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萱草不忧伤》不爱吃干饭

7、青春

　　17
　　没有去过网吧的人，第一次去网吧，她绝对不会待太久。里面烟味，泡面味混杂着，形形色色的人聚在这里，乱七八糟的键盘声音还有咒骂。可就是这样一个环境，李佳佳却把它当成归宿。二楼的角落是她的专属座位，不想回家，两条椅子对在一起，一晚就那么过去了。

　　李佳佳从椅子上爬起来，一脸困意，简单用手梳理头发。电脑旁是几桶吃过的泡面，烟灰缸里烟头已经满了，有的烟灰掉落在桌上，随风滚动。

　　拉开一角窗帘，刺眼的阳光照在桌上，可以看见细小的灰尘在空中漂浮。李佳佳放下窗帘，已经正午了。

　　掏出打火机，点上一支烟，李佳佳呆坐着，任烟雾围绕自己，灰暗的光线看不出她的神情。刘哲的兄弟打架出了事，几天没有来网吧了，刘言在学校里被打压也没人管。

　　张家语，王芸芸，李佳佳想着这两个名字。这些天学校发生了什么，李佳佳一清二楚。王芸芸单亲家庭，母亲工作似乎不是很正经。张家语没什么特别的，除了她的形象，和林萱草走的很亲密。

　　李佳佳把烟头安进烟灰缸里，心中隐隐的有了一个想法。

　　在这个小镇里，可能有一半的人都不知道同性恋是什么？这些中年人老年人居多。学生接受的教育更多，也许会知道，但她不会去接受。在这个小镇上，同性恋的存在无疑是受人唾弃的，像传染病，避之不及。

　　李佳佳重新趟回椅子上笑了出来，宛若绽放的罂栗之花，美丽妖艳。

　　18
　　我们在大地中生长，万物滋养，长出藤蔓，开出花叶。我们有着同样的躯干，深埋土里的根紧紧缠绕。直到有一天，我们被安置在不同地方，禁锢在花盆之中。从此，花叶衰败，藤蔓枯萎。

　　19
　　朋友之上，爱情未满。林萱草和张家语大概就处于这种状态吧！两个人在一起时发自内心的笑容，两只手牵在一起的微妙气氛会使少女的脸颊浮起红晕，像是白色天空飘出的彩霞。告别的拥抱十分绵长不舍。夜深时，回想起对方嘴角会情不自禁的上扬，心脏的跳动更有活力。什么时候开始，我们开始期待明天的到来，不怕孤独，不恐慌意外的发生，只是因为，明天可以见到你。所以，当张家语星期四没有和林萱草一起上学时，才会心不在焉。

　　萱草，我家里有事。这两天请假了，你好好上学哦！张家语短信这样说的。

　　到现在，林萱草才发现自己并不了解张家语的家庭，总是沉溺在相处的快乐之中，而忽略了张家语家庭方面的事情。似乎提到家庭，张家语都会刻意的回避，巧妙的引开话题。林萱草闷闷不乐的想着，忽略掉王芸芸的提醒。

　　“林萱草，好好听课。”老师黑着脸拍拍黑板。

　　林萱草才惊觉自己从上课开始就一直走神，老师已经盯自己几次了。不仅是老师盯着林萱草，坐在后方的刘言也在偷偷窥探着。刘言最近很沉得住气，这不像她的一贯作风，连班上同学都认为刘言踢到铁板了。殊不知，这份平静是暴风雨来临的前兆。刘言的眼里闪过笑意，冰凉的，刺骨的……

　　在经过两天的思想斗争，林萱草决定星期六去找张家语。星期五问了张家语也只是说没事，林萱草又想不出来出什么事了，只能这样了。

　　张家语的家，林萱草只是听她说住在医院对面的巷子里，巷子口有家包子铺，包子铺进去有家小卖部，再进去一点就是她的家了。

　　星期六一大早，林萱草推着自行车，来到小卖铺旁边。内心有些紧张，这是第一次她去朋友家，还是张家语的家。问了旁边的老奶奶，林萱草得出具体位置。在门口站了一会儿，林萱草敲响了发黄的木门。

　　“来了，哪位？”张家语打开门，伸出脑袋，凌乱的头发还翘起来一小戳，见是林萱草，脸上路出惊讶的表情。

　　“是我。”林萱草笑了出来，不知道是因为看见了张家语头发翘了一戳，还是只是因为看见了她。

　　“你怎么来了。”张家语语气很平淡，让林萱草有一瞬间的失落，脸上的笑也僵在了脸上。

　　“我……很抱歉突然来找你，我看你两天没上课……"一股莫名其妙的委屈拥上心头，林萱草把担心压了下去，不敢直视张家语的脸，可能张家语不喜欢自己的到来，林萱草还以为她会高兴。

