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秦慕程》粥九公子

5、有美建国

　　秦煜自然不知道身边的人已经在心里同他划清了界限，眼风瞥见程喜欢在揉肚子，以为她身体不适。
　　“不舒服？”
　　程喜欢浑身一颤，立马挺直腰杆，双手握拳放在身侧：“没有！”
　　秦煜看她一副“慷慨赴死”的模样，有些好笑，倒也没说话，低头又开始在那份报告上写着些什么。
　　“沙沙沙......”笔尖在纸上发出的细响，直听得程喜欢心里痒痒的，勾得她开始偷偷斜眼看向旁边的人。
　　那个给她乘粥的手，此时正握着笔，骨节突出有力，写字速度不快，但下笔流畅丝毫未断，连着跃然纸上的字也带着些行云流水的味道。
　　老程经常和她说，见字如见人，以前还没什么体会，这会儿她倒有些懂了。
　　那纸上的字，笔锋不显却暗暗有股子运力。
　　程喜欢心想，倒是与他这个人有些像，不显山不露水，自有乾坤，而且看起来还有些熟悉......
　　似乎在哪儿见过，她一时想不起来。
　　秦煜早发现了程喜欢的小动作，本不打算理她，谁知道她到最后竟然变本加厉地干脆歪着身子，抻着脑袋往他手里的文件张望。
　　他手里的笔终于顿了顿：“很好奇？”
　　被抓包当场的程喜欢有些尴尬地摸了摸耳朵，假意咳了两声，强装镇定地坐好，又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稳不慌。
　　“我......我就是觉得，市场部业绩目前情况不理想，不只是咱们市场部的原因，更有设计创意部那边的原因。”
　　哦？
　　秦煜眯了眯眼睛，黑亮的钢笔在他右手的拇指和食指之间慢慢转动着：“继续。”
　　程喜欢偷眼看秦Boss 面色未变，便大着胆子往下说：“之前被别家公司截胡的稻香食品和蔚领汽车的单子，我认为就是广告创意中没有突出产品的核心特点与价值，让客户觉得没有吸引点，所以才拒绝了和我们合作。”
　　程喜欢暗自长舒了口气，虽然自己不是部门的中流砥柱，也不产生业绩，但油然的集体荣誉感还是让她鼓起勇气为同事们解释了几句，好歹也让新任Boss对部门有点信心才是。
　　“你是哪个部门的？”
　　噶？秦Boss，这么显然到愚蠢的问题你也要问吗？
　　不过，程喜欢还是老老实实的回答道：“市场部。”
　　“创意部的方案是公司会议通过的，单子没谈成就是市场部的问题。无能者才会将责任推到别人头上。”
　　秦煜眼神轻轻放在程喜欢身上，讲话的声音也淡淡地听不出任何情绪，程喜欢却觉得脸上火辣辣的疼。
　　她必须要承认，秦Boss这句话说得十分在理，也是一个成熟的职场人应该有的态度，相比之下，自己刚刚表现得就愈发幼稚和冲动。
　　程喜欢张了张嘴，想辩解几句，最后还是选择了沉默。
　　就在程喜欢感觉自己快要窒息的时候，车终于在公司地下停车场停稳了。
　　秦煜带着汪伟诚大步就往电梯走去，没走几步，他似是想到了什么，转过头望了眼身后耷拉着肩膀，一步一挪的程喜欢。
　　“我认为你并不能胜任市场部的工作。”
　　轰隆隆——
　　这句话就像晴天霹雳击中了程喜欢，她不无悲哀地想，当时进市场部也是抱着后期能转岗的想法，现在看来转岗应该是没指望了，自己估计要等着转业喽。
　　不过，目前的主要矛盾是——论如何在那么多探究的眼神中泰然自若地工作，她一抬头不期然又发现了几处慌张躲闪的眼神。
　　坐在她隔壁的杜颖一脸八卦地探过头来，压低了嗓音问：“橙子，你和秦总啥关系啊，今天他们都在传你被秦总特助亲自护送，又上了秦总的车......”
