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玉》别管闲事

20、第 20 章

　　“降紫绣云纹，蓝紫绣海棠，深紫绣金，紫绣银……娘娘柜里怎得都是紫色的衣裳。”
　　陆尚行从柜底翻出宋玉做常在时的一件青绿色衣袍，虽然时日有些远久了，可宋玉从前极少穿这件，因此依旧保存的很好。
　　宋玉极不情愿的换上，在妆镜前时又愣住了，妆匣里统统是些招眼的金银宝石，无一与这浅色的衣裳相配。
　　哎，宋玉轻叹口气随意拿了支珠花盘起头发，珠花太小，不能把宋玉的头发盘实。
　　一刹时珠花被摘下，宋玉的乌发散落。
　　宋玉惊煞的瞬间瞧见了镜中陆尚行的脸，他垂眸捞起宋玉的头发，弯曲手指轻柔的梳起宋玉的长发，“娘娘可真俗气啊，只钟爱这些金银灿亮的玩意。”
　　他不知从哪儿变出一直浅色花钗给宋玉钗上。
　　宋玉瞧着这花钗觉得眼熟极了。
　　手摸上铜镜里的花钗，有些怪声怪气的道：“元州仙子倒是不俗气，像天上来的仙子一样的，你去她身旁……”
　　陆尚行听她又提起这一茬赶忙从身后环住宋玉，埋下头用力的吸了一口她颈间的淡香，“我昨夜都同你说了只是碰巧遇上了舒嫔娘娘，她自己要夸我气度不凡的，哼。”
　　宋玉又想起了昨日的画面，一身白裙容貌惊人的舒嫔和陆尚行相对而立，还论着诗词。
　　瞧着二人真是如画的风景一般。
　　宋玉曾经便想过要如何的女子才能配的上陆尚行，若如舒嫔那般仪态与见识的想来就极好。
　　陆尚行见宋玉依旧不语，心中也有些委屈。
　　陆尚行拨了拨花钗，低声缓道：“这花钗是娘娘的，承德一年我初初来到娘娘身旁伺候，你那时还不大爱搭理我，每日不是绣花便是去御花园瞧瞧海棠花长的好不好，我同你说十句话你才回我一句。”
　　“承德二年四月，那时海棠花开的正正好，我随着你去御花园里赏花，你随手折了一支贴梗海棠别上耳边，却不小心把这松散的花钗碰掉了，我偷偷拾起来收着，就是想有一日能给你带上。”
　　陆尚行见宋玉神色松动些了又蹭了蹭宋玉的脸，轻声撒娇：“娘娘怎得这样小气，我都这般讨好了，你别气了嘛。”
　　宋玉抬手轻拍陆尚行的头，“行了，快起来，待会又把发髻弄散了。”
　　陆尚行见宋玉这般便是晓得她不气了，抬起头在宋玉脸上吧唧一口又道：“娘娘这小气性子真该改改！”
　　又趁宋玉发作的间隙连忙夺门而去。
　　宋玉看着陆尚行飞快离开的身影有些气结，宋玉把手中的眉黛轻摔在桌上暗道反应太慢，应在他逃离前便驳回去的，这回不仅让他占了便宜去还被他倒扣了醋性大小气的帽子。
　　气完后宋玉又有些想笑，捡起桌上的眉黛描起眉来。

　　“呦，今儿个怎得穿这般清淡。”鸢嫔摇着手绢迈进屋时宋玉正好描完最后一边眉。
　　宋玉放下眉黛，又挑选起口脂来，“富贵久了倒是想换些寡淡口味的。”
　　鸢嫔坐在离妆台远些的圆桌旁，环视了眼宋玉的里屋，“韵贵人怀上了。”
　　宋玉开了几罐口脂盒也没挑见合适这身衣裳的颜色，宋玉也懒得在挑了，一一把口脂盖合上，“那就，恭喜你了。”
　　“你为何不肯自己生一个。”
　　鸢嫔熟练的给自己倒了杯茶，轻笑：“和谁生？”
　　宋玉把口脂盒都摆回原位，起身坐在圆桌旁，与鸢嫔面对面，“你还想和谁生？”
　　鸢嫔端茶的手顿了顿，随即又放下手，像这间屋的主人般的也给宋玉斟了杯茶，却是答非所问，“若韵贵人生的是个男孩，二皇子便又有了一助力，届时，你要如何谢我？”
　　宋玉看了眼鸢嫔，微仰头笑了起来，“若韵贵人的孩子登上了皇位你不更加方便。”
　　鸢嫔撇了眼笑颜艳丽的宋玉，又漫不经心的用绢子擦拭食指上的翡翠扳指，“其一，说来韵贵人并不是我京城刘家的孩子，晋平刘家分离京城刘家已久，若真的要他登基为储怕会养出他的野心，妄想让晋平刘家取代京城刘家。其二，我刘家如今也是大启第二世家，下一任大启君王只要不生拔除世家的心保我刘家无碍便可。”
　　宋玉放下茶盏，“你倒是算的清楚。”
　　“若是不算清楚些，如何敢与虎谋皮？”
　　宋玉起身在绣篮里翻出一块绢子，又坐回原位随意的把绢子塞给鸢嫔，挑着声尾道:“真是烂好心啊，本宫想着给某些人绣绢子却被比作老虎，真真是白费心思。”
　　鸢嫔也笑了起来，撑开绢子下角落的鸳鸯图案，反转一面同样的位子又是百灵鸟的图案，双面绣本就绣，宫中最好的绣娘绣出的双面绣也有些粗糙，而手中的这块却绣的十分的好，线头交接处一点也不显生硬。
　　鸢嫔把绢子叠好，“行了，莫要以为我不知道这绢子的布料是你前日穿去请安那件衣裳的剩料。”

