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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八卦话题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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成碧雨回家后,立刻去洗手间把手伸进喉咙催吐,虽然很恶心,总好过夜里疼得翻来覆去睡不安生。吐光后,她给自己泡了点蜂蜜水,喝下去舒服很多,洗了个澡就上床睡觉了。
这觉睡得相当踏实,后果是起床时发现自己无意识地按掉闹钟,打开手机一看这都十点了。慌忙坐起来,想,怎么办呢?
睡过头的毛病学生时代也常犯,那时上课或者外出活动都常常迟到。毕业后改掉很多,可能因为工作的人更有责任心,晚上睡觉也绷着弦,所以早上易醒。谁料到,一顿酒又把她的旧毛病勾起来了,真是天不遂人意。
想来想去,还是唯有硬着头皮给赵毅打了个电话,诚实地表明自己睡过头的事实,并检讨说一定会再买个钟做补救。所幸赵毅念在她半个月来勤勤恳恳,没有多做责怪,只嘱咐她尽快赶来。
刷牙洗脸上厕所,穿衣穿鞋收拾包,成碧雨一气呵成,冲出门去……等公交。反正已经迟到了,多个十分钟应当不算什么吧。还好车很快善解人意地来了,而且因为不是高峰期也不挤,成碧雨大摇大摆地晃荡上去,坐下来打了个盹,车就到站了。一看表,还真巧,恰好迟到一个小时。
腆着脸进了鲸鲨,和赵毅陪上笑脸,成碧雨再次表示了歉意。赵毅没说什么,倒是小张他们在旁边笑得一脸诡异。这又是唱得哪一出?成碧雨纳闷了,难不成因为太赶时间穿错了纽扣忘记拉拉链?她下意识地往裤子上看,小张笑得更欢了。
成碧雨知道他们的笑容另有深意,但猜来猜去没意思,况且若不是好事,还是装傻不知道的好。她叹了口气,开始在大厅内巡视游戏机的运转情况。
短短一小时的旷工当然不会出什么乱子,成碧雨盯着两个明显是学生模样的人皱了眉头,八成是逃课进来的,而且满十八岁了吗?但她已经不是那个富有正义感的社会新鲜人,不会愣生生地冲到人家面前问,她想,应该先找负责服务工作的头头仲飞问一下。环视大厅,才发现仲飞不在这里。
仲飞在哪里呢?他在游戏厅里工作非常用心,大家和他的关系也很铁,但是这不是他生活的全部。回到家,他是二老的儿子,他是不成器的弟弟的兄长。今天是弟弟仲翔回来的日子,仲飞很早就跟赵毅打了招呼,而赵毅是个很靠得住的人,应该不会和其他人乱说。
看守所的大门外,仲飞正等着弟弟办理好最后的手续。这个弟弟从小就不让人省心,经常和人打架,弄得鼻青脸肿地回家。可是因为是幼子,父母宠爱还来不及,哪舍得严加管教。只会絮絮叨叨地劝说仲翔要听话,却使得青春期的仲翔更加叛逆,最后早早地退学跑到社会上瞎混去了。父母怕他学坏,就到处拖人给他找工作,最后勉强在烟酒零售店寻了个售货员的行当。那么闷的工作,仲翔哪里呆得住,以前的弟兄又来找他,几个人轮着给他顶班。逍遥日子没过多久,有一天老板过来,发现账上少了,硬说是仲翔他们偷的。仲翔硬着头皮要讲义气,不肯去质问自己弟兄,反而跟老板吵了起来,说他账算错了。这把老板给气得,跑去公安局举报他盗窃了。
当晚仲翔就被带走了,父母急得不行,拖人带话给仲翔要老老实实,不要跟警察顶着干;又赶着去跟老板赔礼道歉,要把钱垫上。老板正在气头上,怎么说也不听,父母只好再跑去法院找关系。可他们家没门没路的,谁理你呢。父亲急了,在家发脾气,反怪仲飞没本事。仲飞一肚子委屈没处说,游戏厅当时刚刚在筹建,他工作累死累活,下了班还到处打探消息。还好赵毅在法院有点门路,帮他问了下,得知仲翔是初犯,且只算得“数额较大”,不会重判。仲飞放下心来,后来果然只判了有期两年缓刑两年,仲飞解释给父母听,只要仲翔这两年内够安分,就不会再进局子里。
但是母亲听了判决结果还是很紧张,跟仲飞说:“飞飞啊,过两天翔翔回来你一定要亲自去接,去跟他好好说,啊?”仲飞没奈何地答应了,可是自己的话弟弟能听进去吗?
