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色宫》安夏墨

44、第44章 家人

　　“音儿，咕咕咚咚这两个孩子甚是有趣。”那天晚上，鱼音正在瓷碟上画画。极光走过来，搂住她的肩膀，淡淡的香气袭来。

　　“是啊，水落身边亲情淡络，能有这样两个孩子环绕身边，着实是件开心的事。”鱼音把毛笔抵在自己下巴上。

　　“那我们，”极光从鱼音手中，轻轻地抽出毛笔，“什么时候，也能这么开心。”极光眼眸中有炙热。

　　吻，落在鱼音柔软的唇齿间。

　　极光微凉的指尖，触碰着微微发烫的脸颊。

　　“我们也要一个孩子好不好？”极光窝在鱼音颈弯，说的温热。

　　其实鱼音有时候，会突然觉得要孩子，只是极光的一个借口。

　　毕竟他以此为名义，对自己更加恋恋不舍，不过一日不见，就生出浓的化不开的思念，每次都激烈的好像要把自己揉碎，才能让他不那么想念。

　　怕失去吧。

　　即便确定鱼音就在宁城等着自己，即便她就在自己身旁，指尖可触之处，极光的心还总是悬着的，生怕只是一个分别，就再次错过。

　　“好。”鱼音微微点头，无论怎样彼此坦诚相见，鱼音总还是羞赧的，那羞赧就像药，让极光欲罢不能，他轻抚着鱼音的脸，吻，如星光，落在她额头上。

　　这吻让过往所有的苦痛，都变得没那么痛了，如果故事的最后，是遇上你，那所有的经历，都值得。

　　*

　　天帝大婚的日子选好以后，鱼音和极光各收到一张请帖。鱼音的那张，是包在玄色宫独有的玄草制成的盒子里，和她六千年来收到的，玄老给的生辰礼物的盒子一样。想来琉白心中，也还对玄老还有几分念想。

　　鱼音觉得，就是凭借这盒子代表的意义，也还是要去的。

　　极光脸上有几分不屑，说这是多此一举，自己去不去也随音儿，“音儿想去，我们就去。音儿不去，我们就只送些贺礼便好。”

　　鱼音看着极光那脸上的醋意，想着琉白和自己说过的话，因为自己病着，极光连玄色宫的入主大典，都省去了。

　　极光在别人眼中的任性，都是因自己而起。自己也要多些体谅他的处境。于是淡淡说道：“水落带咕咕咚咚也去的，我去了也不会觉得无聊。”

　　“那就去。”极光把鱼音的帖子一把收了过来，“你得和我一起去。”

　　鱼音轻笑，极光只有在自己面前，才会变得像个孩子般任性吧。即便拿着两张请帖，旁人也会知道他们是夫妻，可却定是要收起自己的帖子，要和他一起。

　　原来极光也会撒娇的，而且着实可爱。

　　鱼音突然来了顽皮，一下跳到极光身上，“好，就和你一起。”

　　“音儿，”极光的吻了下来，呢喃间坏坏的道：“是你主动的哦。”

　　本来一个小小的调皮，又变成一整夜的旖旎。

　　*

　　天帝大婚，六界同庆。

　　婚礼宴请，在天上连绵了六日，就连肃静的冥界，似乎都多了几分喜气洋洋。

　　那日，水落要带咕咕去拿新做好的衣裳，鱼音就带着咚咚，在天帝府邸的花园散步。

　　天帝大婚，神殿焕然一新，所及之处，都是旁处难得一见的奇异花草。琉白生性淡泊，并不喜热闹，索性一切都交由多金，不想整个财神府倾尽了全力，来了个绝对的奢华。

　　听咕咕和咚咚说，就连那爱财如命的腾蛇，都甘愿献出两枚金币。

　　咚咚在花丛间追着飞舞的蝴蝶，鱼音驻步赏花。

　　“姑娘，”一个银发蓝衣的少年，走了过来，少年英姿勃发，一脸的朝气，“我怎么从未见过你？”少年说话间，嘴角笑意盈盈，眼中有星光闪烁。

　　“……”

