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华绝世之屿歌》末兮兮

62、生无可恋

　　躲到深山，是怕自己控制不住吗？看着那不知昏迷了多久的人，宓宵屿感慨。为什么每次见到你，你都把自己弄的一身是伤呢？如果没有碰到我，你是不是早就不再这世上了？这个想法，让宓宵屿莫名的心惊胆颤。他解开他的衣襟，看着身上那层层叠叠的伤口，倒吸一口气，眼里的怜惜显而易见。
　　他小心翼翼的给他清洗，只是这次，他没有给他下安神香，所以很快的，曲银歌痛醒过来。
　　在做梦吧？看着那熟悉的身影，曲银歌恍惚。他都躲到深山里来了，宓宵屿怎么可能找的到他？
　　“你醒了？”宓宵屿看着那双睁开的眼睛，笑开。
　　“我——”身上的痛很真实，那双正在给自己包扎伤口的手的温度更真实，这不是梦，宓宵屿真的在他身边。“你怎么在这儿？”他问。
　　“当然是找你来了。”宓宵屿抱起醒了的人。
　　“你又给我下药？”曲银歌想动，却发现自己浑身无力。他的声音很无奈，因为心力交瘁他连气都生不起来了。
　　“不给你下药，你要跑了怎么办？”宓宵屿将他抱到曲银歌临时搭建的小木屋里。
　　“你要干什么？”在看到宓宵屿将他放到床上，拿出一把匕首后，曲银歌的心里突然有种惊悚的感觉。
　　“当然是给你冶病啊。”宓宵屿回答。“你要我冶吗？”他接着问。
　　曲银歌默然，并没有回答这个问题。现在这个情势，由得他说了算吗？
　　“说吧，你想死还是想活？”宓宵屿再问，把玩着手上的匕首。
　　曲银歌还是默然，想死还是想活？真的可以由他所想吗？
　　“银歌，你知不知道我最不喜欢你什么？”宓宵屿看着这样的曲银歌摇头。“我最不喜欢的，就是你面无表情金口难开的模样。如果你一直金口不开，我怎么跟你清算前仇旧帐？”
　　前仇旧帐？曲银歌愣了一下。他们之间，有前仇旧帐吗？“你说这话，什么意思？”他终于开口问。
　　“跟你过去的二十年，来个了断的意思。”宓宵屿看着曲银歌，眼也不眨。
　　“了断？”曲银歌有些怔然和迷惘。
　　“你的从前，阙鹰盟，还有现在的自己，你不觉得都需要一个结束吗？”宓宵屿看着曲银歌迷惘的神情解释。
　　“结束？”曲银歌还是怔然和迷惘。
　　“还记得泰山上你为我挡的那两掌吗？”宓宵屿问的直接而犀利。“如果后来我没有抓着你的手，这世上是不是再也没有了曲银歌？”
　　曲银歌一惊，怔怔的看着宓宵屿，忘了回答。
　　“所以如果你想要一个结束的话，我成全你。”宓宵屿扬了扬手中的匕首。“说吧，想死还是想活？”
　　真的可以由他所想吗？曲银歌看着宓宵屿手中的匕首，一时默然。
　　宓宵屿却没有耐心再陪他耗下去，这次，一定得把他心里的结全都解开才行啊。“如果你不作决定，那我来替你决定了。”宓宵屿的话音落下，匕首划过曲银歌的掌心。
　　鲜血顺着指尖下落，曲银歌闭上了眼睛。心里突然涌上这样一个念头。如果就这样死去，未必是一件坏事。
　　“银歌，今天过后，从前阙鹰盟的五鬼索命使，将彻底消失了。现在，你必须跟你二十岁之前的仇恨，恩怨，甚至整个人生观说再见！”
　　宓宵屿的话，掷地有声，听的曲银歌心头一震。跟从前的仇恨，恩怨，甚至整个人生观说再见吗？怎么可能？生命如果真的可以如此，那他二十年来的挣扎算什么？嘴角绽开一抹苦笑，如果真的那么容易能跟过去说再见，他为什么一直活的这么痛苦？那一片片血腥，一个个死在自己手下的亡灵，为什么又要日日夜夜缠着他？
　　天作孽，犹可恕，自作孽，不可活。
　　从曲家灭门后，他就知道自己这辈子将被困在血腥里，除了死亡，否则永远不得终结。体内的血顺着掌心滑落，曲银歌从来没有任何一刻这么感激过，因为承受反噬的他根本不可能自毁，那是他欠谭鹰的，答应宓宵屿陪他一辈子的他也不可能自绝，因为他从没想过背弃自己的承诺。但现在，如果那个结束的人是他们中的任何一个，于他而言，都是最仁慈的解脱。
　　所以他静静的闭着眼睛，任由自己生命的流失，不抗拒，更不挣扎。
　　“一点也不留恋吗？”宓宵屿看着没有丝毫求生意志的曲银歌，心里突然涌上一股无法言喻的怒气和悲哀。为什么他这么努力，而这个人却始终无动于衷？宓宵屿看着这样的曲银歌，声音蓦然柔软下来。“银歌，能在死之前，回答我几个问题吗？”
　　那声音，听起来楚楚可怜，曲银歌发现自己无法拒绝，他下意识的点了点头。人之将死，其言也善，不管宓宵屿想知道什么，他都会告诉他。
　　“要实话实说，说你心里的真实想法哦。”宓宵屿看着闭着眼睛的曲银歌威胁。“否则即使你到了鬼门关，我也要把你拉回来！”
　　“好。”这个威胁让曲银歌心里有些无力，这个人，总是这样霸道。他都要死了，难道还有隐瞒什么不成？
　　“在泰山上，你明知道我，洛尘夕，东若隐，甚至柳凌轩都有问题，为什么不告诉阙鹰盟主？”
　　曲银歌怔了一下，但还是回答了。“我在心里发过誓，不管发生什么，都不会伤害你。”
　　这个回答，让宓宵屿愣了一下，但他马上调整过来，嘴角绽开一抹笑意。很好，终于不是沉默以对了。宓宵屿看着那个要死不活的人，注意着他掌心鲜血的流速，接着问；“为什么要在泰山上，替我挡下那两掌？”
　　这个问题，让曲银歌有短暂的沉默。
　　“你不是答应过我实话实说的吗？为什么又沉默了？”宓宵屿的声音听起有些生气。“曲银歌，你敢说话不算话！”
　　“我没有。”曲银歌回答，有些犹豫。“我只是不知道要怎么开口。”
　　“什么叫不知道要怎么开口？有什么说什么？心里怎么想的就怎么说。”宓宵屿气极，他才不相信这个人有什么语言障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