　　程喜欢嫌弃得白了她一眼：“打住！不过就是个‘血债饭偿’的事儿，怎么就被你们传成妇女失足记了？”
　　杜颖听得满头雾水，又见程喜欢朝自己那只残腿努了努嘴，才恍然道：“秦总就是你的那个“血光之灾”？”
　　咳咳咳......
　　程喜欢艰难地点了点头，杜颖活学活用的能力还真不是一般的强。
　　原本程喜欢是个性子还挺欢脱的人，这会儿却完全没心思同人开玩笑了，一个下午除了要尽量忽略那些好像长在自己身上的眼神，还要不断忐忑着公司hr 会不会出现在她面前，面无表情地说：“程喜欢，你被开除了。”
　　虽然一直到下班，都没出现她脑海里面的场景，而那个扔下“重磅炸弹”的男人也一直不见人影。
　　警报虽然解除，但也只是暂时的，谁知道以后会怎么样？看来自己第一份工作终于要被扼杀在这个秋天里了，唉.......
　　程喜欢咬着筷子，感叹自己多舛的职业生涯。
　　石建国敲了敲她面前的碗，美目一瞥：“程喜欢同志，请你不要在我吃饭的时候，露出这种便秘的表情，OK？”
　　程喜欢这才回过神来，小脸皱着，扁着嘴：“石头你可真无情，我都快失业了，你也不晓得安慰安慰我。”
　　“先不说你现在还没失业，就算失业了，再找工作就是了，再说了......”她从翻腾的红油辣锅中夹了块肉丢进程喜欢的碗里，“我不是还在这里给你兜底嘛！”
　　程喜欢一边塞了满嘴肉，一边忙不迭地点了点头，看向对面即使吃饭也毫不放松端坐着的石建国，一身烟灰色套装，大V领白色衬衫，长发一丝不苟地盘起，优雅利落，又看了看自己身上被溅上了好几个油点子的白T，暗叹着吞下最后一口肉。
　　石头的本名叫石建国，没错，就是那个“建国大业”、“建国初年”的——建国，至于一个女孩为什么偏生要叫这么红的名字，石建国说是因为她爷爷是个老红军，她妈生她前就把名字给定好了，不管男女都叫“建国”。
　　随着石建国长大，她逐渐展露出“红颜祸水”的潜质，但顶着“建国”的名字，只能天妒红颜，难成祸水了。
　　这几年，也因此对情情爱爱一事丧失了信心，事业上做得风生水起，自己开了个设计公司，每年保底赚个百八十万倒也不成问题。
　　“对了。”石建国放下筷子，有点郑重其事的样子，“最近我们公司接了个品牌汽车的伴手礼盒的设计，有没有兴趣？”
　　程喜欢正在奋力地“追捕”一块不断从她筷子中间溜走的肉：“什么牌子的汽车？”
　　“蔚领。”
　　“嚇！”程喜欢本来已经夹住了那块肉，听石建国说完，又吓得直接松了手，一边哀叹着那块来之不易的肉，一边推了推有些从鼻梁上滑落的眼镜，“我们公司之前有个广告设计被人翘了，你知道吧？”
　　“知道。”
　　“那个公司的甲方就是蔚领，你知道吧。”
　　“我都知道，我也知道你在担心什么。”石建国说着从包里拿出一份材料，推到程喜欢面前，“不过，从公司角度出发，我们两家做得并不是一个领域的设计，所以不存在竞业限制的问题，如果从职业规划的角度出发，我觉得你也需要一个比较拿得出手的设计作品作为你转岗或跳槽的敲门砖。”
　　程喜欢当然知道石建国说得非常有道理，也完全是为了好朋友着想，要不然她公司也不是没有新锐的、有经验的设计师，怎么就把机会给了自己。
　　可......终究是......有挖公司墙角的嫌疑......
　　石建国见她有些踌躇，又加了一把火：“你放心，设计方案出来，我们公司这边也是要审核的，通过的话，也是以我们公司的名义给到蔚领，不会出现你的名字。”
　　程喜欢听完眼睛一亮，又瞧见锅里那块正翻腾的漏网之肉，快准狠地夹了起来。
　　“成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