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寂寞当年萧鼓》陆潮青

2、未肯收尽馀寒

　　宁阳王之事由于李崇远被劫就也搁置了，梁帝召去了魏褚，一番语重心长，说到：“你虽是皇后的侄子，但是朕相信你，打小学的是忠孝礼节，你又是朕看着长大的孩子，你母亲是老王爷之女，暗探这件事还是由你继续留意着，该怎么做，多思量一番，不要再意气用事。”
　　出了宫门魏褚才松了一口气，接连些天提心吊胆，此刻也放了下来，一想起陆深说苏懿清生病了，紧紧勒了一下马，加快了速度。
　　这一边，苏懿清坐在内堂的软榻上，旁边放着暖炉，她静静地看着书，却半天没有翻一页，春照屏退了其它丫头，走进来悄悄附在她耳边：“姑娘，他说要见你一面。”微微的火光闪烁着，映在她脸上，像是若有若无叹息了一声，她搁下书，想了半天缓缓说道：“我让人救他出来不是让他来这里的。” 窗外的身影愣了一下，半晌没动。那一刻苏懿清突然才发现，那些故人的样子，她已经越来越模糊，母亲的，阿照的，那么多年啊，即使她有再好的画技，也画不出她们的模样，一片伤心画不成。
　　让她回过神的是细细碎碎的脚步声，回廊上传来隐隐约约说到：“公子回来了。”
　　苏懿清紧张地看了一眼窗户那边，哪里还有半点影子，春照站在她旁边轻轻拍了下她的手，就看到了魏褚进来。大概是久了没见，又进来太突兀，少年摸了摸头，笑了一下，问道：“我听陆深说你病了，好些了吗？”
　　苏懿清站起来说道：“已经好多了。”看着他刚闯进来，一身寒气，大概是在风雪里奔走了很久，于是拉过他的手，覆在暖炉上，轻声说：“辛苦了。”
　　火光渐渐燃得明亮，映得两个人的脸暖烘烘的，魏褚让宁纪把东市口买的雪花酥拿过来，苏懿清慢条斯理煮着茶，说着：“这是去年的时候摘的腊梅，按照老方子腌制，现在喝的话，刚刚好，你尝尝。”房间里笼着一股暗香，苏懿清也给宁纪盛了一杯，他接的时候有些诚惶诚恐，早些年苏家四小姐的那些事迹他也是听过一些的，如今却又不像是那么回事，春照看见他的样子，不高兴地说：“你还不接？”魏褚笑了笑，使着眼色：“让你喝，你就喝。”脸上有些满足，又像是傲娇。
　　暮色四合时，金陵纷纷扬扬下起了春雪，魏褚在这里吃饱喝足了，倚在软榻上，苏懿清说想看看春雪，窗户半开着，只看见昏色的光下，春雪飘落下来，偶尔飘进窗户里。魏褚说着此次的事，不免有些惆怅，宁阳王虽不是他的至亲，但是他长在皇后膝下，品性纯良，颇有文才武略，前些年代军征战平河原，也是战功了得。本以为是太子的最佳人选，谁知后来平原河一战中了伏击，几乎全军覆没，自己也受了伤无法再出征。如今朝堂上关于他的流言一直不断，这次的祸事虽然是暂时解决了，往后明枪暗箭怕是也难防。
　　苏懿清也听说了他为宁阳王求情被撤职的事，只能安慰他道：“天家之事本就是变幻莫测，如今帝王多疑，你要做的，是要找到真凭实据，才不会被抓住把柄。”魏褚笑了笑，认真看着她，轻轻说：“听夫人的。”苏懿清愣了一秒，对上他的眼睛，无可奈可说到：“你这人……”
　　听到隐隐约约敲更的声音传来，才知道已经夜深了，魏褚喝完最后一杯茶，像是意犹未尽，又像是微醺，捡起她的一本书翻了两下，懒散说道：“懿清，我怎么觉得头有点晕啊。”宁纪在旁边，斜视了一眼，附在他耳边：“二公子，你喝的是茶，不是酒。”虽然是悄悄话，却连春照也听见了，忍俊不禁.跟苏懿清对视了一眼，魏褚站起身，瞪了他一眼，又转头温和对苏懿清说：“那你好好休息，明天我再来看你。”
　　等魏褚走了，孙嬷嬷召着丫头婆子进来，为苏懿清梳洗，燃暖炉，苏懿清看着镜中的自己，突然开口问：“嬷嬷，今天是什么日子了？”孙嬷嬷愣了一下，摸了摸她的头，“二月初四。”哦了一声，女子没有再说什么，躺在床上却怎么也睡不着，大概是看雪时吹了风，迷迷糊糊的时候止不住地咳，这些天春照和孙嬷嬷照顾她，已经很累了，她等了半晌，想等缓过劲儿，忍得满面通红，咳得更厉害，只听见门“吱呀”一声，有人进来，等到了面前才看清是魏褚，咳嗽声里只听得见她问：“你怎么来了？”春照也赶了进来，看见魏褚匆匆行了礼，给苏懿清又披了一层棉被，倒的水被魏褚接了过去，他扶着苏懿清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