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Chapitre Deux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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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连几天，宙斯都安安分分地呆在偏殿里，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勒托时不时来看他，只是每次都像惊弓之鸟，外面稍有风吹草动，就手忙脚乱地往帘幕后面躲。
宙斯看了只觉得好笑。
他现在一举一动都处在监视当中，勒托那些偷偷摸摸的小动作全是别人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给默许的。真要有心拿他怎么样，她还能这么顺当地找来？
所以宙斯就很坦然。全然一幅任尔东西南北风我自岿然不动如擎天柱的模样，淡定得不得了。
凭心而论，这些天来，这样的待客之道实在不符合预言神殿名扬在外的好客作风。但宙斯显然忘了他之所以现身在此根本就不是因为什么贵客的身份。因而过了好几天普罗米修斯终于再度出现时，宙斯不禁报怨：“你总是把客人当成囚犯来对待么？”
少年不语，只无声打量宙斯。目光深邃不可测。
过了一会儿宙斯招架不住了：“喂，我知道我仪表不凡，但我不是雕像。如果你欣赏我的美，请换一种合乎情理的方式。”
闻言少年收回目光，露出淡淡笑意：“我以为你比我想象中的要沉得住气。现在看来，是我错了。”
宙斯的脑海中突然冒出一个极恶俗的比喻：嫣然一笑如含苞待放。
他想起故乡克里特岛岩壁草丛间盛放的蓝色鸢尾，幽然风中，遗世独立。
这样的恍惚维持了仅一瞬，下一秒，宙斯回魂。他耸耸肩：“顺从是一种美德。我沉默，你随意。”说罢，头一扭往身边的长塌上一坐，目观鼻鼻观心。
少年再怎么老成，到底还是个孩子。普罗米修斯一时没忍住嘴角又上扬几分。
“似乎，你在这里过得不错。这样我也好交代。”
普罗米修斯环顾了一下房间四周，沉吟着点头，最后视线停留在宙斯气色红润的两颊：“那么，你有什么想问的么？”
“该知道的全都知道了，有什么可问的。”
“你不问我为什么留下你？”
“……你为什么留下我？”
“该知道的都知道了，有什么可问的。”
宙斯气绝。
普罗米修斯垂眸，抿唇，转身，留给身后的房间一个极飘逸的背影。
身影一路临风驾仙至门前的柱子，侧过头来，眼窝处阴影深重：“蕾亚是我父母的姐妹。而你是她的儿子。”顿了顿，少年抬起眼帘，长长的睫毛像开启宝藏盒的门，深蓝色的如宝石般的瞳仁在昏暗的光线中悄然绽放，“除此之外，其他一切都既往不咎。我会帮助你，直到成功那天。”
不知道普罗米修斯用了什么办法说服了希弥斯。一个月后有人传话给宙斯：女神要见他。
宙斯顿时想要仰天长啸。守得云开终见日！
然而女神开口第一句便当头泼了宙斯一大桶冷水：“不论你抱着什么样的目的，从现在开始，这一切都没有发生过。你回去吧。”
宙斯愣了有不下五秒。
女神冷冷道：“难道需要我请人抬你出去么。”
蕾亚曾说，希弥斯是我们几个当中最正直最严厉——任何手段诡计对她都不起作用——同时，也是最心慈的。
现在看来，一根筋的说法也不尽然。
宙斯苦笑着对普罗米修斯说道：“看来是我拐走了你们家的小侄女让夫人一直怀恨在心呢。”
普罗米修斯倒是很淡然：“哦，她迟早都是你的。”
宙斯瞪大双眼：“我亲爱的预言神大人，您连我将来会有多少女朋友都已经了如指掌了么？”
