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神——绯真传》神崎舞

11、——如梦令。

　　108年前。
　　这天，她到第一区卖新织好的绸布。
　　第一区果然是第一区啊……她望着马路两旁林立的各式店铺。
　　“喂！”…谁？她眨眨眼，决定无视他。
　　“喂！”他重复的吼叫道，伸手拽住她的衣领，“你是哪儿来的抢生意的？”
　　她无奈的回头，看他衣服上五彩的徽章，心中暗暗明白他是一区最有名的布匹店、“五彩坊”的保镖。
　　“先生好，”她扯出大大的微笑，“小的不过是做些小本生意…”
　　“啊？谁准你到这来做生意的？”
　　…如果我没记错的话，这是不需要谁批准的吧。“小的只是…”
　　“只是什么啊？我跟你说啊，这地盘，”他粗壮的手指指着第一区高大的牌坊，“是‘五彩坊’的！”
　　“……”她挑了挑眉，没有回嘴。
　　“啊？你什么表情啊！”他凶神恶煞的将拳头向她挥来，她闭上眼无奈的等待疼痛降临。
　　等来的却是胖子保镖剧烈的惨叫和喷洒在脸上疑似鲜血的液体。“啊——！”
　　感觉到他松开抓住她衣领的手，她急忙睁开眼站好，然后抬头——“…啊，蓝染……”…还有市丸银？
　　她的目光移到银发男子那把染满鲜血的斩魄刀上。“…就靠这个提前毕业的吗？”
　　她不客气的语气再度引来周围抽气的声音，以及很小声的“她不要命了…”之类的评论。
　　“真客气了呢，老板娘。”市丸银说着递给她一锭银子，“之前的包子钱。”
　　“…哎哟，承蒙您还记得呢。”她市侩的赶忙收下，复用袖子擦擦脸上欲滴的液体。
　　“哪里，包子很美味。”…狐狸，他是狐狸。她迟迟的判断出这一事实。
　　“市丸三席都这么说…真想尝尝看呢。”一旁一直温柔微笑的蓝染突然说。
　　三席？她眯了眼：“天才不愧是天才啊，市丸…银。”…那个严厉的山本都舍得让你这么早毕业吗？她恶质的补充道，“…不过，真正的天才是不会一年就逃掉的哦。…快乐的学生时代。”
　　“呼呼…我只是，…不太擅长与人相处罢了。”…他摆着一张很不诚恳的表情说着。
　　“……”她低垂下双眼，准备换个话题，“不如…蓝染殿下来尝尝吧？…我家的包子。”

