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宁陵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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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陵会场。
四支大旗在风中猎猎作响。台上放了十二张檀木大椅，此时还都空着。但见会场周围人头攒动，已有大批武林人士陆续到达。他们之中，有些人只是来看热闹的，另外一些自然是来向卓无依他们讨债的。
此时，卓无依正坐在会场旁边的一家小酒肆中。她点了一壶茶，享受地啜着。来来往往的人们看到这姑娘的衣着打扮如此锦绣华丽，都要注意上两眼。她却谁也不看，谁也不理，孤高沉静却冷然以极的气势隐隐散发出来，使得周围经过的人们都情不自禁地绕着道走。卓无依轻轻摸索着搁在桌上沉月，脸上浮着一丝若有若无的暖笑。
也许是因为有太多事情憋在心里的缘故，卓无依觉得自己的性子越来越难以琢磨了。她可以呆呆地坐在房里看一晚的月亮；也可以咋咋呼呼一整天，让凌听寒捂着耳朵见她就逃。可是当一切都静下来，身边没人的时候，她就觉得冷，从头到脚的冷，刺进血肉和骨子里的冷，冷得她恨不得把自己投入熊熊烈火之中烧得灰飞烟灭。
“听说了吗？有人悬赏五千两白银，要杀紫岚宫的少宫主呢！”坐在卓无依隔桌的一个身材壮硕的头陀和同伴说道，“最近也真奇怪，那些最值钱的暗花都成娘们儿了。”
“可不是！整整五千两呐！老子这辈子连五十两的银子都没见过。”同坐那青衣汉子答道，“就因为这少宫主，宁陵少来了许多人，这不，都在打听紫岚宫的下落呢。这少宫主可比颜沛萱那丫头多值一千两啊！”
卓无依听了，无奈地笑了。看来，悬赏她自己这一计还真是一石二鸟，这五千两银子的赏银还真拖走了不少人。不过看势头，今天来的这些江湖人物似乎不止一千。还好赵承宗帮她上调了五千兵马，不然恐怕还压不住他们。
那日如此轻易地曝露了紫岚宫少宫主的身份，卓无依自己都觉得不可思议。想到那天她揭破赵承宗身份的时候，他那张瞬间变黑的脸，她就想笑。罢了，就当还他个把柄，两不相欠。
周围人群突然开始躁动起来，卓无依往会场看去，见一行人正走向台上。其中一些人虽是江湖中人的打扮，但是隐隐透着军人之风，想必就是魏王旧部了。卓无依并不急着过去，她打算坐在酒肆之中静观其变。
一阵清亮的马啸声忽然从远处传来，仿佛是在提醒众人让道。一匹青骊速比追风，从人群中疾驰而来，却未伤到路边任何一人。一人一骑在酒肆边堪堪停住，那人跳下马背，展开身法，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掠到卓无依身旁。还没等卓无依反应过来来人是谁，她已被那人紧紧地拥进了怀里。
“丫头，你可是让我好找，竟然挑了这么一家不起眼的酒铺！我找不到你，都快疯了！”凌听寒的声音竟然有些发抖。早上他撇下赵承宗离去时，身后传来赵承宗不温不火的声音：“如果你喜欢她，就快去宁陵吧。皇上这次派了一万兵马……”他没有多说，但是凌听寒刹时就明白了，他如脱玄之箭一般冲出知州府，抢了一个路人的坐骑直奔宁陵。
“你来这儿干什么？”卓无依一时挣脱不了他的怀抱，她感觉他的身体就如他的声音一样在颤抖，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凌听寒陡然回过神来，“这里不能逗留，快走！”说完，拉她上马，一挥鞭，那马撒蹄朝来路狂奔而去。
他们一口气奔了十几里，终于在一片荒郊野外的树林中停了下来。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卓无依见他面色凝重，郑重问道。
“皇上这次派了一万兵马，不是五千……”
“什么？！”怎么会这样？卓无依思绪飞转，慢慢整理出来的头绪让她情不自禁地缩了缩身子。皇上要赶尽杀绝！“皇上为什么要这样？率土之滨，莫非王臣，他们也是皇上的子民啊……”她环起手臂抱紧自己“魏王都已经……都已经被贬去房州了，他为什么还不能放过那些旧部？”
“只要魏王没死，那些人就一定得死。况且，就算魏王已死，任何会威胁到他皇位的人，他一样不会放过。”凌听寒一声冷笑，“赵炅这个昏君，除了杀人，还会干些什么？”
是啊，在世人眼里，魏王还“没死”呢，那些人自然留不得。“是我害死他们的是么？”卓无依定定地望着宁陵的方向，“如果不是我去向赵大人求救，也许他们就不会死……是我害死她们的……”她，罪孽深重啊。
“不关你的事！”凌听寒扳过她的双肩，盯着她的眼睛一字一句说道：“就算你不出面，姓赵的也会把这件事上报朝廷的！”
卓无依又是一惊！她怎么忘了，皇上手下的探子遍布天下，宁陵的事情，他怎么会不知道？如此一来，既可以铲除魏王余党，又可以试探赵承宗的忠心，同时更卖了颜道然很大一个人情……悬赏颜沛萱的到底是谁？如此根植于深思熟虑的筹谋，真的是六公主想出来的？
背后生起一股凉意，慢慢延及周身，卓无依只觉得浑身越来越冷，如同置身于冰窖一般，一个恐怖而扭曲的想法在缓缓形成。
皇上，那个她叫了三年“爹”，高高在上的男人，是不是知道她会出现在宁陵？如果他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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据说，九月二十日那天，突然有大批官兵为清除乱党，围剿宁陵。官府怕这些武林人士武功高强，还带了数百斤炸药。两群人马在宁陵会场杀得天地变色，日月无光。那日所有聚集在宁陵的天下英豪，无人生还……
颜沛萱则成了暗花楼史上第一个撤榜的暗花悬赏，不但有凌听寒、夺魄等四人的力保，更有官府出面制止，听说连皇后娘家——李氏门下各官员也出来插了一脚。暗花楼顶不住各方压力，终于在九月二十三日宣布取消悬赏。
卓无依想起了那日赵炅沉着脸吩咐侍天“不惜一切代价”要封锁魏王自尽的消息；想起了曾经有一次，赵炅万分怜爱地对她说：“朕的菡儿是全天下最善良的姑娘……”他为了隐瞒一个真相，就可以杀这么多人，何况是金匮？钥匙？定霄剑？任何一样东西都可以让天下血流成河……
爹……你说菡儿善良是不是也别有深意呢？我只是个十八岁的丫头，也配让你如此深谋远虑，恩威并施？
卓无依发誓，她会找到金匮的，一定会找到……为了颜沛萱，为了紫岚宫，为了那个从来不知道有她存在的亲爹，为了身边所有的人，也为了那些在宁陵逝去的亡魂……
她，许成不许败。
作者有话说
第21章 宁陵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