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岁岁相逢否》筱音非染

4、暗中闹剧

　　香茗茶馆离丞相府隔了一条主街道，马车慢慢驶过街巷，半个时辰就到了。

　　江月凝踩着车凳从车上下来，抬头间，门上黑色匾额上书着“丞相府”三个烫金大字。

　　在婢女的带领下朝里走去，她步履轻盈，倒也优雅大方，像极了樊慕婳。

　　这丞相府当真是除皇宫和军师府外最宏伟大气的庭院。

　　亭台楼阁，错落有致；轩窗掩映，幽房曲室，红栏绿板，假山池沼……千门万户，金碧相辉；汉白玉石桥，玉兽蹲于户傍。

　　江月凝把府中布局大致记在了心里，必须要尽快熟悉府中的一切。

　　“可真是巧啊，几日子不见，没想到在这儿碰着小姐了。”这位体态丰腴的妇人拉起江月凝的手寒暄着，江月凝满脸厌恶摆在她面前。

　　眼下不知道这是什么人，还是少说话为妙。江月凝不动声色地把手抽了回来。

　　“素素这几天日日和七皇子在一起，我呀，难免有些寂寞，你有空可要多多来陪我啊。”这妇人眼中透着一抹得意。

　　来者不善，既然她不是丞相夫人，想必大概就是丞相的哪个小姨娘了。

　　“姨娘年纪大了还是少出院门，以免哪个不长眼的，撞着伤着您就不好了。”谁都能听出，江月凝这是在骂她老东西没有用了。

　　妇人听完变了脸色，甩袖走人：“也不知七皇子如何看上你了……”

　　妇人走后，江月凝身边的婢女终于忍不住了：“以往唐姨娘说您，您总笑着不理会。女婢看着都憋屈，今日小姐总算出了一口气，瞧把她气的。”

　　原来那是唐姨娘，不过这也符合樊慕婳端庄大方的作风。不过如今换作是她，她可不会吃这哑巴亏。

　　“素素今日去哪了？”江月凝不动声色地问着。唐姨娘刚刚提到那个素素一脸骄傲，她的好奇心倒是想要看看素素到底是何人？

　　“素素小姐今日又跑去了七皇子府，不过还是吃了闭门羹。哦对了，七皇子让翠儿告诉您，初五邀您一起去城郊踏青。”

　　说的正尽兴，那婢女接着说：“不过是个唐姨娘生的庶出的小姐，还敢和嫡出的小姐您争，也太拿自己当回事了。”

　　“够了，闭嘴。”这丫头的确是吵，叽叽喳喳停不下话来。

　　可她如今得知的消息可不少，这婢女叫翠儿，那个素素是个喜欢七皇子的庶出小姐，这母女俩又是个想变枝头凤凰的主儿。

　　顺着小路，江月凝两人来到了樊慕婳的暗香阁。这房中布局摆放也比较合理，上好檀木桌椅上雕刻着细致的花纹，竹窗边的花梨木上放着几张宣纸，砚台上隔着几只毛笔，袅袅安神香从紫砂观音香炉内散发。比较符合这房中主人的风格。

　　“我累了，下去吧。”江月凝背对着翠儿摆摆手，扑倒在了榻上。

　　此时她只想好好睡一觉，自从来到了盛京，就没睡过一天踏实觉。须臾，她就睡了过去。

　　江月凝这一觉醒来就到了翌日卯时，翠儿带领着两位丫鬟进来了。两位丫鬟端着衣裳首饰向她行了个礼。

　　“奴婢带着小姐洗漱一番，辰时老爷在大厅等着小姐前去皇宫赴宴。”其中一位圆脸丫头说道。

　　“皇宫赴宴？”江月凝揉着惺忪的睡眼。

　　“小姐您忘了？今日是九公主生日，皇上邀请王爷大臣携带家眷一同赴宴。”翠儿给江月凝退下了亵衣。

　　“可曾准备礼物？”江月凝眸中闪过一丝东西。

　　“小姐记性何时这么差了？前些日子您早差人把礼物给九公主送了过去。”