而仲翔现在就在他的面前,脸上依旧是不屑的样子,但仲飞看出弟弟到底还是有点顾忌此次的行为的。这也许能让他老实一点,仲飞怀着比较乐观的设想。
把弟弟接回家,母亲在门口安置了火盆,嘴里碎碎念到:“跳过去,辟邪的,坏运气不带到家里。”弟弟颇有不耐烦的神色,但到底自己这次闹得过分了点,也就顺从地做了。进了屋刚要坐下吃菜,母亲大叫一声:“等等,先去洗澡把这身衣服给换了。”
趁仲翔进浴室的空挡,母亲向仲飞凑了过来,迟疑地说:“你说这次翔翔回家,以后要怎么打算呢?”仲飞有些惊讶,母亲说这话什么意思,认为自己有主意吗?仲飞也担心过弟弟以后的出路,但从没想过自己能帮他什么。现在母亲问他,他只好顺着话头说:“还是得找份正经工作啊,最好离他那些狐朋狗友远点,你看,送他去当兵如何?”
“当兵?我和你爸不是没想过,可是现在不比过去,以前大家想着法子逃兵役,现在当兵也算好出路了,反而都挤破了脑袋要去,我们家没钱没势的,翔翔现在又有了案底,送过去人家也不要。”仲飞心里想:你们若真狠下心送他去,还怕想不到办法吗?只怕是舍不得吧。但他嘴上并不说破,觉得跟自己母亲争论也没啥意思,依旧好言好语地接话:“那妈妈是想到什么地方安置他了吗?”母亲眉毛一横:“什么叫安置,不要说得我们家翔翔没人要似的。我只不过想,这孩子还需要管教,有人看着就不会出什么大事了。”
这话一说,仲飞立刻明白了母亲的意思,心里暗暗叫苦:我自己在游戏厅才混出点小名堂,地位还没站稳,居然家里就塞了个拖油瓶的了。他心里一千个不情愿,嘴里还只得解释:“妈,那个地方又不是我做主,翔翔哪能说进就进呢?”母亲才不会轻易地放过他:“妈又没有逼你,你先去跟你们赵总说说看嘛。”母亲的话都说到这份上,仲飞也不好再推辞什么,只好说:“我先试试看吧。”母亲这才放过他,走到厨房忙活去了。仲飞觉得一阵心烦,拿起外套披上,对着厨房里的母亲喊到:“妈,我去上班了,只请了半天假。”母亲忙不迭地从厨房里出来:“怎么这么急?吃完饭再走吧,午饭总要吃的。”仲飞已经到门外了,头探进来又补了一句:“没事,公司有工作餐。”
仲飞到游戏厅的时候,刚好开饭,大家轮着到休息区吃快餐。小孙看见他了,就问:“仲哥,你吃过了?”仲飞不好意思地抓抓脑袋,坦白自己还没吃午饭。大家笑起来,说他是专程赶过来就为了一顿饭。
成碧雨是女士,通常被优先照顾第一批用餐。她吃完后擦擦嘴,跟赵毅一起走出了休息室。赵毅看见仲飞点了点头,没有多说什么。成碧雨对仲飞笑了下:“昨天谢谢你了。”仲飞也点头致意。
三人神色并无异样,周围却莫名地响起了些诡异的笑声,弄得场面有些尴尬。成碧雨不是笨蛋,联想到之前小林的笑声,明白他们促狭的笑含着些八卦的成分在里面。游戏厅里只有她一个女人,不是和赵毅搭就是和仲飞配,真亏他们想的出来。不过早已超过了小女生羞涩的年纪,成碧雨跟着人群后面笑了笑,就走开去忙自己的工作去了。
流言这东西,你越搭理它,它就越猖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