然被一个炙热的躯体从后面拥住了。他铆足了劲猛地向后一个肘击,背后那人吃痛在黑暗中闷哼一声,感到那具身体后退了,他赶紧拉开距离同时警惕着那人不要命的再扑上来。
“咳——花儿,是我啊。”
黑暗中亮起一块方形的亮光,一个熟悉的面容从黑暗中缓缓浮现,黄桦看清的一瞬间心里倏地一阵刺痛。
他呼出了一口气,语气没有起伏:“是你啊,怎么不出声?”
终于缓过劲来了,成天倾一手揉着自己腰侧,脸上痛苦的表情还没有消失干净,另一只手试图拉上黄桦的胳膊。
他身体微微一侧,不露声色躲开了。
“我还有事儿,先走了。”他甩了甩手里提着的一大包东西,越过成天倾就要从仓库出去,却被一只强壮的大手拦住了去路。
“晚上有空吗?咱们好好聊聊。”
他没有直接拒绝,只是说:“晚上有课。”
成天倾没有放下拦在他身前的手,反而倾身附在他的耳边,蛊惑般地用气声道:“那咱们11点在楼上见?”
黄桦身上起了不少鸡皮疙瘩,打从心眼里觉得想吐,拧了自己一把堪堪忍住了,“没空。”接着弯腰从那人手臂底下钻了过去。
“叮咣”。
钥匙从他的指间飞出去,正好落在门边倚着的成天倾脚下。
***
黄桦把被褥送到A区3栋一个宿舍里,没着急离开,而是成功要到了这次女生顾客整个宿舍的联系方式。
这会儿离正式开学还有几天呢,这群大一的小学妹早早就到校了,正好给了他大赚一笔的机会。
黄桦长相不差,甚至可以说是近两年热门的长相。
淡色温柔的眼眸被微微下垂的眼尾托起,不笑时像是在犯困,又好似在暗自生着气;笑时整个眼睛弯成初几的月牙儿,弯弯的挂在精致的鼻梁上,招人喜欢得紧。他有着黑色微卷的头发,留到脖子的长度,显得整个人柔软又略带些颓丧,他眉头一皱就让人为他揪心。
就是这副皮相为他开辟了不少捷径,至少在今天这个女生宿舍开门那个女孩看到他脸上一红,他脸上虽然仍然四平八稳,可心里却早乐开了花——商机这不就来了吗。
果然,没花多少工夫就拿到了这间宿舍所有女生的联系方式,甚至有两个女生二话不说退掉了学校统一购入发放的被褥,向他定了两套床上用品。
长得好看真是太讨巧了,他嘴角几乎咧到后脑勺。
***
送完今天所有的单子,黄桦拖着疲惫的身子回到宿舍,发现另一个室友都这个点了还不见踪影,问伏案奋笔疾书的王齐欢:“安菅还没回来?”
“可不是吗,我还想让他帮我带点实验报告纸回来呢,一直没回消息,可能还在实验室呢吧。”
“哦,”他把包挂床脚,从王齐欢桌上顺走了一张绿色的卡,“王叔,借水卡一用。”
王齐欢终于从报告中抬起头,“你又没充水卡?”
“忘了忘了——”他打着哈哈飞快钻进了浴室,生怕王齐欢会把水卡抢回去。
忙忙碌碌一整天,这时候终于可以踏踏实实洗个澡了,黄桦脱干净衣服也不打沐浴露,就站在喷头下面淋着。
终于感到身体上的酸痛舒缓了,他才恋恋不舍地关掉水阀,穿上花裤衩出来。
“哟,回来啦?”
“昂。”一坨摊在椅子里的东西有气无力地回答着。
“去洗个澡再躺吧。”他擦着头发戳弄安菅腰上的软肉。
安菅一下从椅子上弹射起来,滚到地上,戒备地看着他。
“你今天做的啥实验啊?会这么累。”
“表面活性剂那个。”
黄桦难以置信地靠着王齐欢的肩膀:“不会吧,我们做的时候感觉挺轻松啊。”
安菅也没力气从地上爬起来了,干脆整个躺平,欲哭无泪地答:“你们做的时候肯定没有一个龟毛学长全程跟着屁|股后边儿吧,这几天都快给我整出ptsd了。”
“谁让你这时候转过来我们这破专业呢?”
