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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洛丹伦的一路上，云朗和之前的他并没有太多的不同。慵懒而漫不经心的样子，还会开一些冷到不行的玩笑。比如食人魔从来没有成功吃掉真正的人类，是因为人类颅骨的大小会卡住他们的喉咙，或者双足飞龙去掉翅膀，就是热爱森林自然的德鲁伊——雷霆崖的长老们会气死的。
他再也没有提过心脏的事——仿佛那个早上是她的错觉。
小白仍然是偶尔消失，偶尔就会出现——比如在吃饭或者碰到小动物的途中——依然是不可抵御的大型猫科典型撒娇法，用硕大的脑袋去蹭以诺的脸，留下几缕白色的绒毛。
但是她却觉得有些不一样。
比如现在。
她手里捧着魔法书，却看着云朗的侧脸。
“诺，你看我，”很久以前的某一天，西卡雷斯靠在椅背上，摆出一个大大咧咧的姿势，侧着身，做深沉状，然后得意洋洋地说，“你导师我，是不是世界上最帅的亡灵？”
当时的她正站在成千上万个酒瓶堆成的“城堡”里，拿着一把秃掉的扫帚赶着一只东窜西跑的大蝙蝠。她纠结地用扫帚拦住一个摇摇欲坠的书柜，无奈的转身。
“是不是，是不是？”西卡雷斯破旧的袍子遮住了如柴的身骨，枯黄的头发在绿色的池水映照下像是一丛深秋的芦苇。
“是。”那时候的她面不改色，“您有世界上最帅的侧脸。”
于是现在，她很感慨地叹了一口气，云朗似乎听见了，转头看她。
“云朗，”她很认真的对他说，“你有世界上最帅的侧脸。”
以诺有一瞬间觉得云朗似乎是脸红了。他飞快地转过头，用手搔了搔右耳，同样翡翠颜色的耳钉在火光下闪闪发亮。
“谢谢。”他的声音小的几乎听不见。
洛丹伦的大门前，云朗指着前往奥格瑞玛的空港。
“我在那里等你。”云朗摆摆手，转身要走，她无奈地叫住他：“你还是和我一起去吧。”她指了指卷轴：“杀死猎物却没能完成任务的人，是没办法活下去的。”她开玩笑似的说，“虽然我有过死而复生的经历，不过这次应该是真的了。”
云朗转过身，看着她，却不说话。她耸耸肩：“没办法……”话还没说话，一个温暖的拥抱几乎淹没了她的脸。
“别担心，”云朗的声音像是一阵清风，泪水漫过她空洞的眼睛，“我在那里等你。”他很坚定地说，“你会活下来。”
亡灵的地下城堡，似乎从未变化过。守城的憎恶远远就看到了她的脸，举起了手中粗重的板斧，挥舞得像飘扬的旗帜：“以诺！！！来尝尝我从下水道里钓上来的美味小鱼！”
她笑着点点头，穿过走廊，到下水道和森林的连接处，却出人意料地没有看到如山的酒瓶。
“西卡雷斯？”她高声喊道，声音在管道里回响。
过了许久，沉重而踉跄的脚步声从不远处传来，老亡灵衣衫褴褛地，从提瑞斯法林地的排风管爬了上来。
“在了，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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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
西卡雷斯掸了掸身上的尘土，仰起头痛饮了一口手中的酒，瘫倒在破旧的老躺椅上，累的似乎睁不开眼睛。
“西卡雷斯，”她找出装着科尔心脏的盒子，苍白的脸更加惨白，“这是你老朋友的心脏。”
他的眼睛懒懒地睁开一条缝，看了盒子一眼：“哦。还有一颗呢？”
她系上围裙，一边找扫帚一边说：“没了。”
老亡灵长长地叹一口气，枯骨一样的手覆住眼睛：“我知道就是这样。”