　　“想什么呢？”张家语摸摸林萱草低下的脑袋，再低就看到后脑勺了，拉着林萱草进了门。

　　手掌传来的温度拂去了悲伤，刚刚的委屈立刻消失的无影无踪，奇妙的东西。

　　“小语，谁啊！”

　　苍老的声音，林萱草这才看见里面坐着个白发老人，皱纹深深刻满了她的脸，眼眶凹陷，却很亮堂。

　　“奶奶，这是我朋友萱草。”

　　“奶奶好。”林萱草小时候是奶奶带着的，直到奶奶去世，陈慧才在家里照顾孩子，所以林萱草对于老人家都很敬爱。

　　“哎！吃早饭没有？要不要吃早饭？”奶奶指着面前的粥还有盘里的包子馒头问着，家里很久没有来客人了，奶奶高兴的咧开了嘴。

　　“不用了，我吃过了，我就是看张家语两天没来上课，过来看看她。”林萱草在一边的凳子上坐着。

　　“小语啊！这两天都在照顾我，人老了毛病多。”说完喝下一口粥慢慢咀嚼，嘴唇随着动作一上一下。

　　林萱草偷瞄专心吃饭不开口的张家语，和奶奶聊着天的同时也打量着周围的环境。

　　她想过很多来到这里的可能，会是张家语的妈妈还是爸爸开门，各种场景，只是这是林萱草没有想到的。木门后面是一张餐桌，几条凳子，简单的家具，一个年迈的老人喝着粥。墙边摆放着香火，墙上挂着两副灰白色的照片，一个年轻的男人和一个年轻女人。男人面目英俊，菱角分明。女人留着长头发，浓眉大眼，鼻梁挺拔。

　　两人的脸上，林萱草看出了张家语的影子。林萱草心里猛然疙瘩了一下，不好的猜想涌上心头。不是他们脸上看出张家语的影子，而是张家语的脸上，有他们的影子……

　　仿佛注意到林萱草在看墙上的照片，张家语吃饭的动作稍显僵硬，眼里晦暗不明。

　　吃过饭，张家语开始赶林萱草回家了。

　　“我要带奶奶去医院输液，输完液要中午去了。你快回去，放心，星期一我就可以去学校了。”

　　林萱草抿着嘴，如果心中的猜想是真的，那奶奶只有张家语一个人照顾着。

　　“我和你一起去，有什么事也可以帮帮忙。”林萱草小心翼翼的拉着张家语衣袖，可怜巴巴的样子像是在怕张家语拒绝她。

　　“待太久阿姨会担心的。”

　　“我马上打电话。”林萱草赶紧掏出手机举起来，清澈的双眼充满希翼的望着张家语。

　　“那你给阿姨说清楚，如果阿姨不同意就马上回去知道吗？”张家语严肃的说着，只是语气里带着些无奈。

　　得到许可，林萱草把事情给陈慧说了，陈慧挺喜欢张家语这个孩子，也就同意了。

　　准备好，两人带着奶奶来到医院打上吊针。今天输完，明天就不用输了，张家语要办理一系列的手续，本来想着等奶奶输完再去办理，现在有了萱草的照看，张家语也放心的下楼办理去了。去银行取钱，回医院交钱这一系列需要不少时间，在这段时间里，林萱草就陪着奶奶聊天，老人话多，给林萱草说了很多事。上厕所林萱草就拎着输液的袋子陪奶奶一起去厕所。

　　一来二去，林萱草对于张家语的家庭的了解也多了。家里墙上挂的正是张家语的父母，十年前车祸走的。好在两人生前工作稳定，有一定的存款。开始奶奶身体还好也会挣点小钱，存款留着给孩子上学。最近几年，奶奶身体毛病多了，钱也花的多。

　　“这病啊！不看不会好，看了也要好个几天。老了就是病缠身，只是浪费钱，小语得读大学……”奶奶说这些话时，眼里有泪光闪烁，坚强的老人没有让它流下来。她老了，总有一天会死，死了什么都没有了，不如把钱留给孩子读大学还有用，只是张家语这孩子不听。

　　林萱草心中五味陈杂，一股深深的无力感从心底升起，面对这样的事实，林萱草感到很无力，她没有办法……没有办法让张家语脱离这样的处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