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7、第 37 章 ...
-
瞧这话说的，贺青磨了磨牙，心想老子不就是为了你，大清晨巴巴地从老远赶来，鸡都没起来呢，就净受这老狐狸的气了。
然自尊心作祟，这话他又说不出口，只能看着她干瞪眼。
自上回她拒绝自己那日后，两人就没再见过面，他借着这当口多打量了她几眼，发觉她神色平静，了无心事的模样，心里更堵得慌了。
仿佛就像只有自己一个人在意一样。
“我怎么就不能在这儿？”他高昂着下巴，抱臂冷哼一声，“区区县衙地牢而已，就算是那朱门高墙，只要老子想，哪里……”
“啪！”谢扶瑾警告似的敲了下桌子，贺青也自觉话中不妥，扯了扯嘴角，扭头不再说了。
秦芷瑜婉婉立在青石板上，依旧笑眯眯地看着他，根本不在意他的话到底妥还是不妥，因为只要一想到他出现在这里的可能，心里有块地方就软塌塌的。
“嗯。”她温温和和应了一声，看着眼前鲜活的少年人，眨眨眼，也不知怎么的，前言不搭后语，却仿佛又意有所指道，“糖葫芦很甜。”
贺青一愣，随即道：“废话，用糖做的怎么会不甜？”
她对上他的眼睛，“路上的杏花开了，很好看。”
“别说桃花，就是朵野花，呵，在春天也得开。”贺青平日最不耐人家和他扯东扯西，但身旁少女温温的声音总有一股魔力，就算是废话他也都甘愿往下接。
她低低轻笑了一声，“那……你是过来陪我的吗？”
“废话……”突如其来的转折让他一时没反应过来，待意识到她在说什么，一噎，赶忙止住，急速否认道，“胡说！”
速度快得像是被火烧了屁股。
陪什么陪，他只是担心，对，只是担心若是她吓出了什么毛病来，他那幅画画好后给谁去呢？
他贺青向来是个有原则的人，说送画就送画，决不会食言！
但一想到那幅王八图，他眼神微闪，有些心虚，借着谢扶瑾的烛光，他忍不住多看了眼前清丽的少女两眼，心不在焉地想，还好当初画了只王八，没继续画下去，否则白白糟蹋了……
至于到底糟蹋了啥呢，他一下子倒也说不上。
“咳——”谢扶瑾听了那么久，见他们旁若无人在牢里自顾聊上了，他的眼神在这两个少年人之间飘了一圈，不紧不慢咳了一声，打破了这好像只能容得下这两人容不下其他人的奇妙氛围。
“女郎，事出有因，不得已才引你下这牢狱中来，还望海涵。”他瞥了少年一眼，让王汉打开不远处只有一个小窗口的黑铁牢门。
牢门一开，药味和血腥气愈发浓厚，还隐隐带着令人作呕肉的腐臭味。
“女郎见过这贼子的容貌，虽现在的情况特殊，但还是希望你能好好认一认。”
他侧过身，待秦芷瑜看见床板上人时，这才明白他口中的“特殊”是何意。
只见那人全身上下几乎都被纱布包裹住了，纱布上渗着暗色的血与浓黄的秽物，为了方便辨认，脸上的伤口裸露在空气中，只在翻卷的皮肉上撒了黄绿色的药粉，没有包扎起来，显得可怖又可恨。
因为落了几颗牙，他的脸些许变形，阴鸷狠戾的眼此刻紧闭着，只有那标志性的鹰钩鼻耸在脸上。
秦芷瑜深吸了一口气，丝毫没觉得他可怜，想起船上那些孩子凄惨的遭遇，只觉得是此人活该。
长了个鹰钩鼻说明不了什么，她握紧拳，欲上前进一步确认。床板上的男人被粗铁链锁住了四肢，像拔掉了牙齿的毒蛇。
只是被拔了牙的蛇，终究是蛇，看着依旧渗人。
她上前几步，身后的影子一步一趋，她垂着头瞧了一眼，心里顿时安稳下来。
深吸一口吸，她伸手去拨开他耳后黏糊糊的头发。
莹白的指尖碰触到结成块的脏头发，一黑一白，就像珍珠落入淤泥，贺青盯着这极具冲击感的画面，神色变幻莫测。
头发被撩开，两颗黑色的痦子出现在他的鬓角。
“是他。”秦芷瑜肯定道，“当时与他纠斗时，我曾看到他这处地方有两颗这般大小的痣。”
话音刚落，原本应昏迷在床板上的男子眼珠忽然一动，露出一个诡异的笑容。
她身后，少年漫不经心的表情猛地一变，“小心！”
不待他多想，贺青一把将娇小的少女扯过去，本能地用手去挡这破空的利刃，徒手接住从鹰钩鼻嘴里飞出的刀片。
变故就发生在一瞬间，秦芷瑜适才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紧扣腰间的手早已抽离，贺青如一道闪电，动作极快凶狠又精准地掐住了那人的脖子，“你找死！”
沸腾的怒意让他抑制不住加重了力道。
就在这时，半块舌头突然从那人的嘴里掉了出来，浓稠的鲜血从他口中流注下来，窒息感令鹰钩鼻忍不住张大嘴呛着血，眼神却恶毒的盯着他与他背后的娇弱少女。
血淋淋的舌头滚落到地上，鲜血如注，弄得床板与地面脏污不堪，饶是上过战场的贺青也忍不住皱眉。
鲜红的血刺痛着秦芷瑜的双眼，她手脚冰凉，大脑有一瞬间的空白，那一刻，她仿佛又回到了那片令人绝望的血海中……
“松手。”谢扶瑾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立马上前拉住了他，用手指飞快点了鹰钩鼻胸前几个穴位，转头喝道，“来人，赶紧找大夫！”
这一声大喝，震醒了僵直在原地的秦芷瑜，地上的刀片也染了血，她双目一痛，脚步慌乱地走上前。
她哆嗦地拿出洁白的帕子，颤着捂住他手掌流血的刀痕，伤口深可见肉，她的嘴唇毫无血色，“对……对不起……”
“我无事。”贺青没有注意到她的异常，仍眉头紧锁地盯着那边，对谢扶瑾恨恨道，“这犊子居然敢咬舌自尽！”
虽然方才他确实动过杀他的念头，但其实心里也明白，此人现在还不能死。
“嗯。”谢扶瑾捡起地上的刀片，皱眉打量着，似乎是从哪里掰折的，但他是何时藏在嘴里的呢？
掌心虽疼得火辣，但贺青常年受伤，也不大在意，直到一滴温热的眼泪滴到他的指腹……
他下意识曲了曲手指，这才发现不对劲。
头一低，入目的便是一张隐忍落泪的小脸，也不出声，只默默地流着泪，但就是这样无声的落泪，却让人觉得她受了天大的委屈。
身体的动作比脑子快，没待多想，他的脚就下意识上步一挡，用身子挡住身后血腥的场面。
同时心中懊恼无比，到底是个没上过战场的闺阁姑娘，看到这放血的场面自然是害怕的。
他这猪脑子。
带着懊恼，他的声音有些发紧，“你别怕。”
作者有话说
第37章 第 37 章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