　　“再说，在这宫里，你不做虎，还想做猫？”

　　十一月初八是舒嫔的寿辰，她在大启过的第一个寿辰，皇上下令大办。

　　“韵贵人没来？”宋玉轻声问身侧的鸢嫔。
　　鸢嫔望着远处缓缓走来的舒嫔淡道：“她如今可是受了你好大指点，是聪明的紧了，连谁也不肯再轻易相信。”
　　话间舒嫔已经走近了，先是给俪贵妃敬妃行了礼又上前给宋玉行礼，随后坐在了鸢嫔身侧的位置。
　　元州仙子无论何时都是美丽疏离的模样，如今宫中除去俪贵妃她也算的得宠了。
　　是了，哪个男人不爱她这般容貌的女子。
　　舒嫔落座后宴席也算是开始了，侍女们摆上的菜都是些元州特色，宋玉觉得新奇的紧。
　　“舒嫔这身衣裳我瞧着倒是眼熟。”敬妃笑着开口。
　　这朝阳宫里搭了好几个炉子，倒也不冷。
　　宋玉侧头瞧了眼舒嫔的衣裳，妃色的宽袖上绣了莲花，裙角也是。
　　宋玉想了想，只觉得这身衣袍该是不便宜的，其余倒是没想起什么。
　　舒嫔笑笑算是作答。
　　“像是良妃也有身这样的。”芸答应接到。
　　宋玉闻见良妃的二字立马抬眸，见对面的敬妃要笑着盯着自己，宋玉放下手中的玉筷，用绢子擦了擦嘴角，冷声笑：“芸答应记性真好，良妃娘娘都三年未出过合欢宫了，到难为你还记得她穿过什么样式的衣裳。”
　　芸答应不想宋玉会在这么多人面前噎自己，有些怒：“良妃娘娘气度非凡，也是见一面便难忘的人儿了。”
　　俪贵妃听起良妃的名号也有些不适，却依旧笑着打和：“良妃与舒嫔都是难得的美人，穿何样的衣裳都是出色的。”
　　舒嫔低头笑笑，“臣妾在元州时便听过大启京都李家长姐的名声，本想着进宫后便能见识良妃娘娘的才貌，不想……到底是无缘。”舒嫔轻摇头，又接着侧头问鸢嫔：“良妃娘娘像是在鸢嫔姐姐生辰时落的水？是何因呢。”
　　鸢嫔鼻腔发出一声轻哼，“你不若去冷宫问问庶人郭氏。”
　　舒嫔也也不显难堪，还是那副仙人模样：“是妹妹冒昧了。”
　　俪贵妃刚要开口安抚便听德顺尖哑的报声，皇上走进殿中。
　　“都起来吧。”
　　舒嫔起身便立马要上前同皇上说话的模样，可脚刚踏出半步又撤了回来，皇上直径走向俪贵妃，又握住俪贵妃的手，舒嫔脸色变了变，又很快调整过来，这一幕正好被宋玉瞧在眼里。
　　皇上直径走向俪贵妃，又握住俪贵妃的手。
　　俪贵妃对着皇上笑时眼里亮晶晶，像小女儿般娇道：“你怎么突然来了，我们都开席了。”
　　皇上刮了刮俪贵妃的脸，“怎得，还不准我来了？”
　　皇上对俪贵妃说话时也不爱称朕。

　　散席后宋玉与鸢嫔同路走着。
　　“敬妃今日突然提起良妃，倒是有些意思。”
　　宋玉觉得有些烦躁“瞧着她们三今日倒是约好的一般。”
　　鸢嫔拢了拢斗篷，“那舒嫔瞧着可不是何好对付的，你也进宫这么多年了，何时见过敬妃帮过谁？今日这番，可不就是明晃晃的套话。”
　　宋玉深吸了一口冷气，冷气灌进肺腑里，烦躁才平下来，“舒嫔才进宫多久啊，倒是急躁了些。”
　　鸢嫔哼笑“若都似你般等个三五年还得了？她那副面孔与家世，要什么东西都比你要来的容易。”
　　宋玉又想起舒嫔今日撤回的那半步。
　　“那可未必。”

　　待宋玉与鸢嫔分开路后一直安静的言枝开口问：“娘娘，舒嫔才刚进宫，何故便打听起良妃的事了呢。”
　　宋玉抬抬头：“这宫里这么多妃嫔，却只有本宫与俪贵妃生出了孩子，若是她真的有心于皇上，自然该想想除了深受皇上喜爱的贵妃娘娘外，本宫是如何生下皇子的，何况，祁儿又是长子。”
　　天忽然落起了雪，宋玉拍拍肩头的雪花，囔囔道：“倒是本宫想的浅了，且不说如今的舒嫔，就是庶人郭氏，她那时已然失了大公主失了恩宠，又无母家权势，是如何寻到那般好那般厉害的凉玉呢。”

　　宋玉再抬眼，便瞧见了前方撑着伞踏着薄冰朝自己走来的陆尚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