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色宫》安夏墨

16、第16章 烈焰山

　　小马脸上是结了痂的。

　　“小马，你的脸怎么了？”鱼音心里突然有了不好的预感，她走过去，轻轻地触碰摸着小马脸上的伤疤。

　　“音儿，你回来了。”小马冲着鱼音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宛若不是离开了几个月，而是刚刚还见过面的熟悉。

　　“娘，娘呢？”鱼音收回了手，向后面望去。

　　“云娘……”小马微微抿了抿嘴，脸上的笑顿在嘴角。

　　“娘怎么了？”鱼音抓住小马的胳膊，那清澈的眼眸，在他的脸是似要探个究竟。

　　温热而湿哒哒的触感，从指尖传来，鱼音抬起手，

　　血，刚刚握过小马胳膊的手上，是一片鲜红，“小马，你到底怎么了？”鱼音看着小马胳膊上印过布衫的血迹，着了急。

　　“去吧，云娘在等你。”

　　娘！

　　鱼音顾不上小马，跑到云娘屋前，推开门。

　　云娘躺在床上，闭着眼睛，面色平静的像是睡着了。“娘，娘，你怎么了？我是音儿啊，我来了，您这是怎么了？你睁开眼睛看看我呀。”

　　“云娘一直在等你。”小马走了过来。“她今天上午醒来一会儿，没见你，就又睡了。”

　　“睡了？娘只是睡了对吗？”鱼音拉住小马的手，声音微微的颤抖：“小马，你不要骗我，你和娘到底在做什么？是什么把你们伤至如此？”

　　“……我们，去了囚魔岛。”

　　“囚魔岛附近的海域，不是会夺取海妖灵识吗？”鱼音突然想到了，极光所说的神兽被噬灵之事，突然有了一个怕人的想法。

　　小马叹了一口气，在云娘身边坐了下来，那目光又似经过千百万年的沧桑，“囚魔岛囚禁的人，对云娘来说很重要，所以她不惜用命博……”

　　“娘会好起来吧？”鱼音拉起云娘的手，轻轻地抚摸着。

　　“我要带她找一处深海疗伤，”小马有些犹豫，“音儿你无法长时间在海中生活，这一次我怕是照顾不了你了。”

　　“我一个人可以的，只要你照顾好娘，带着她好好的回来……我等你们。”

　　“音儿……”床上的云娘缓缓的睁开了眼，微微握了握鱼音的手。

　　“娘，我在这儿。”鱼音眼眶泛了红，她见过的娘总是泼辣洒脱，什么事都能挺过来的样子，从没像此刻这般虚弱的，好像随时都会离去。

　　“音儿，不哭，有娘在，就不哭。”云娘缓缓的抬起手，轻轻地拭去了鱼音脸上的泪珠。

　　“不哭。”鱼音抽了抽鼻子，“音儿不哭，有娘保护，音儿不会哭。”

　　“音儿，宁城怕是留不住了，你去烈焰山找一个叫金丹的人，就说你是我的女儿，他会照顾你的。”云娘提着体内仅有的气力，嘱咐着。

　　鱼音拉着云娘的手，点头道：“音儿知道了，可娘也要答应音儿，一定要好起来。”

　　云娘的手轻轻的摸着鱼音的脸，“放心吧，娘会好起来的，都会……”睁着的眼眸，缓缓的闭上了。

　　鱼音找着云娘的手，使劲儿忍住眼中的泪。

　　小马把脸别向窗外，许久才转过来。“音儿，我们这一走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回来了。”

　　“会好的，对吗？”鱼音喃喃的，仿佛耳语。

　　“云娘生平执着，可这一次……她伤的很重。”小马似说不下去，走了出去。

　　铺子前的长凳上凉风习习。

　　鱼音在小马身旁坐了下来，她就这样坐在小马身边已经有六千了。从她还是扎着小辫子的娃娃，到长成少女，她都这样坐在小马身边。

　　这一坐，就把他从哥哥，坐成了弟弟。

　　“我会替娘唤出囚魔岛中的那人的。”鱼音拿出鹦鹉螺，其中一处凸起在着夜幕下，闪着微弱的光，“我已经收到一只神兽的声音了。”

　　“收到了？”小马接过鹦鹉螺，有几分惊讶，随即又恢复了平静。

　　鱼音抚摸着鹦鹉螺上的凸起，“我一定会帮娘实现她的心愿的。”

　　小马点的头，“也许，只有你可以。”

　　*

　　窗外的云大朵大朵的，悠闲自在，阳光洒进屋子，把一切照得明亮。

　　敲门声一阵比一阵响，外面的人似乎有，不把门敲破就不罢休的执着。鱼音缓缓的睁开眼睛，她头晕沉沉的，好像做了一个万劫不复的梦。

　　床上空空的。

　　云娘不在，鱼音立马坐直了身子，小马也不在房间里。

　　她忙站起身，毯子从身上掉落，鱼音捡起摊子，毯子上是娘才有的味道。

　　已经走了吗？昨晚是为了告别吧，鱼音心中生出答案。

　　咚咚咚，敲门的声音一阵高过一阵。

　　鱼音放下毯子往外走，一开门，就看见秦老头那张似笑非笑的脸。

　　鱼音不想和他啰嗦，关了门就进了屋。

　　不想秦老头死皮赖脸的推开门，也跟了进来。鱼音在鱼池前停了下来，“这里不欢迎你，请你出去。”

　　“鱼音姑娘，”秦老头的脸上，忽然有了几分笑意。

　　他一边东张西望的往里屋看，一边问道：“你娘呢？回来了吗？不会……天帝真的请她去了吧？”