“我还知道将来你会有许多孩子。”
宙斯哈哈大笑：“您太有趣了！那么——”他忽然凑上前去，下巴抵着对方的肩膀，“您也知道您未来的情人是怎样的人？”
普罗米修斯一把将他推开，伸手抹了抹侧颈，不语。
宙斯邪笑：“是我的错觉么？我怎么觉得您在害羞。”
说罢，意有所指地将视线投注到他颈侧的那片微微泛红的肌肤，沉吟状点头。普罗米修斯转过头来，冷冷地瞪了他一眼。虽然这在宙斯眼里，更像是恼羞成怒。
宙斯大爽。
他无谓地耸耸肩：“好吧。但勒托是你的表妹，我怎么感觉你似乎对她漠不关心。”
“你又知道我不关心她了？”
“你怎么老喜欢跟我抬杠？”
“她注定将是你的妻子，这与我的情绪无关。”少年蓝色的眼眸像大海窥不见底的最深处，目光平静不带一丝杂质，“预言告诉我，这是命运。如此而已。”
宙斯最终还是没有离开。这又是普罗米修斯的功劳。
普罗米修斯告诉他，唯一能打动他母亲的，只有诚实。但光诚实没有用。蕾亚策划的是一场翻天覆地的政变，然而预言神殿却没有义务为她和她的野心冒这样大的风险。
而且，拥有预言能力的，并非只有普罗米修斯一人。
于是墨提斯出现了。
宙斯仰着头，直视纱幔后高大的身影，嘴角露出自信的笑意。
希弥斯神情僵硬地望着台阶下的两人，最终妥协：“离勒托远一点。”然后拂袖而去。
宙斯很不惭愧地对墨提斯道：“大恩不言谢。”
墨提斯下巴一翘：“离勒托远一点。”又把宙斯搁在自己肩上的爪子挥开，“离我也远一点。”在宙斯受伤的眼神中，掸掸衣袖，嗖地一下消失。
宙斯最终游荡到普罗米修斯那儿。看见少年凭栏玉立风骨俊逸，心神荡漾，向他猛地扑去。对方敏捷闪开。
普罗米修斯蹲下身，很温文地冲趴在地上的宙斯微笑：“一切进展顺利？”
宙斯哀怨地看着普罗米修斯把自己巴在他衣襟下摆的手指一根一根轻轻掰开：“你母亲恨不得剥了我的皮。”
普罗米修斯拍拍宙斯的脑袋：“习惯了就好了。将来你得在她的阴影下过一辈子呢。”
“普罗米修斯你就是这么帮我说话的？！你说的全是反话吧？！”
宙斯哀嚎。
这时墨提斯突然现身，一脚踏在宙斯的背脊上：“我实在看不下去了。”
宙斯差点飙出一口血。
“没品到极点。勒托是怎么看上他的？”
“很遗憾。勒托的品位就是那么糟糕。”
普罗米修斯与墨提斯两人一唱一和，被无视的宙斯趴在地上，手舞足蹈地挣扎。墨提斯脚下用力一踩，宙斯死透。
“让我告诉你，亲爱的宙斯殿下，你简直是个忘恩负义的负心汉。”墨提斯揪着宙斯的耳朵，一字一顿道，“你之所以还能这么神气活现全是因为普罗米修斯为你向希弥斯求来的，否则你现在早就没命了。连我出面也靠他拜托。你真以为你的面子很大？”
“哦～我还以为是埃佩特斯念及旧情放我一马呢。”宙斯抬起头，普罗米修斯早已不见身影。
“你提这个是想找死么。”
“得了吧，墨提斯，”宙斯懒洋洋地咧开嘴角，眼里全是跟刚才不一样的阴骘，“别说得你像是同情心过剩的烂好人。我们都很了解彼此，没必要装模作样。”
“你信不信我会中途变卦？我发誓说到做到。”
“不，亲爱的，你不会的，”宙斯伸手撩起女孩颊边垂落的卷发，轻轻搓捻，“因为勒托喜欢我，所以我不能死。因为预言谕示我才是那个命运之子，所以你们没有选择。”
女孩打开宙斯的手，站起身，眼神冰冷。
“所以你也要知道无论什么都逃不出命运，包括你的傲慢。”
“我最后一次提醒你，善待勒托。否则，”女孩露出一抹嗜血的微笑，“我会宰了你。”
宙斯翻了个身，仰躺在无人的大殿地板，右手盖上双眼，嘴角暧昧不明。
作者有话说
第3章 Chapitre Deux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