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Chapter 1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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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乔组长，真的不能再争取一下吗？”
乔苓冷着脸走进设计二组的办公间，左唇边的虎牙用力地咬住了她绯色的嘴唇。
二组地员工察言观色，都安静地坐在工位上眼观鼻鼻观心，只有于乐乐不怕死端着咖啡杯地凑了上来。
乔苓扭过头看了一眼于乐乐，小姑娘的下眼睑通红的，说话时声音里有淡淡的鼻音，她心里的怒火一下子就平静了。
为了这个Y&G这个新商场的项目，整个二组付出了很巨大的心血，加班将近三个月，基本都是不到晚十点没人主动走，有时候还需要乔苓出手去撵他们回家。
毕竟都是群刚踏入社会的新青年，组员大多是于乐乐这种刚毕业没几年的。
就连乔苓自己这个组长，也不过是比他们多干了两年设计行业，多拿了几个奖而已。
好不容易碰到一个要求“有科技感，有突破性”的项目，可不都铆足了劲吗。可以说新项目是倾注了二组所有人满腔热血的。
所以这个结果更让人愤慨。
乔苓望向隔壁设计一组的办公间。
组长林琳正满面笑意地给组员分发资料，一位男组员接资料的时候微垂着头，态度恭敬地说了一句什么。
林琳抬手把左边的发丝挽到耳后，眼角余光瞥见乔苓的注视，露出一个略带侵略性的得意笑容。
虽然乔苓听不见她说了什么，但从她挺得笔直的背影里，她能感受到那股子无处安放的得意。
一组的办公间里接着爆发一阵哄笑，乔苓隐隐约约听见了“配合……二组……谢谢……”这样的字眼。
“简直是欺人太甚！”于乐乐生气地把手上的咖啡顿在桌子上，刚才还微红的眼中满是愤怒，却也没有那么胆大包天，还知道压低声音。
“不就是仗着王总喜欢她吗？姓王的那老色鬼那么油腻……”
“桃色新闻不能掩盖一组的实力。”乔苓警告地看了一眼于乐乐，打断了她的话语。
公司里人多眼杂，于乐乐这话要是传到了对面的耳朵里，林琳有的是办法给于乐乐上药眼。小姑娘口无遮拦，但她不能任由于乐乐说这些话。
“王总觉得我们的方案太激进了，上呈给委托人风险和收益并存，公司不想冒险。”乔苓缓步走到了办公室的中央，对一众沉默的组员们解释。
“一组的方案虽然在设计上守旧了些，但造价更可控。”
“你们也清楚，建筑施工这一部分并不完全受我们控制，如果施工方偷懒，那再新锐的设计落地后也只会成为笑料。国内这样的先例不少了，所以王总觉得一组的项目建成后会更符合设计稿，也能更体现我们Y&G设计组的实力。”
“乔组长，其实我们都心知肚明，王总和林琳姐其实是在给你穿小鞋……”张昭从电脑桌前抬起头来，这个沉默的大男孩难得发声。
“我们说白了是你的组员，拿一份工资做一份事的，项目做不做得成其实对我们影响不大。”张昭的声音渐渐有些愤恨的意味在其中。
“我们就是不服气你这么优秀的设计稿……”
最后的话张昭没说完，但是在场的所有人都懂。
……这么优秀的设计不是败给了更优秀的设计。
乔苓轻轻在心里叹了口气，有些挫败地咬住下唇，虎牙无意识地在嘴唇上摩擦着。
只有这时候她才会显露出一点二十四岁的样子，而不是那个肩负一整个组，需要尽量做到无懈可击的“乔组长”。
王总好几次明示暗示，女人想要做管理，光懂设计是没有用的。
王总什么意思，她是明白的。在大多数企业里，管理层除了负责管理之外，很大的职责就是靠自己的人脉来维护公司的商业关系。
对男人来说，可能意味着酒桌上的应酬和称兄道弟，对女人来说，这里的意味可能会更加不堪一些。
自己曾经和林琳一起作陪王总去参加过一些应酬。
与会的都是国内各种设计联盟的领导，还有一些施工单位的头头。
林琳能做到言笑晏晏地走一圈敬酒，嘴甜地把这个总那个总都亲切地问候一遍，所有人都夸王总带了个好助理来。
乔苓却是实在没有那个本事的。
说她幼稚也好，说她天真也罢，她其实想得很简单。
当初选设计这条路，就是觉得好的设计自己会说话，她只想做个本分的建筑设计师罢了。
却没想到她的设计方案做得再好，也会在这些人情世故面前败下阵来。
“没事，这次不成还有下次，机会总是青睐有准备的人。”乔苓摆出组长的威严，拍了拍张昭的肩膀，“现在我们的任务就是配合好一组，完成这个项目。”
安抚好了组员，乔苓走向了自己办公工位。
当年乔苓一毕业就进了Y&G，其实是看中了Y&G在欧洲的母公司。