“我不是告诉你了么，拿不回来两颗心，干脆一颗都别拿，不然，你要自己偿债的。”西卡雷斯唠叨着，又举起酒瓶，喝了一口。“那现在，就只好按说好的行事了。”他站起身，从酒瓶堆里翻出一根墨绿色的法杖，轻轻敲了敲地，一个硕大的明黄色法阵出现在地上，他冲着以诺使了个眼色：“站进去。”
“你怕死么？”
西卡雷斯盯着她的眼睛，似乎要洞穿她的脑袋找出她的胆怯，但是她摇摇头。
“死有什么好怕的，又不是没死过，不是么。”她站在六芒星的正中央，扔掉手里的扫把。“不过，老师，请你帮我把这盒子送去给空港上的一个辛多雷，”她补充道，“你一眼就能认出来，他很引人注目。”
一阵狂风从法阵的正中心喷涌而出，吹散了她的头发，像蛇一样在空中纠缠。她直直地看着从她苏醒起就陪伴着她的老师，仿佛又回到刚开始的那一刻。
兴奋地人群里，新生的亡灵们看着指派的导师们展示炫目的魔法。她站在人群的边缘，大脑里一片空白。
你没有回忆，你是个怪胎，即使是个亡灵。她对自己说，觉得有些可笑。
这时，一个人从阴暗的角落里站起来，踉踉跄跄的走到她身边。他举起自己的左手。
“啊！！！！”一片燃烧的烈焰从地面上喷薄而出，壮丽而妖异。原本兴奋地人群尖叫着四散逃开，一个满身火焰的恶魔站在火圈的正中间兴奋地尖叫着。
你怕死么？他问站在原地的她。她摇摇头。
那就跟我走吧。亡灵混沌的眼睛甚至看不出原本的颜色。我叫西卡雷斯。
憎恶们总说，西卡雷斯没有她，脏的简直会活不下去。
但她知道，她才是会活不下去的那个。
因为西卡雷斯，给了她活下去的意义。
狂风里，她几乎睁不开眼睛，西卡雷斯的身影越来越模糊。一片混乱里，她恍惚间看到他空洞的眼睛，已经不复浑浊，一片碧色的清明。
原来，他曾经是一个精灵啊。她闭上眼睛，陷入一片黑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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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
“快看，快看！”她的周围似乎有窃窃私语的声音，将她一点点唤醒。
这是哪里……身下冰凉的石头硌痛了她的后背，越来越大的喧哗将她逼到清醒的边缘，眼看就要睁开眼睛，一双手将她抱起，温文尔雅的声音正在为她护航：“对不起，请让开一下。”
小心翼翼的保护，随着脚步而轻轻摇动的双臂让她再次昏昏欲睡。
“拉文桑先生，需要帮忙么？”
“拉文桑先生，您有时间么……啊对不起，打扰了。”
“拉文桑先生……”
……
恍惚间，她听见不断有人在向手的主人问好，恭敬而热情。迷迷糊糊地走了很久，她被轻轻放在柔软的床铺上，一个吻像是柔软的羽毛一样落在她的额头。
她张开眼睛。
强烈的阳光洞穿白色的纱帘，照耀了整个典雅的房间，高高的穹顶上雕刻着美丽的天使，风呼啸着，沿着长长的走廊灌入她的房间，身边的人的衣袖在风中鼓胀起来，仿佛要飞上空中。
他专注而温柔地注视着她。
“丹蕾尔，你回来了。”
水晶灯在阳光下闪烁着金色的光芒，一束紫色的花朵在窗台上随风摇曳，身边的人顺着她的目光，站起身，抚摸着颤动的花瓣：“阿尔萨斯的眼泪，你不在的时候，它们被我照顾地很好。”说完，轻轻笑起来。
她有些茫然而出神地看着原本熟悉的脸，不经意间低下头——光滑的绸缎包裹下的，不再是森森的白骨，而是白皙的手臂。
她现在是一个人类了。
“云朗，”她的嗓音意外地沙哑，“我们是在哪里。”
云朗惊异地回头看她，松绿色的耳钉耀眼夺目，却只是沉默了半晌，他走到床前，轻轻掖好她身上的毛毯，转身，仿佛扫尽了一世的荒凉和繁华。
“好好休息。”他轻轻地说，“我会再来。”
作者有话说
第14章 17 18 19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