　　鱼音看着秦老头那一脸谄媚的模样，只觉得恶心。要不是自己上次用了海藻芒刺球，引来了海啸，闹出这么多事，鱼音恨不得立刻就给秦老头点教训。

　　要摆脱了这秦老头，才能离开宁城。可自己的法力不行，现在只能忍着。

　　秦老头见鱼音久久不回答他，脸上的表情，更多了几分讨好。

　　“怎么被我说中了？”

　　鱼音握着拳头，强忍着怒气，想着要怎么把他赶出去。

　　水中的大嘴鱼，一跃而起，跳出水面。它窜出丈把高，下来时尾巴狠狠的，甩在秦老头的后脑勺上。

　　“谁敢打我？”秦老头被这突然一下，吓了一跳。他转过身，见着大嘴鱼正往下落，就伸出手往前冲。

　　鱼音心想不好，也冲了过去，可却比秦老头慢了几分。

　　“敢打我？”秦老头抓住大嘴鱼，怒气冲冲，“我这就把你烤了去。”

　　“给我！”鱼音目光冷冷的盯着秦老头。

　　“这可是我抓到的，我抓到的就是我的。”秦老头一副胡搅蛮缠不讲理的样子。

　　反正云娘并没有回来，这屋里也没什么魔界中人，这屋里只有鱼音这个小丫头。秦老头嚣张的不得了。

　　“你这是在人家屋里捡东西吗？”鱼音声音冷冷的，又向前了一步。

　　“我说是我的，就是我的。”秦老头眼中露出凶光。“你不会还没认清形势吧？你们海妖不过就是个带罪之族，没什么了不起的。”

　　鱼音看着秦老头，知道他此行的目的，就是来看看这屋里还有没有其他人。

　　现在他认定了没人，才敢如此猖狂。

　　既然如此也只能撕破脸了。

　　鱼音声音客气，带着几分娇媚，“既然你都知道，这屋里住的是海妖，却没有丝毫忌惮，看来是不知道，海妖到底都有什么本领吧？”

　　说完浅笑着哼唱起来。

　　六界皆知海妖用歌声惑众。

　　转眼间晴朗的天空，忽然阴沉下来。明亮的白日，隐在阴沉的云层后面，再也露不出明亮。

　　秦老头的脸变了颜色。

　　虽天帝禁海，海妖一族被流放至此，可并没有人和海妖交过手。

　　所以，没有人知道海妖真正的能力，到底如何。而海妖的歌声也仅仅是一种传说，少有人见过。

　　此刻，见天色大变，秦老头才知道自己惹了多大的麻烦——海妖终究是可怕的。

　　秦老头掏出手中的小本子，在上面急急匆匆的写着，“参你一本，我定会向天帝参上你们一本的。”边说，边匆匆的向后退。

　　“把鱼留下。”鱼音的声音冷冷的。

　　秦老头拎起手中的大嘴鱼，用力一抛扔在地上，转身出了门，灰溜溜的跑走了。

　　鱼音拣起落在地上的大嘴鱼，拍了拍它身上的尘土，心疼的放进水池里。

　　大嘴鱼一到水中，便抖落了身上沾到的尘土，悠哉悠哉的游了起来。

　　“我知道你是为了我，”鱼音看着水中的鱼，轻声道：“可下次，绝不能这样鲁莽。”

　　大嘴鱼好像听懂了似的，摆了摆尾巴。

　　鱼拿出一个带着盖子的瓷瓶，装了水，又把大嘴鱼放在瓶中，“眼下也只是吓唬吓唬秦老头，以他这种小人性情，这次吃了亏，一定会找机会，来报复我们的。”

　　鱼音带着瓷瓶出了门，向山上走去。

　　天空还是阴沉沉的，鱼音喜欢唱歌，也唱过很多次，可是却从来没有这样一次呼风唤雨过。

　　想来，是凑巧罢了。

　　可也好，吓走了那可恶的秦老头。

　　翻过山头，鱼音来到遇到大嘴鱼的山谷溪流旁。

　　山林间，平日里阳光就弱，树木生长得郁郁葱葱。加之水气浓重，更让这些山涧的植物比旁处的多了几分生机。

　　鱼音蹲到溪边，拿出瓷瓶，把大嘴鱼放进水中。

　　“我要离开这儿了，而且去的那个地方很热很干，不适合鱼儿生活，所以我就不能带着你了……”

　　鱼音的倒影映在水中。

　　从见到云娘的那一刻起，那个柔软的而单纯的小散妖，就不见了，她告诉自己身上背负了海妖的使命。

　　鱼音伸手去触碰那清澈的溪水，自己的影子被打破，水波一圈一圈，荡漾开来。

　　大嘴鱼一进了水，就游的撒了欢，听到在岸边的鱼音说话，又返了回来。

　　四目相对，过了好一会儿，鱼音才道：“快走吧，记得好好修炼，早日唤出人形。如果还能相见，我们一定能成为最好的朋友。”

　　大嘴鱼没再说话，只是看着鱼音转了转眼睛，便摇了摇尾巴游走了。

　　鱼音看着，渐渐潜入水底的大嘴鱼，心中生出一份孤独。

　　娘走了，小马也走了，就连大嘴鱼，也不得不离开自己。

　　她忽然想到极光，想到两个人在一起的时光，能有一个人陪在身边真好。

　　鱼音看了看这青山绿水，这生活了6000年的宁城，今日就要告别了。

　　“我一定要完成娘的心愿，唤出求魔岛中人。”鱼音决定今天就启程，先去烈焰山，看能不能找到其他上古神兽的线索。

　　鱼音你可以的！她转身准备往回走。

　　就听到一声，阴阳怪气的声音。

　　“这是谁呀？不会是会唱歌迷惑人的海妖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