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情人是灾厄[西幻］》天与微云

45、番外：小少年

　　“希大人？”

　　“希大人？”

　　趴在桌上的人终于被唤醒。

　　希也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睡着了。

　　“……肖索，你继续。”她懒懒地撑着头，眼圈发红，一副精神不济的样子。

　　身穿白衣，手持星辉卷轴的男人并没有恼怒，他笑道：“我相信希大人已经学会了这个神术。”

　　名为“希”的女孩严肃道：“母亲并没有让你教我神术。”

　　“希大人，您记错了。”肖索一脸自然地笑，“希珥女神陨落前，将您托付给肖索。肖索的职责就是助您变得更加强大。”

　　希扯扯嘴角，站起来伸了个大大的懒腰。

　　刺眼的阳光直射进空旷的神殿，整石为砖的地面白得发亮。

　　“希大人，作为神之子，您有守护希珥世界的义务。”肖索苦口婆心，“地之域的怪物即将出世，只有您才有能力审判它。”

　　“好啊，”希眼神狡黠，将披散着的头发甩到身后，“那个神术，我试试看。”

　　肖索欣慰道：“希大人一定能……希大人？!”

　　光影寂寥，神殿里早已没有少女的身影。

　　瀑布水从中央神山飞流直下，分流至东西二神山。

　　东神山，一道娇小的身影轻盈地跳跃在溪石间。瀑布声越来越大，溅起的水珠打在希身上。

　　拨开一处茂密的日月水草，眼前豁然开朗。

　　三道恢弘的瀑布水从天上挂下来，中间高两边低，太阳光照在溅起的水珠上形成三道高低不同的彩虹。

　　希没有停留。白色的保护光让她穿越瀑布时不受影响。

　　经过无数道魔法验证，希顺利地进入她的秘密基地。

　　希在瀑布后面开辟了一个独立空间，空间轮流藏匿于各个瀑布后面，今天刚好轮到东神山的中央瀑布。

　　虽然只有神之子才能靠近瀑布，但希还是谨慎地做了好几个步骤。

　　回到这里，她才觉得自己摆脱了絮絮叨叨的肖索。

　　她顺着魔网逃脱了，肖索根本追不上。

　　这是神之子的天赋。

　　希撩起衣摆擦了擦脸，欣赏自己的秘密基地。

　　天之域除了山水花草日月和建筑，其他什么都没有。

　　希珥女神全部的精力用于守护世界，对自己的生活质量没有要求。

　　希不同。她喜欢搜集大陆上稀奇古怪的玩意。

　　只是她过于三分钟热度了。

　　从羊皮纸到精装布面书，从弹珠到月光石，所有的东西都乱七八糟地堆着。

　　希伸展了一下手脚，将昨天晚上的战利品一股脑地拿出来。

　　一个精致舒适的软皮大沙发，一块飞天魔毯，一套半身铠甲……

　　所有东西呼啦啦地从空中落在地上，她满意地拍拍手，身子一歪，就倒在了沙发上。

　　微弱呻吟声在杂乱的秘密基地响起。

　　希警惕地坐直身子，耳朵支棱着，皱着眉，一副被冒犯的样子。

　　“自己出来。”她冷冷道。

　　回答她的是寂静无声。

　　她站起来，双手抬起，正要将所有的东西翻搅一遍，一个黑色的身影从沙发底下爬了出来。

　　希迅速上前，一把抓住那人的后脖领子，就对上一双金灿灿的大眼睛。

　　是个小小男孩。

　　希打量着他。

　　小男孩浑身冒着黑气，双唇紧紧抿着，背不自然地弓起。

　　居然有人类混进了她的秘密基地。

　　是肖索干的？

　　希对自己的能力有一瞬怀疑。

　　就听到小男孩稚嫩沙哑的声音响起：“放开我！”

　　这么凶？

　　希一想到他是肖索派来的，就像吃了苍蝇一样恶心：“哪里来的小崽子，要叫‘希大人’，听到没有？”

　　小崽子直愣愣地看着她，不吭声。

　　小男孩的眼睛实在是闪亮，希无法直视，干脆将他扔到沙发上。

　　背碰到沙发，小男孩痛苦地闷哼一声，将身子蜷缩起来。

　　希冷眼看着，忽然想到他是从沙发下面爬出来的……

　　人类就是脆弱。

　　她不就是在沙发上轻轻坐了一下。

　　算了算了，不和一个小不点计较。

　　希随手施了个治愈魔法，可白光被黑气或驱逐或吸收，没有效果。

　　小男孩面色越来越苍白，希有些心虚。

　　“你怎么样啊……”

　　小男孩半睁着眼，两条金色的线在黑气中格外清晰。

　　“咦！”希凑近他汗渍渍的脸，比划了一下，“你，你是那个魔法球！？”