　　天帝大婚，来这神殿的都是六界，有些名气和身份的人，鱼音自然是不能怠慢，可这少年眼中的好感，也过炙烈，鱼音想要装做没有听见，躲开少年，忙往边上走。

　　不想那少年竟然又挡在了鱼音面前。

　　“可能我平日都在家照顾孩子，所以很少出门。”鱼音终于找到了，结束这尴尬的方法，如果暗示咚咚是自己的孩子，他应该也就明白自己的身份了。鱼音招了招手，“咚咚，我们走了。”

　　咚咚有些不理解的看着鱼音，颇有几分小大人的模样道：“妈妈说，要我和姨姨在这里等她，我们不能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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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鱼音不自然的微微鼓了鼓脸颊，第一次觉得小孩太懂事，好像也不太好……

　　少年看着鱼音，眼中扬起一阵阵的星光，嘴角的笑意，似要把心中的欢喜，都说出来。

　　鱼音咬了咬唇，很久没有出门了，在落英城，身边有月染和云娘两位娘亲，在宁城又有极光一直守在身边，她都忘了，这世间还有被搭讪的状况。

　　从前也遇过，要怎么处理呢？总不能直接甩出海藻芒刺球，来个一决胜负吧。

　　“鱼音，好名字。”那少年微微颔首，靠鱼音更近些。

　　鱼音的微笑，尴尬又礼貌。

　　“那边有好多摆台对弈的游戏，我们一起去吧。”少年伸出手拉住鱼音。鱼音连忙把手抽回，向后退。

　　从未见过如此可爱的姑娘，那感觉，是心动啊。少年又向前一步跟了上来，刚想再劝说，却停了下来。

　　鱼音被他突然上前，歪了一个趔趄，撞到一个人，她连忙回头，想要道个歉，那人却环住了鱼音的腰。“怎么这么不小心，会伤到肚里的宝宝的。”说完极光看着少年，笑的凛冽而妖娆。

　　“宝宝？”鱼音一怔，随即明白了，极光那脸上的介意。只有这样的时候，她才会记得极光身上是有魔性的。

　　少年愣在原地，那就是玄色宫玄天极光吗？白衫上的湛蓝色图纹，似天空，似大海。那人是眉眼之间是如此的冷漠，却对这个女子，笑的如此轻明。

　　“原来是玄天的夫人。”少年笑的讪讪。见那满目情谊，却只望着彼此的二人，只好悻悻的离开。

　　见那人走了，极光从身后抱住鱼音，把头埋在她肩膀上，轻声的说：“我们得为宝宝再努力一次了。”

　　鱼音，瞬间羞红了脸。

　　正巧水落和钱进一起，带着咕咕回来了，“前面有好多对弈的擂台，我们一起去转转。”钱进提议。

　　“不了，我们还有安排。”说着，极光就搂过鱼音的肩膀，踩过流云离开了。鱼音是他的，无论过去，现在，还是未来。

　　“你是不是生气了？”鱼音轻声问道。

　　“会吗？”极光扬了扬嘴角，目光里是爱一个人才会有的霸道。

　　“天那，那是极光玄天。”天帝神殿外的正进来的宫娥，见到极光，立刻彼此招呼道。

　　“极光玄天太帅了。”

　　“果然是倾倒六界的脸，好喜欢他呀。”宫娥们情感热烈，自动屏蔽了极光身边的女人。

　　“扯平了。”鱼音调皮的扬了扬眉。

　　*

　　许是得了天帝大婚的喜气。回来不久，鱼音就有了身孕，之后生下一女，娶名欢喜，就希她欢欢喜喜的长大。

　　欢喜过了千年，已有七八岁的模样，爱笑，也爱与人亲近。凡事喜欢细细琢磨，又喜上蹿下跳的玩闹，静如处子，动如脱兔。只要她在，无论是魔界，还是玄色宫，都让人心生喜气。

　　这日，她在娘亲的铺子里，找出一个大大的盒子，打开的刹那，眼睛都要掉下来了。她从未见过这么美的图样。

　　她还以为，娘在碟子上画的式样就是好的呢，却不知这世上，还有如此精美的花饰。对比看来，娘的就没什么看头了。

　　“要卖也要卖这样好看的呀。”欢喜用力把盒子往门外推，想要拿到铺子里。咚的一声，盒子撞到了门框。碟子们彼此相碰。

　　风声、雨声、鸟鸣声、花开的声音……万籁轻响，这世间所有美好的声音，都在这一刻骤然响起。欢喜呆住了，她索性坐在地上，拿起一个绘着蓝色海草的碟子，轻轻一敲，是雷鸣万分。再敲另一个，是泉水叮咚。