　　九公主，一年前出生时皇帝龙颜大悦，大赦天下。是除了清潞公主外最宠爱的小女儿。

　　若是在她生日宴会上趁机杀了老皇帝，岂不是比以后更加有机会？

　　琉璃瓦铺设的大殿，朱漆门，在阳光的照射下不易被人察觉的暗处泛着冷冽的白光。划过精致的角楼，整个宫殿显得神秘而冰冷。

　　整个宴会表面上确是其乐融融，群臣一一带着礼物上前说着贺词，老皇帝坐在正中央的金椅上，连连说“好”。一国皇后坐在旁边的凤椅上，抱着一个两岁的小女孩。

　　“臣云逸帆拜见皇上，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今盛京太平，臣等恭祝我皇龙体安康，万寿无疆。公主倾国倾城，佳人配才子。”

　　这声音轻扬中带着几分洒脱不羁，江月凝被这声音吸引了过去。云逸帆站立在殿中，一双剑眉下是一对细长的桃花眼，几缕青丝顺着额际垂下。

　　“好，我尹国大将军免礼，重赏！”老皇帝龙颜大悦。

　　“儿臣拜见父皇，恭祝父皇圣体康泰，祝我尹朝国运昌盛。”这男子沉稳的声音竟如此好听。

　　不得不说，这盛京城水土养人，连男子也生的如此俊美。雕刻般的脸五官分明，有棱有角。

　　这位皇子看似二十有余，气质稳重成熟，想必就是老皇帝最为看重的七皇子。

　　“婳丫头也大了，长开了。比以前出落得更加漂亮了。不过倒不如以往规矩，鬼灵了许多。”老皇帝目光看向她。

　　“皇上也“长开了”，如今越发苍老。”江月凝坐在位子上，动也没动。

　　见到这个老皇帝她就不自觉地心生厌恶，想起她的父皇母后，复仇的欲望更加强烈。

　　众人听后，连大气都不敢喘了。顿时整个大殿静悄悄地。

　　“傻丫头，糊涂了，竟说出如此大不敬的话。”老丞相慌忙走上前去，跪了下来。

　　“皇上，小女昨日得了风寒，竟说了这等糊涂话，老臣今后一定好好管教。还请圣上给她一次机会。”说话中又连连磕了几个响头。

　　“是啊，圣上，慕婳小姐一向端庄有礼，是整个盛京小姐的典范。今日一定糊涂了，还请圣上不要动怒。”众大臣连忙附和。

　　江月凝看得出来，老皇帝将脸上的怒色藏了起来：“哈哈哈，众爱卿多虑了，今日是大喜之日，何况凝丫头确实有恙。朕对刚才之事既往不咎。”

　　众人这才送了一口气，“来，众爱卿端起酒杯，共同祝愿吾尹氏江山永存。”

　　“臣等恭祝吾尹氏江山永存，国运昌盛。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好！”

　　眼下众人警惕心极差，江月凝向四周看了一圈，沈熙衍竟不在，这是暗杀老皇帝的最好时机。

　　毒针从袖中掏出，江月凝找准定位，“搜”地一声三根银针向老皇帝刺来。

　　可这毒针转瞬间却没了身影，再看向大殿，一袭墨蓝无声的落至殿前。

　　他姿态从容，步履似闲庭信步，不紧不慢，就那么缓缓走来。

　　棱角分明的俊颜，狭长的凤眸中星汉灿烂的璀璨。微微上扬的薄唇，为他的气质更添了一分邪魅，正是沈熙衍。

　　“臣来迟，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沈熙衍向老皇帝行着礼，眼睛却不离江月凝。

　　“快免礼，尹朝之所以昌盛，还离不开朕的军师。”

　　江月凝愤愤地盯着他，沈熙衍倒也不恼，暗中向她露出刚才的三根银针，薄唇始终上扬。

　　除了江月凝，大殿众人自然发现不了刚才暗中的一场闹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