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第一章 离家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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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岁之前的事情，苏芸很多都记不清了。但是五岁那年，父亲做的馄饨的味道，苏芸一直记得。
苏青岚抱着的苏芸，笑着说：“芸儿，爹做的馄饨好不好吃啊？”
“好吃，最喜欢爹做的馄饨了。”
苏青岚喜悦的面容在看到面前的老妇人时有些微微凝固。
门口的妇人皱了下眉头，叹道：“青岚，你真的要离开家么？”
“娘，您别拦我了，我真的不想放弃。我还年轻，想要试一下。”
“你身为知府之子，为何要去做这个行当呢!不希望你继承你爹的衣钵，但……”
苏青岚打断母亲，“娘，我喜欢厨艺，况且这次在京城机会千载难逢，师傅为我找人引荐更是花费了不少功夫。”
苏氏气哼哼的道：“当初就不应该任你学这个，不然你媳妇儿也不能跟别人……”
苏青岚苦笑，“茗烟她哪里是因为这个，她本来也就……算了，不提她。娘，咱家目前的状况你也清楚，苏家已经不是从前的苏家了。爹在世时为官清廉，虽然爹和娘的本家底蕴深厚，但这么多年下来，早就耗的差不多。家里你也清楚，除了常叔和常婶，现在其他仆役都已经遣散了。我并不擅舞文弄墨，算是科举无望，也就在这厨艺上精通一些。就算是不做这个，虽然随了娘的心愿，但咱们家入不敷出，迟早坐吃山空啊。”
在苏青岚一次又一次地反驳下，苏青岚的母亲无奈的摇了摇头：“罢了罢了，随你。芸儿我会好好照顾，你出门在外照顾好自己。”
收拾好行囊，苏青岚信心满满的乘上马车。撩起帘子的一角，看着逐渐模糊的母亲和女儿的身影，苏青岚握紧了拳。他一定要闯出个名堂，谁心中没个憧憬，不想往最高的地方走上一遭。
初到京城，苏青岚就被眼前繁华的景象所震慑。天子脚下，果然不是其他地方能够比拟的。但他也很快适应了京城的生活。
苏青岚师出名门，又刻苦钻研，不久便在京城崭露头角。
不知不觉间苏青岚离家已有数月，苏芸虽然想念父亲,但小孩子的适应力很强，现在提到苏青岚，也不会像他刚走时那么难过了。
“祖母，芸儿今天想吃馄饨了。”
苏氏抱起苏芸，笑着说：“好，祖母一会儿告诉常毅，让他去给你带过来。”
苏芸微微皱起眉，道：“祖母，可是祖母……”
“那……祖母带你出去吃。”
“祖母，我想爹爹了，爹爹在家的时候总给我做馄饨，嗯……”苏芸想了一下，接着说道：“我也想做给祖母和爹爹吃，可是我不会，祖母可不可以教我啊，爹爹会做，祖母也一定会！”
“这……”这可令苏氏犯了难。苏氏出身书香门第，诗词歌赋，琴棋书画她还通晓一些，她做姑娘时便十指不沾阳春水，因夫婿家境殷实，嫁人之后依旧是不沾炊烟。在做饭这件事情上，苏氏还真是心有余而力不足。
思索片刻，苏氏还是打算直接说：“很抱歉，芸儿，祖母真的是不擅长这个。”
苏芸见祖母有些为难，苏芸马上说道：“那祖母，芸儿不想吃了，不想爹爹了，祖母陪我吧，也不要麻烦管家爷爷了。”
看着面前的孩童，苏氏抱着苏芸的力度紧了紧，心中更是心疼苏芸。
“祖母，我想听您讲故事了，上次讲到……”
苏氏笑了笑，“好啊……”
晚饭后，苏氏哄着苏芸入睡，看着沉浸在睡梦中的苏芸，苏氏叹了口气。从前苏氏并未亲力亲为的照顾过苏芸，虽然对这个孙女疼爱有加，但苏芸更小的时候都是苏青岚照顾她。苏芸祖父去世后，苏家逐渐没落，苏芸的娘也在苏芸不满周岁时离开了这个家。更是令当时苏家的境况雪上加霜，令人惊讶和庆幸的是茗烟的离开并未给苏青岚造成什么打击，但苏家的落寞已经是不争的事实。打发了一众仆役丫鬟，只剩尽忠职守的老管家一家陪伴着曾经苏府的主人。
“夫人，少爷给您送信了。”
苏氏连忙抹了下眼角的泪水，转过身笑着说：“太好了，快，快给我看看。”
拆开信件，信中交代了苏青岚在京城的现状，并且述说了对祖孙二人的思念。苏氏看着信，眼睛又有些红了。
“夫人，这是老奴从钱庄取出的银子。”
苏氏接过后将其中一部分给了常毅。
“夫人，您这是做什么！”
