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第一章 少年听雨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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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雪皑皑的初冬古道上，不知何人留下的深浅不一的脚印，慢慢被飞扬的雪花浸没了身影。寂静的半空中，渐行渐远的低声吟唱泠泠而起——
昔我往矣，杨柳依依。今我来思，雨雪霏霏。
余音缭绕，盘旋三尺，方才止歇。
这座七曜城离京都冥崎距离甚远，秋末时，城西的神幽河便结了冰。船只无法通商和阴冷的冬季都让人提不起兴致。本就人烟稀少的七曜，如今更是无人出门了。唯一的行者大抵只有坐在那家废弃酒楼前的两个乞丐了。说是乞丐，其实不确，从衣着来看，倒更像是寻找归途的浪人，途经此处罢了。
其中，位于左侧的女孩一身绿襦裙，衬着淡蓝色的里衣，腰间的绅带上扎系着一条黑色锦缎。她的黑发仅部分用一翠色凤样的步摇松垮地支起，剩余的夹杂着雪花散至腰际。尽管赤足著木屐，双脚早已冻得发紫，她却并在意，仍旧迷眼瞅着天空。而身旁一袭白色深衣的少年正依墙假寐，雪点落到张扬的红发上，顷刻间便消失不见。
他们索然无味的表情极其相似。若是从远处观望，定要将这两个身影重叠在一起了。
“阿傜，又来了。”踏雪而起的一阵窸窣让少年微开左眼，一字一顿地如是说道。他的语气相当迟缓，间隙中好似总在思索。
“嗯。”被唤作阿傜的女孩只轻声应和，并未多言。
这已不是什么新鲜事儿了。自从三天前来到此处，岚夜便日日来访，想要探得莫语一族的居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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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日这雪恐怕不会停，姑娘不如移驾寒舍？”
“不了，阿洛喜欢雪。”
岚夜看似温和的笑容总也掩盖不了碧眸中那志在必得的霸气。正因如此，阿傜才不敢与之深交。天意往往不随人愿。
“姑娘愿意告诉在下瀛洲的所在之地了吗？”
“已说过了。像我这样被放逐之人，怎会知道莫语一族的居所？更何况他们生性淡泊，既然见了面，也不会助你成就霸业的。”阿傜瞥了眼身旁的少年，见他继续休息，有些无趣地抓了抓黑发。
“淡泊？神授权五族，赐以信物来象征他们的权力。如若当真淡泊，又何必留着这步摇呢？”
“公子眼高手低，自然无法明白。”
岚夜轻笑，并不动怒。他知道对方是在讥讽自己虽欲得志天下，却连区区瀛洲还要借助他人寻找。
“五族争霸，水族得权。此乃天意，何必要反其道而行呢？”
“姑娘心冷，在下却无法释怀那些惨死的族人。”
“……不要为了自己的野心找借口。”
岚夜不答，也无话可说。这女子真率，见不得一点谎言。
“我们明日便走。再说一次，莫语一族是不会出手相助的。”
他轻笑，有意无意地点拨道：“神幽河早已冰封，只怕姑娘无法出城了。”
阿傜转过头，紧盯着岚夜的双目。原本半眯的眼睛陡然睁大，渐渐泛出寒意。然而只是一瞬，方才骇人的表情隐藏于轻叹之下。她站起身，注视着远方，默然地从岚夜身旁经过，那个少年也紧随其后。
大雪飞扬，身影一晃便隐没其中，阿傜的声音又再次响起：
“山雨欲来风满楼，终日云高是为愁。世间祸至皆有偶，千里暮雪觅渡舟——”
余音在空中回旋，岚夜望着满目苍白，忽而有茫然之感。
莫语一族的眼里是他人的宿命；莫语一族的语言是神传达的启示……
作者有话说
第3章 第一章 少年听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