　　“魔法球”直直地盯着她。

　　希被他盯地越发心虚。

　　终于想起来前几天的一个晚上，她在大陆某处清点战利品。

　　那天晚上没有月亮，黑暗中突兀的两线金光吸引了她的注意。

　　她想也没想，将疑似魔法球的东西放进空间。

　　没想到这不是流金魔法球，而是一个蜷缩着身子，半眯着眼睛警惕周围的人类……

　　这可真是闹了一个大乌龙。

　　心中的最后一丝膈应也没了，希从来没有和除了肖索之外的人说过话，无意中捡到的人类，让她极其好奇。

　　她再也没有去大陆玩，而是整夜整夜呆在秘密基地里。

　　小男孩的伤随着时间的推移自动痊愈了，希虽然感到奇怪，但也没有探究。

　　她第一次发现自己是个话痨。

　　她有好多的话想说，而这个捡来的小男孩是个非常好的倾听者。

　　小男孩长得特别快，不过一个月，就从希的大腿处长到肩膀处，处于孩童和少年的过渡期。

　　希经常摸着他的头感叹人类长得就是快。

　　可惜这个小男孩没有什么魔法天分，天之域的魔法一个也施展不出来。

　　久而久之，希也放弃教他魔法。

　　除了这一点小缺憾，小少年各个方面都很令她满意。

　　他会在她小睡时守在沙发边上。希一醒来就能看到那双收敛了金光的清澈眼眸。

　　小少年认识很多字，希带着他在天之域到处走，他就捧着故事书，一边跟着一边读给希听。

　　这样，希就可以一边玩一边听故事。

　　“手给我。”女孩一跃跳过小河，向对面的少年伸出手。

　　少年已经比女孩还高了。他皮肤白皙，五官精致，好看的双手正捧着一本摊开的精装书。

　　少年垂下眼眸，合上书，将手搭上女孩的。

　　双手触碰，微凉的触感传来，女孩一个用力，就将他拉过岸。

　　因为少年没有名字，希就喊他“崽崽”。

　　她示意崽崽和她一样，将脚泡在清凉的河水里。

　　崽崽听话地照做了。

　　“很舒服吧？”希轻快地晃动双脚，笑盈盈地问。

　　他抬眼，想被刺到一样，又迅速移开视线：“嗯。”

　　飘忽的视线好巧不巧落在女孩裸露的双足上。她的脚很小，很白，挂着晶莹的水珠。

　　少年的耳朵通红，垂下头，长长的黑发落在颊边，遮挡住泛红的脸颊。

　　希只觉得萦绕着崽崽身上的黑雾更浓了。

　　随着年龄的增长，黑雾中混进了奇怪的金色光线。

　　“小溪儿，我继续给你读……”少年的声音有些沙哑。

　　希听了心疼。

　　瞧把孩子累的。

　　“不用了，这个给你，”她把递给他一个神果，“润润喉。”

　　少年接过神果，慢条斯理地吃起来。

　　希欣赏着他优雅的吃相，心中升起一股自豪。

　　这是她养大的崽崽！

　　天朗气清，阳光明媚。

　　希盯着流动的河水，忽然冒出来一句：“肖索又想让我学习神术，”

　　明明是副苦恼惆怅的样子，落在金色的眼眸中又是另一种景象。

　　又是他。

　　每一次都提起他。

　　修长的手指不自觉地用力，汁液顺着线条流畅的手臂滑落。

　　只有她和他两个人不好吗？为什么要提起别人？

　　河水搅动声，女孩一下子站起来，握着双拳，下定决心般：“我不要叫希了，我不要这个名字。”

　　这会让她想到母亲。

　　名字是束缚她的枷锁。

　　肖索看她，就像透过自己在看另一个人。

　　她很讨厌这种感觉。

　　“希大人，为什么这么说？”

　　温润的声音从身后传来，惊动了一坐一站的少年少女。

　　希跳上岸，将少年护在身后。

　　“希大人，这是你的新玩具？”肖索嘴角挂着笑，偏头看了看一言不发的少年。

　　他的视线如软刀子般轻飘飘扫过那团黑雾。

　　女孩沉着脸：“肖索。”

　　站在身后的少年看不见女孩的表情，没有拿书的那只手紧紧握成拳，身体微微颤抖。

　　肖索自顾自道：“听说您给自己取了个名字，肖索可以称您‘溪儿’吗？这个名字，和您母亲的名字很像呢。”

　　希浑身起了鸡皮疙瘩，“闭嘴，我不想看到你！”

　　周围的空气冷下来。

　　“恐怕不能如您所愿，”他朝少年看去，“您的身边，就有一个肮脏的、危险的东西呢。”

　　崽崽的情况很不好。黑雾剧烈地翻腾着，金光忽闪忽暗，长长的黑发无风自动。

　　肖索忽然出手，却被少年周身的能量波动轻易弹了出去。

　　见状，希拉着少年朝拱门奔去。

　　铂金混着漆黑，长发飞扬纠缠。

　　“崽崽，你……”忽然停下的少年将诧异的女孩一把抱住。

　　希这才发现他已经比她高这么多。

　　少年身体微凉，胸膛起伏，低声问：“小溪儿，你要我离开？是不是？”

　　“……”，她张了张嘴。

　　她现在没有能力对抗肖索。而他又不容许她身边出现别人。

　　少年继续待在天之域，很危险。

　　肖索目前不能离开天之域，只要少年去大陆，她就可以每天去找他……

　　可是这短暂的沉默却让人误会。

　　眸色越来越暗，双臂更加用力，垂下头，在女孩的抽气声中恶狠狠宣言：“我会来找你，无论你在哪里。”

　　黑影包裹着少年的身体，女孩摸着印上齿痕的耳垂，双眸蒙上一层水雾，直到最后两簇侵略性十足的金光彻底消失，才落下一滴泪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