“常毅，这么多年，你对苏家尽心尽力，我和老爷都一直记在心里。虽然苏家现在境况并不好，但我不能白白接受你们夫妻俩的帮助。老爷过世后到现在，你也帮忙前后打点，自己手里的银子也花了不少吧。你如今也即将儿孙满堂，该到了享受的时候，不应该让你那么辛苦。这些银子，你就收下吧。”
“夫人这……”
“常毅，你就收下吧。今后我需要帮助的时候，还会找你。”看着常毅仍旧有些犹豫，“对了，常青媳妇的身子越发重了，看日子也快生了吧。正好，这也算是我给你孙儿的一份见面礼。”
常毅最终只得点了头，“好，那老奴在此谢过夫人了。”
看着常毅离开的身影，苏氏内心非常愧疚，身边没有可用之人，她需要常毅的帮助。常毅的年龄早就到了颐养天年的时候，苏氏也不忍看一把年纪的常毅如此操劳。但她很清楚，自己五谷不分，没有常毅夫妻的帮助，她们祖孙二人的生活将会异常艰难，她只能在心里盼望着儿子能早日回来。
四季匆匆忙忙的转了两圈，苏青岚已经离家两年，在京城里，苏青岚也在最大的酒楼担任主厨。
苏氏很疼爱苏芸，但对苏芸也十分严苛。苏芸长了两岁，苏氏也开始给苏芸布置功课。看着小小年纪就在灶间帮着忙的苏芸，苏氏叹了口气。想着要不要再减少一些功课，随即摇了摇头，虽然家里境况不是很好，苏芸也是女孩子，但读书识字并不能就此忽视。
这年头，市井人家道乡绅富户，家中的女子大都目不识丁，可苏氏自小家教甚严，对子女的要求一向偏高，虽然最后没有朝她期望的那个方向发展。不过她并不打算在苏芸身上放宽这项政策。
“芸儿，祖母自己可以的，你去温习一下功课。”苏氏独自照顾苏芸两年。除了最开始的几个月，逐渐适应祖孙二人生活的她，也不好意思经常麻烦常毅夫妻，久而久之不会做饭的苏氏也能做出几个简单的菜了。
“祖母，今天休息一天好不好，家里的纸完了。”
苏氏叹了一口气，“只能歇一会儿，吃完饭后祖母去给你买。”笔墨纸砚对家里来说是目前最大的消费，但苏氏不会因为苏芸是女孩子就省了这些费用。苏青岚刚离家时每月要支出这笔费用确实很费劲，但苏氏还是咬咬牙买了下来。后来苏青岚在京城如鱼得水之后，托同乡带回家的银票让祖孙俩的生活好了很多，除了日常开销，还有很多剩余。原本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出门必备丫鬟的苏氏，也逐渐适应了独自一人上街采购，操持家务。
苏芸失落的道：“好吧，祖母。”
艰难的午饭时光终于度过，对于祖孙俩来说苏氏做的饭实在算不上好吃，也只能勉强入口，不过跟最开始苏氏做的饭相比，已经有很大的进步了。
“祖母，我晚上想吃常青叔媳妇儿的做的。”
“什么媳妇儿，小丫头不学好，叫人家常大娘。”
苏芸吐了吐舌头，“哦。”
“哎，不要总麻烦你常爷爷一家，你想啊，如果别人经常让你祖母帮这个那个，祖母是不是要经常出去，那芸儿就不能天天看见祖母了。”
苏芸一边抓着苏氏的衣角，一边摇头，“芸儿不要离开祖母！”
“对啊，所以你常大娘经常来，你小妹妹不是经常看不见娘了么。”
“可是小妹妹有祖母也有娘，她可以天天看她的祖母啊。”
“芸儿你……”苏氏没想到苏芸说了这么一句令人哭笑不得的话，可也令苏氏又心疼了下，“怎么？芸儿有谁跟你说了什么吗？”
“没有没有，我就想吃常大娘做的饭。”然后跟苏氏拉开了距离，又板起小脸严肃的说：“虽然跟爹爹比差很远，可是祖母做的饭是真的不好吃呀！”
看着一本正经说着气人话的苏芸，苏氏头发快要竖来了，之前的担心荡然无存，羞燥很想发火，但良好的教养束缚着她，憋得有些内伤的苏氏只好也严肃起来，“芸儿，不可以跟祖母开玩笑，以后也不准调侃长辈。”
“祖母，我没有开玩笑，你不是教我做人要诚实么！”
看着脸色越来越难看的祖母，“也，也不是那么难吃的。”
看着可怜巴巴的苏芸，苏氏叹了口气，“哎。确实，咳咳，确实不是那么好吃。”
苏芸看着苏氏的面色缓和了下来，也悄悄的松了一口气。
“芸儿，祖母出门去给你买纸张，把门关好，不要乱跑，在家里好好温习功课。”虽然知道苏芸一向懂事听话，苏氏还是忍不住叮嘱道。
“知道了，祖母，你放心吧，芸儿会乖乖在家温习功课的。”
得到回应的苏氏点点头，放心的离开了家门。
作者有话说
第1章 第一章 离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