Y&G近十年在欧洲声名鹊起，做出了不少业内很受认可的项目。虽然欧洲母公司做的项目不多，但每年必出精品，业内普遍认为其是少有的具有“工匠精神”的设计事务所。
谁想到中国分部完全是另外一个模样。
王总大权在握，看中的是业务数量而不是质量，每一个项目更是追求利益最大化，行内都说王总是个成功的“商人”。
乔苓只有自己出手把关质量了。为了控制出品项目的精致程度，这些年她主动推掉了不少业务，虽然王总没有直接指责过她什么，但对她的不满恐怕由来已久。
建筑行业其实是忌讳同一个项目，使用不同设计师来PK设计的。
哪怕只是公司内部不同的设计组互相比较，对她和林琳这个层次的设计师来说，都是很掉档次的事情。
所以她隐隐觉得，这次，王总应该是故意的。
不管最终她给出的是多么惊艳的项目方案，都不会被采用。这件事从一开始，就是王总敲打和清算她的手段。
真的叫人头疼。
乔苓烦躁地用食指叩了叩桌面，面对这样的困局，她也没有什么好办法。
乔苓的余光瞥见于乐乐一直回头看她。
她抬头，只见于乐乐一边用手恶狠狠地指了指对面一组的办公间，一边无声地用嘴做出几个夸张的口型：
我、才、不、要、向、他、们、认、输！
突然间，乔苓觉得自己的心脏蓦地被戳中了，从王总办公室出来以后一直萦绕她的不满与愤怒突然之间烟消云散。
她忍不住回给于乐乐一个灿烂的笑容，露出的两颗灿白的虎牙。
乔苓的余光瞟向那封存在自己邮件草稿箱里，躺了很久的邮件草稿。
也是，我凭什么，要认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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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杉快步走进老宅，门外飘散的雪花和寒气瞬间被隔绝，只有他黑色大衣上残留的小片冰晶还在诉说着屋外的寒冷。
二月的卢森堡到处银装素裹，是一片白色的世界，虽然今年大西洋洋流比往年强烈，也只不过让温度升高了两三度而已。
“爷爷。”陆杉的声音和他身上的冰晶一样，声线低沉富有磁性，却没有什么温度。
佣人接过陆杉脱下的大衣，从善如流地退了出去，留下陆杉和懒懒窝在壁炉前的单人位沙发上的老爷子。
“臭小子，回中国的事考虑地怎么样了啊？”
陆杉迈开长腿走到壁炉前，听见花白头发半秃顶的爷爷瓮声瓮气地问他，声音里满是期待。
“不去。”陆杉弯腰拾起爷爷落到地上的毛毯，贴心地在老爷子的膝头盖好，然后后退了一步，免得身上的寒气熏到爷爷，“你当年投资中国分部就是个错误。”
“你胡说什么！”老爷子一下子激动了起来，抬起胳膊指着他，一副控诉不孝子的样子，“Y&G中国这两年的财务报表成绩多好看，这可是个赚钱的金馍馍！”
“质量堪忧，”陆杉头也不抬，坐在了壁炉前的三人位沙发上，两条纤长有力的腿交叠，优雅地翘起。
“我不想花精力整顿没有前途的烂摊子。”
他的脸庞棱角分明，高挺的鼻梁不似亚洲人，更贴近欧洲人的长相，配上一双光彩熠熠的眼眸，乍一看怎么都是多情的模样，偏偏薄唇中吐出的话语低沉又冰冷。
“那是我要回去养老用的！”老爷子不赞同地瞪了陆杉一眼，“我可不要老死在这异国他乡！”
回答他的是陆杉的沉默，他的视线仿佛黏在了面前的壁炉上。壁炉里烧得通红的木材时不时发出“哔啵”的声音，给整个房间带来一份温暖和静谧。
“还有你，”老爷子见他满不在乎，有些气愤地将膝盖上的毛毯卷起来，冲着陆杉的脑袋就扔了过去。
“总要回国找女朋友吧，你要真敢给我带个金发碧眼的洋人回来，我就打断你这个不肖子孙的腿！”
陆杉没有转头，抬起左手，精准地拦截住那团冲着他脑袋飞来的毛毯。
他面色不变，把毛毯抖开，对折，然后起身迈开长腿，走到老爷子身边，依旧仔细地把毛毯盖在爷爷的腿上，保证两边都掖紧了，才重新站了起来。
陆杉自动无视了不肖子孙的话题，缓缓开口：“没有具有灵魂的设计师，再大的设计事务所也不过是个毫无前途的空壳。”
回应陆杉的却是一片意料之外的沉默。
他挑起眉毛，微微侧目，立刻被老头手上的ipad屏幕吸引了注意力。
“这样的好苗子也不能吸引你？”老爷子露出一副得逞的表情，举起了手中的ipad，好保证陆杉看得清楚，“这是今天中国那边发来的新项目方案。”
那是一栋充满了科技感的建筑，灵动、先锋，只一瞥，陆杉就透过屏幕上跳动的线条，看见了设计者那颗蓬勃的、不断跃动的野心。
方案的右下角，藏着一个秀气的签名。
Lynn。
作者有话说
第1章 Chapter 1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