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谋者天下》草草的小黑

2、第一章 道士

　　“打，往死里打！”常州城内，一群泼皮正在围殴一个少年。少年衣着破烂，满身污垢。在拳脚往来中紧紧地用双手护住头，一声不吭。泼皮们打累了，又在少年脑袋上补了几脚。“告诉你，小豆子，在这常州城东讨饭，交不出月份，就得当爷们们的拳脚沙袋，这个月的再不交，嘿嘿，就让你在可怜点，听说断了腿好讨饭，别怪爷们下次翻脸无情，走。”待泼皮们行的远了，少年渐渐支起身子，擦了擦脸上的血迹，一步一拐的向城外行去。
　　山神庙中，少年靠在墙边，静静的擦拭着身上的血污。独腿道人默默的在一旁注视着他。几天前，少年在山脚下救回这个道士。少年发现他时，道士已经昏迷不醒，气若游丝。右腿齐膝而断，血污将道袍下摆浸的分不清颜色。少年吃饭都成问题，更别说为道士找郎中。可又不忍将他留在这里喂了野兽，只得带回山神庙任其自生自灭。本来以为必死无疑，不想三天前道士竟悠悠醒转，并有日渐好转的迹象。虽然精神有些萎靡，但却神智清醒。而且能简单的进食。不得不说是上天垂怜。
　　“怎的讨个饭讨成了这个田地，被人打了？”
　　少年的眼中闪过一丝仇恨的光芒。“不是人，是畜生。”
　　“哦？”独腿道士仿佛来了兴趣，“很恨他们吧，为什么不报复呢？”
　　“报复？，说得轻巧。他们很多人，而且都很厉害，我那什么去报复？我只是个臭要饭的。”少年不屑的看了道士一眼。
　　道士摇了摇头，道“报复，不一定要靠拳头，有时候头脑会是更好的选择。”
　　少年盯着道士，仿佛在看一个怪物。道士只是微笑以对。少年撇了撇嘴，将目光转了过去。
　　道士笑容不变，“不妨和我说说打你的都是什么人，说不定我可以帮你，也算还你个人情。”
　　少年虽不信道士所说的，但还是开了口。“是飞虎帮。”
　　“飞虎帮？是个什么帮派？”
　　“狗屁帮派，只不过是一群自以为是的恶霸。”
　　道士点了点头，继续问道。“常州只有他们一群恶霸么？”
　　“不是，飞虎帮的地盘在常州东边，西边还有黑龙堂。都是一些泼皮混混，靠勒索小商贩和乞丐为生。不过两头从不越界，井水不犯河水。”
　　“一龙一虎，好大口气啊。那官府不管么？”
　　少年拳头握的紧紧地 ，“哼，官府，官府才不会做这种费力的事呢。再说两头每月都像衙役交银子，衙门也睁只眼闭只眼。”
　　道士点了点头，沉思了一下，嘴角又浮上一抹笑意。“没什么大不了的，这件事很好解决。”说着从腰间摸出半块碎银丢给少年，“去买点吃的，回来我会教你怎么做。保证以后再常州这些混混会全部消失。”
　　少年半信半疑的接过银子，毕竟饿了一天了，于是三步并作两步地向常州城内跑去。身后传来道士的喊声，“记得打点烈酒……”

　　阳光刚刚撒上常州城头，山神庙就迎来一伙“客人”。木门被领头的大汉一脚踢开，本来破败的门更显摇摇欲坠。
　　“小豆子你个小兔崽子！骗老子说没钱，结果还好久好肉的 ，妈的，老子今天废了你！”
　　进入山神庙，众人一愣，并没有如愿的看到少年的身影，仅仅有个断腿道士靠墙而坐。
　　“嗯？早听说小豆子捡了个瘸子当爹供着，没想到还真是啊。”领头泼皮说完哈哈大笑，仿佛对自己的幽默感很是满意。手下人听了也都哈哈大笑。
　　“妈的，老头，小豆子呢？叫他出来受死！”
　　道人仿佛不以为意，依旧保持不变的微笑。“不知众位壮士前来，想要怎样呢？”
　　领头泼皮见道士叫他壮士，心中不禁飘飘然，脸上的表情也缓和些许，可说出来的话依旧恶毒。
　　"不怎样，来要钱。嘿嘿，没有钱，那就要命。”
　　道士微微摇头，“我有一笔横财，不知诸位壮士想不想要。”
　　“嗯？横财？”众泼皮来了兴趣。“老头，你都这样了还有横财？嘿嘿，要是敢骗我们，嘿嘿，后果可是很可怕的哦。”说着领头的泼皮晃了晃拳头。
　　“老朽怎敢期满诸位壮士呢？诸位壮士可知我的腿是怎么断的？”
　　“别他妈的卖关子，赶紧说！”领头泼皮听说有横财，早已心痒难耐。恨不得早些从道士嘴中掏出话来。
　　“唉，”道士叹了口气。“当年张士诚领北红巾雄霸一方时，就暗中将一批军饷分散藏在几个不为人知的地方。这常州城外的五峰山就是其一。我为了找到这笔宝藏，跋山涉水，可惜势单力薄，终究只差一线。山路险峻，我失足坠崖。若是当时多叫几个帮手，也不回落到今天这个地步。这份宝藏也与老朽无缘了，不如做个顺水人情，让给诸位壮士。诸位年轻力壮，又有着许多帮手，铁定可以找出宝藏的。”
　　“哦？宝藏？你不是在骗我们吧。”领头泼皮半信半疑得问。
　　“老朽就是由天大的胆子也不敢欺骗诸位壮士啊。不信诸位看看我的腿，人为财死，鸟为食亡。若不是为宝藏，谁会这么不要命啊。唉……”
　　看着道士血迹斑斑的腿，泼皮们又信了几分。领头泼皮点点头,“好，最好没有骗我们，不然……嘿嘿，小的们，我们走。”
　　等众泼皮走远，少年才从石台后面钻出来。
　　“五峰山真的有宝藏么？”少年问。
　　道士摇了摇头，“没有，是我骗他们的。”
　　"啊？"少年倒吸了口凉气，"那等他们发现怎么办？”

　　道士微微一笑，道“你现在去找黑龙堂的人，就说五峰山上有宝藏，告诉他们你希望加入黑龙堂，用这个消息作见面礼，他们要是不信，你就让他们留意飞虎帮得动静，就说飞虎帮已经准备行动了。如果我猜得不错，就在今晚，两拨人都会上山‘寻宝’。”
　　“这样能行么？”少年半信半疑。
　　“就按我说的做就好，保证万无一失。”
　　“……”
　　半个时辰后，少年再次回到山神庙，断腿道士在一边闭目养神。
　　“我懂了！你是想挑起两个帮会之间为了争夺财宝而火拼，然后两败俱伤，我说的对么？”少年脸上有掩饰不住的喜色，显然黑龙堂那边的反应不错。
　　道士没睁眼，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
　　“现在你去等飞虎帮的动静，等他们一出城，立刻去衙门，就说飞虎帮与黑龙堂密谋占山为王，造反起义。”
　　“啊？”少年一头雾水，“可……可是为什么啊，再说官府能信吗？”
　　道士诡秘一笑，“你只需按我说的做便可，我敢保证，今晚以后，常州城里不会再出现飞虎帮与黑龙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