　　“请。”她小心翼翼的请二位如同神佛一般的存在进入了作为客室的房间，“有些简陋，还请蓝染殿下不要介怀。”
　　“…姐姐？”露琪亚听见声音，又欲探头出来看。
　　她皱了眉，紧张的叫道：“回去！”
　　露琪亚害怕的一抖，扒着帘子的手赶忙缩了回去。
　　“呵呵…”她回头装傻的笑道，“不要介怀、不要介怀。请喝茶…咳，喝水……”她又端出沉淀已久的杯子。
　　“不用了，我不渴。”蓝染一派微笑的伸手推回。
　　“啊…那、那等一下，我做包子…”说着她站起身，向客室作为厨房的角落走去。
　　“不用忙了。”他温柔的拒绝，“我有话跟你说。”说着，一旁靠着门的市丸银会意的走了出去。
　　“嗯？”一手抓着面粉袋的她疑惑地回头，却被眼前突然放大的脸庞吓了一跳，“喝…”
　　“有些问题。…比如，”他收起温柔的笑意，眼中流露出残酷，“你是谁？”
　　“……”她沉默着，随即扯出一抹笑，“不如，你来告诉我…”她放下手中的面粉袋，双手支着身后的台子、警戒着他的行动，“…你是谁？”
　　“呵…这问题可是我先问的呢。”他坚定的眼神递了过来，一动不动地坚持要着回答。
　　被俊俏的面容诱惑的她险险的移开慌乱的眸子：“…我没准备回答耶。”
　　“那我们…”他伸手勾住她的下巴，强制盯着她闪烁的双眸，“只好继续僵持下去了。”
　　“呵呵，”她看着地板上不洁的灰尘，一下又一下的用脚尖蹭着，“…或者，我们可以互相体谅一下？”
　　“又或者，”他用大拇指轻轻触抚她的下巴，慢悠悠的跟上一句，“我可以单方面的逼迫你一下吧。”他暗示性的侧目看看内室的帘子。
　　她抬头，眯着双眼：“…打露琪亚的主意，我是会生气的。”
　　“市丸银？你在这里干嘛。”门外传来那个讨人厌金主的声音。
　　她从未有任何一刻如此期待他的声音。挣扎开蓝染的怀抱，她快速打开被市丸银带上的拉门：“朽木白哉，你又来吃包子了？”
　　“是啊。…没想到五番队的二位、也对你…的包子感兴趣？”
　　…你能不能不要大喘气。感觉到身后冷飕飕气流飘来的她很无奈的应和道：“是啊，对我…的包子。”
　　“原来…朽木家的大少爷也对这包子感兴趣？”
　　等朽木白哉已然坐下、嘴里咬着一个包子的时候，蓝染突然开口问道。
　　“啊，…很好吃啊。”后者含糊不清的回答道。
　　“…志波家的大少爷也经常来。”她喃喃的补充道。完全就是来监视我的。
　　“哦？”蓝染一抬眉，兴趣满满的看向她，“四枫院家的大少爷呢？”
　　…那个听命于山本老头的无聊男人才不会来吧。“…没见过。”她皱着眉回答。
　　“…緋真，水呢？”一旁吃完一个包子的朽木白哉突然问道。
　　“啊，…这里。”她将那杯水推了出去，见他喝完，露出一个微笑，“有进步嘛。”
　　“没进步我就渴死了。”他甩给她一个理所当然的眼神，继续吃起包子。
　　“……”蓝染突然站起，“银，我们走。”
　　她感受到那气氛地莫名抬头，他生气了？看着那张仍然挂着温柔微笑的脸…
　　“蓝染大人，走好。”猜不出他心情的她无奈的扯出一抹笑，“…那个……”
　　“嗯？”已然立于门外的他微笑着回头看她。
　　“…我果然还是讨厌那个笑。再见！”说完，她带着心中的害怕快速拉上拉门，震落了屋檐的灰尘。
　　“怎么了？”屋内那个不明所以的人咬着包子转头看她，她无奈的回给他一个微笑。

　　“唉…”
　　之后连续几日，拜市丸银的冲动所赐，她连到一区露面的勇气也没了。
　　无奈的看着眼前不够买材料的钱，她踱到衣柜旁，从抽屉底层摸出本不准备再拿出来的资金。
　　在这混乱的78区，财从来是不能露白的。——所以无论是朽木白哉来也好、之前志波海燕来也好、…以及那个让她颇为介怀的蓝染队副来也好，她一律对外宣称不曾收钱。
　　也是这个原因，之前答应露琪亚的制冷机一直未曾装上，…明明微笑着说了“肯定”的。
　　小心翼翼的挑出最小的一锭碎银，她赶紧将剩余的钱塞回衣柜。
　　“…是不是该做些什么呢？”她自言自语想到。对那个蓝染，她果然还是介意。
　　她是那种既然决定了就一定会做的性格。
　　望了一眼早已在内室睡着的露琪亚，她锁上门，在暗沉夜幕的掩盖下，穿着破烂的和服、踏着小碎步，来到一棵大树下。
　　这里应该没事了吧。她想着，左手盖住右手：“封印…解除……”
　　“—咚！——”几乎同时，远处隐秘机动队的微弱集合声传入她的耳中。
　　“光洁的圣殿天使之声与时共鸣从天边传来的温暖——”她抓紧咒唱着打开往灵王殿的穿界门用的台词，“…好了！”手拿燬鷇王的她快速瞬步进满耀着白光的门中。
　　“…是误报吗？”下一瞬，两个人影立在黑暗中的大树下。“月一，怎么样？”
　　“没有感到任何灵压。”
　　“嗯…已经走了吗？——回去吧。”
　　“是！”

