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云止》鹿子呦呦

3、第三章 过来人理论

　　慕青黛见这慕流云这样，无奈地叹了口气，这孩子，什么时候才能理解长辈的苦心呢？
　　跟在她身后的慕紫苏也叹了口气，她知道流云哥哥是真的喜欢习武。
　　慕流云喜动不喜静，让他安安静静坐下来学习，看医书，着实是为难他了。
　　慕紫苏不懂，娘亲平时都是很疼爱流云哥哥的，很少有句重话，可为什么每次流云哥哥说要习武的时候，娘亲都要用这般严历的语气说他，为何娘亲如此担心流云哥哥习武呢？
　　“娘，习武也不是什么坏事，为什么非要阻止流云哥哥习武呢？”
　　“如果流云只是习武健身，娘当然十分乐意，可是流云想的是事了拂衣去，深藏功与名，他这么大点的孩子懂什么，只看到了表面的豪气和风光，殊不知现实里，多少人死在俗尘中，能拂衣而去的又有几人呢？大侠可不是那么好当的，你们还小，经历的事还很少，所以还不懂。外公和娘都是过来人，不希望你们再吃这样的苦，受这样的罪。”
　　“可是娘亲，流云哥哥不是你们啊。“
　　慕紫苏虽然知道娘亲是为了流云哥哥好，却不能理解娘亲的这番过来人理论，娘亲和外公有他们的经历，流云哥哥有流云哥哥的想法，本就是不同的人哪能有相同的人生呢？如果因为担心就不让流云哥哥追寻自己想要的生活，那他的人生还有什么意思？
　　慕青黛眼眸低垂似乎在回忆什么，而后叹了口气，抬头看着前方的路对苏苏说：“我当然知道，流云已经不是小孩子了，他有自己的想法。你说的没错，苏苏，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活法，他不可能按照长辈的意愿过一辈子，但是，我就是想......就是想，我能护他一时便护他一时，说不定他哪天就能了解我的苦心了呢。”
　　慕流云从小就是跟着她长大的，在慕青黛的心里，慕流云就像自己的亲生儿子一样，甚至有着比亲生儿子还深重的感情。
　　她不求他名扬于天下，只盼他安稳渡一生。做个大夫，平平安安过一辈子，挺好的。好在流云现在还能被她的威严所驯服，乖乖听话在这里看书，只希望他能早早明白她的苦心，断了习武的念头，好生学医。
　　慕紫苏见娘亲有些难过的样子，问道：“娘亲，您是不是又想到姨妈了？您从来没跟我们讲过流云哥哥的娘亲，只是说她很早就过世了，姨妈，到底是因为什么去世的？“
　　“你们还小，这些事等你们再长大一点我再告诉你们。”慕青黛很认真地看着苏苏说，“苏苏你要记住，将来你长大了嫁人，选的夫婿家世地位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要那个人要爱你、肯护你。”
　　“这个我知道，娘亲，就像流云哥哥那样护着我是吧。“
　　“嗯，流云确实不错。“
　　将来若是流云能娶苏苏的话确实不错，外人眼里慕流云和慕紫苏是表兄妹，表兄妹成亲，去到外面可能会被人诟病，但在他们现在住的这个基本与世隔绝的山谷小镇里，表兄妹结婚的多了去了。况且他们……想到这里，慕青黛忽然间觉得有些好笑，他们还小，这时候想这些做什么。
　　慕流云打了个喷嚏，揉揉鼻子继续，在姨娘和苏苏走了以后，他就乖乖坐在书案前抄写，很认真地抄写。
　　刚才他一时没忍住，才会说了那些话。他刚才已经察觉到姨娘的神情里的不安，她虽然生气发火，慕流云却从她气恼的神情中看到了不安，所以他才没有继续争下去。
　　该争还是不该争，他自己也很矛盾。
　　他其实隐隐能感觉出来，外公和姨娘不让他习武肯定是有什么原因的。他也知道他们是为了他好，只是他们不了解，他们以为的对他好如果不是他想要的，就会无形中就变成一种压力，压得他难受。
　　可那终究是自己的外公和姨妈，是养了自己十几年的人。虽然他内心还是有些叛逆有些不满，他会在逃课、上课睡觉，气气夫子，不好好背医书这类事上表现出来，但绝对不会犟着要学武功。
　　学武是他们家的逆鳞，拔了他们会生气，相比较会生气，他更担心他们会伤心。
　　至于他是怎么知道他们会伤心的，自然是因为拔过，见过。
　　但言语上的不争好克制，心底的冲动却骗不了自己。不争归不争，若是真的有机会，他还是想要按照自己想法出去闯一闯。
　　夫子让他抄写的那几篇文章，他早就能背了，慕流云根本就不用对着书本抄，一遍遍默写出来，写累了就歇会儿，换医书看看，要说慕徐殊对他学医这件事高要求管教也不是一点好处都没有，至少他现在不过十三四岁的年纪就能有现在这样好的医术，慕徐殊功不可没。
　　在慕流云看书的时候，慕流云养的狗子“小豌豆”循着味道朝他跑了过来，小豌豆脖子上有个项圈，慕流云从项圈上取下里面塞的一个纸条，原本他以为是苏苏有事找他，打开却发现是慕徐殊写了几种草药，叫他研磨好。
　　慕流云收了纸条，摸了摸小豌豆毛茸茸的脑袋算是表扬，并没有马上去磨药，而是先陪小豌豆玩了一会儿。
　　小豌豆是慕流云训练的一只信犬，没错，信犬。它是慕流云捡回家的一只狗子，皮毛通体黑亮，只在爪子和额头上有一点白毛，慕流云本想给他取名叫“小黑豆”，但慕紫苏觉得它听了这个名字委屈巴巴的，不行。慕流云觉得好笑，小狗哪里听得懂人说的话，但还是帮它改了个名字叫“小豌豆”，因为苏苏当时正好在剥豌豆。
　　慕流云刚捡到小豌豆的时候，突发奇想，信鸽都能训练，狗子这么聪明，自然也能训练成为信犬。在慕流云的训练下，小豌豆成功变成了他们家的小信犬，但大多数时候还是帮他和苏苏传递消息，慕徐殊一般不会使唤小豌豆，像今天这样，还真是难得。
　　换做往常，慕徐殊肯定会亲自来和慕流云说的，但他今天比较忙，实在无暇分身。今天家里会有远道而来的客人来取药，慕徐殊大清早和慕流云从山上采药回来后，就去了药铺备药，临行前嘱咐慕流云留在家里看着草药，万一下雨要及时收，这里面有几样草药是等会儿客人要一并带走的，不能受了雨气。
　　他让慕流云研磨的，正是这几味药。
　　慕流云逗了一会儿小豌豆，回屋去取药碾子，想着等会儿要怎么赖在家里不被外公遣出去，每年她们来拿药的时候，外公总会把慕流云支开，不让他跟她们在一起待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