“别说了,明天能不能活着回来都是个迷。”
黄桦把头发擦得半干,麻溜地翻身上床,兜里的手机忽然一振。
他解锁一看,是有个叫“秋高气爽”的家伙添加了他的微信。想着这人很可能是潜在客户,他主动发了一个猫猫打招呼的表情包过去,却半天没收到回信。
还挺拽?他撇撇嘴,索性不管了,点开几个兼职群,打算看看有没有人主动挨宰。
逛了半天,收了一个学弟的信息费,把那户家庭的信息发过去之后他也困了,刚摸出眼罩准备睡觉,却受到了成天倾的消息。
「下来吧」
轻轻“啧”了声,他直接删除了那条消息,反正装死他是一把好手,也不怕那人冲上来抓他——他上学期期末申请换了宿舍,特意没告诉成天倾。
重新戴上了眼罩,摊床上特意嗲兮兮地往下边还在补报告的王齐欢叫:“我的好哥哥,能不能下手轻点,报告纸受得了我快受不了了。”
“行。”王齐欢适应能力极强,只消一次就对他的恶心人大法产生了抗性。
他无趣的撇嘴,真准备睡了,手机这时候又疯狂振动起来。
啥啊?难道成天倾真在楼下不等到他不罢休了?
虚着眼睛一看,原来是那位高冷的“秋高气爽”君,终于回复消息了。就是字里行间显得有些拘束,和黄桦发出去的消息呈现出时代分裂感。
黄桦靠着墙坐起来,看着那人发来的很有家族群味道的表情包,嘴角不知不觉翘起来。
「请问有什么可以帮你的吗?」他礼貌地问。
因为一般加他微信的最后全变成了金钱上的来往,他理所应当以为这人也是想做交易。
但是看见“对方正在输入中”在两人聊天界面闪烁得他眼睛都涩疼了,还没有新消息出现,他忽然灵光一现,眼睛狡黠地一眯,发了句:
「车牌号?」
他以为对方是想问他要片,还很可能是第一次来买片,羞于脸面不好意思开口才支支吾吾。这种人在他不长的麦片生涯里见得不少,毕竟他老麦片er了嘛,他还有点看透一切的自满从心底缓缓升起。
没想到这位“秋高气爽”好半天回了个:
「?」
这一下可让他摸不着头脑,难道这位好的不是这口?这不行啊,啥客户的生意也得做啊,他赶紧给自己打圆场:
「那……厂牌?」
「什么是厂牌啊?」
他心底咯噔一下,仿佛看见了粉红色的票子离他远去的背影。但是他堂堂B大麦片小王子怎么可能轻言放弃:
「那你有没有喜欢的老师啊,比如苍老师、波多野老师什么的?」
「我没兴趣诶。」
啊?他在心底琢磨了一下,最终发觉是自己先入为主了,万一人家是来买被子啊卡什么正经玩意儿的呢?只好补救道:
「那你想来点什么呢?」
那头发来一个炫彩版本的「村口狂舞。jpg」,还问黄桦卖什么。
他有预感这单是个大的,连忙让王齐欢把他笔记本电脑递上来,然后他把自己涉及的业务范围做成了一张大图给“秋高气爽”发了过去。
做图速度堪称他人生做图速度之最。果然,他微笑着摇摇头,人民币才是人类第一生产力。紧接着内心泛起一片苦涩:要是作工图有钱拿该多好啊。
正想着,那头回消息来了。他一眼扫过那条新进来的消息,人立马愣住了,狠狠眨了眨眼,再仔仔细细看了几遍,最终确认刚才不是他太想钱产生的幻觉。
“啊啊啊啊——”
这一嗓子直接把底下的王齐欢吼到地上,一向死气沉沉的脸上也猛然鲜活起来——不过是充满了愤怒。
“握草黄桦你鬼叫啥啊?!”
黄桦这会儿也懒得矫正他的用词问题了,满心沉浸在金钱带来的贯彻肉|体与灵魂的欢愉之中。
“王叔,我好像,要走上人生巅峰了。”
王齐欢整个人:“?”
但是黄桦西子捧心状捧着手机,脑海里不断回放着那条消息的内容:
「全都来一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