　　“哟～！”开心的在玩电视游戏的男人双眼不曾离开屏幕，“怎么回来啦？”
　　“…羅助。这是我的房间吧？”她眯着眼看着这个不知羞耻在她房间里玩电视游戏还弄得满地零食袋的褐发男子。
　　“有什么关系，”他按下暂停键、放下手柄，转过头看着她的脸上挂着大大的笑，“你又不在。”
　　“好歹，”她抬脚踢开坐垫上的垃圾，一屁股坐下，拎起水壶自己给自己倒茶，“你也收拾一下环境啊。”
　　“喂喂！我来的时候已经是这样了吧！”他从垃圾堆里抓出一个粉色物体，“这总不是我的吧？”
　　她一转头，一口茶水差点喷到他脸上，红着脸伸手欲抢：“拿来！”
　　“哦哟！”他闪开她无力的攻击，顺势抓住她的手腕，整个人压了过来，“小姑娘，不要和我抢东西哦～”
　　她红着脸挣扎，却始终如同给他瘙痒：“混蛋！放开我！”
　　“冷静，”他眯着眼，悠哉的指出重点，“再动，我可不保证你的安全。”
　　“…靠！”她嘴里不满的爆出脏话，仍然无奈的停下了无谓的挣扎——
　　“唔～这么乖，我没理由继续了呀。”他微笑着松开手，抬起身子，“…好可惜。”
　　可惜你个头啊！…“我说，进入他人梦境的幻道咒语你记得吗？”想起正事的她忽而问道。
　　“咦？…小舞舞，你不乖哦。”本准备喝茶的他放下茶杯，转头问她，“又准备做坏事了？”
　　“…和你无关。你到底知道不？”
　　“诺。”不再多话的他指着一旁的书架回答道。
　　…混蛋啊，把你的书架搬我房间来干嘛！

　　某处，蓝染宅。
　　看着这巨硕的高层建筑、以及大门一侧据说是门牌的东西上赫然的“蓝染”二字，她有些戚戚然。
　　“…妈妈？”自动玻璃门口走出一个4、5岁的褐发小正太，大大的眼中漫着期待和感动，“妈妈你来了！…”
　　啊？这…她看着已然扑了过来抱住她的腰的孩子，…正太版蓝染？！
　　正想着，身后传来刹车的声音。一回头，加长版的轿车上赫然走下一个身着西装的帅气中年男子——蓝染惣右介。
　　身旁的秘书很正常（？）的，正是市丸银。啊哈…
　　“…你来干嘛。”男子见到她，上一刻仍然满面的职业微笑完全消失，眸中尽是冷漠与戒备。
　　她很搞不清状况，却依然尽职的演了起来。收紧抓在孩子肩上原本欲推开的双手，她微笑着回答：“我不能来吗？”
　　“夫人，请放开小少爷。”市丸银一派微笑的插话道。
　　“…和你有关吗？”她扬着眉，心生好奇的侧过头问他。
　　后者笑着无视了她。…靠？！她转头看向给工资的男人：“喂！”
　　“…银。”蓝染侧开脸，最终皱着眉说出了这个字。
　　“仅遵蓝染大人的圣谕。——那么请吧，‘夫人’。”尽职的挥开右手比着玻璃大门，被银发刘海盖住一半、低下的脸却不好看的表现出不满来。
　　她低下眸子，看着抬起头看她的孩子纯真且带着困惑的表情，露出一个微笑：“走，带妈妈进去。”
　　往大厦内部迈进的她后知后觉的想起，…她未免入戏得太过了吧？！

　　麻烦死了！她坐在皮质沙发上，如此想到。
　　早知这个混蛋的梦这么麻烦的话，她就不进来了嘛。…现在，还被迫沦为孩子的妈。
　　更夸张的是，她还挺开心！
　　额…没办法，她对可爱的东西没有免疫力嘛……看了一眼正坐在一旁边喝果汁边哼歌的小蓝染，她泪流满面。
　　“‘夫人’，请用。”端着咖啡上来的男人依旧一脸不满，也依旧将“夫人”二字加上了很明显的重音。
　　“…蓝染呢？”她无视面前华丽的杯子，挑眉问道。
　　“办公中。”理应很客气的回答竟然是如同办公室门口的招牌一般的三个字。
　　好吧，他办公，…那她怎么发展剧情嗯？“…刚回家就办公，孩子平时谁陪？”她斟酌着安全问题。
　　“一、你没权利这么问；二…”某个据说应该在办公的人端着咖啡杯走进客厅，“这么大的孩子了，还要人陪吗？”他皱着眉，一副理所应当的表情。
　　她于是搬着手指反驳：“一、我是孩子的妈妈吧。二、我没人陪都会寂寞，何况孩子？”
　　“…寂寞。哼。”似乎说到了关键词，男人放下手中的杯子，“银。”
　　后者知趣的抱起叫着“啊…妈妈……”的孩子，离开了这个空间。
　　男人踱步到她身边坐下，悄然的将手抚上了她的脸，慢慢的摩挲着：“你是因为寂寞而离开的吗？…”
　　…剧情是你设定的，我怎么知道？无奈的她只好茫然的看着他深邃的双眸，淡淡地说：“…我不知道。”
　　“那么…”进如咫尺的蓝染忽而勾出一抹深邃的笑，提出了一个足以让她惊惧的问题，“你是死神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