　　欢喜拿起碟子就往外跑，正装在进门的鱼音身上，“娘亲，这些漂亮的碟子，是谁画的？”

　　鱼音接过碟子，回到宁城她很多次想知道，小马现在怎样了。她用《上古音诀》想要唤小马，可都感受不到小马的存在。

　　小马认主了娘，所以娘走了，小马的离开也是自然。只是，如果不是主人和神兽的关系，他们还有别的吗？明明，他对自己就是家人。

　　“是对妈妈最好的人。”鱼音轻声道。

　　*

　　极光公务在身，鱼音带着欢喜住在玄色宫。

　　十五满月，欢喜吵着要去廊桥看花灯。鱼音拗不过，便带她来到宁城。

　　那晚廊桥上挂满花灯，欢喜一会儿看看这个，一会儿看看那个，太过欢快，竟松开了鱼音的手。

　　桥上人多，被众人一挤，欢喜被推下廊桥。

　　桥下是海，千百年来汹涌而澎拜。

　　鱼音心中一惊，跳入深海，鱼音并不会水，海水漆黑，根本看不到欢喜在哪儿。

　　鱼音越潜越深，已没有了呼吸，海藻从四周涌来，将她推上沙滩。

　　“欢喜，欢喜……”鱼音喊着欢喜的名字，往海中寻去。

　　海浪，在鱼音面前按下了暂停键。满月盈空，在海上映出巨大的光影。那光影中，一个少年把欢喜抱在怀中，向岸上走来。

　　欢喜被放在浅滩，挥着手里的鹦鹉螺，高兴地扑向鱼音。

　　“娘，你看，哥哥给的。”

　　鱼音像海上望去，少年向她而来，深沉的扬起唇，有小小的漩涡在嘴角。自己已嫁人生子，你却还是当初的少年。

　　小马站在鱼音面前，浅笑道：“要帮手吗？能带孩子，能画碟子的那种。”虽没有仪式，可他早就在心里认主于她。

　　鱼音缓缓的摇头。

　　小马脸上的笑意顿了下来。音儿在怪自己，怪自己在最难的时候，没有留在她身旁……

　　小马的心在抽搐，他与云娘认的是生死同主，云娘得知自己命不久矣，断了这主兽联结。只是于他，便宛若死过一回，熬遍万千苦痛，才再次画成人形，回来宁城，回来音儿身边。

　　是啊，音儿身边已经有极光了，有人照顾他。

　　小马看着鱼音，眼中的明亮，渐渐黯淡，他转过身，却被鱼音拉住了手。小马缓缓的转过身，鱼音眼眸泛红：“我要家人，能带孩子，能画碟子的那种。”

　　“我有哥哥喽！”欢喜跳到小马怀了。

　　“哥哥？”鱼音刚想解释，就见小马已经举起欢喜，笑着跑了出去，只是那深邃的眼眸，似过了千百万年才有得沧桑。

　　让我们不离不弃的，只有爱。

　　*

　　夜，鱼音用尽极光怀里，“谢谢你，替小马疗伤……”

　　极光修长的指，堵在鱼音嘴上，“我说过，你我之间不要说谢。”

　　鱼音笑了，晶亮的眼眸里划过一丝调皮，“那可以有一个吻吗？”

　　“音儿，是你主动的……”

　　于是，有吻，好多好多的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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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这是这本书的最后一章了，如果你看到这儿，我真的很感谢，这个故事遇到了你。
虽然这个故事连载的时间很短，可是她从在我心中萌生，到完结，零零散散的走了七个月。鱼音，极光，小马，云娘……每一个角色最后都成了我的朋友，他们成了活生生的，有了自己的选择。
比如，这个结尾，小马回到鱼音身边，就是他自己选的，连我都不知道。
谢谢我故事里的每一个角色，是你们让我遇到这个故事的。
谢谢我的读者，故事让我们相遇了。
一切都是最美好的遇见，感恩，爱你们，喵
2020.7.3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