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南塘上安》铃铛包子

2、又一次的行为艺术

　　昏睡了两天的周塘安最后是被无数的未接电话轰炸清醒的。
　　他拿起手机发现锁屏页面也已经被微信消息堆满了，瞥到其中一条消息，周塘安立马坐了起来。
　　下床坐到电脑前面打开它，果然邮箱都是催稿消息，不过休息了两天，编辑就像要了人命一样，作者果然是没有人权的。
　　周塘安趴在桌子上不住拍着桌子哀嚎道。
　　最后他用五分钟认清了现实，调整了状态。
　　简单的洗了脸，刷了牙，又从客厅拿了点吃的便又回了房间，重新坐回电脑前。
　　……
　　“周塘安，周塘安”
　　“干嘛呀，现在什么事都别叫我，忙着呢”
　　紧接着便是门开的声音，纪合走了进来。
　　“好利索了吗？这就开始上班了啊”说着，手也没闲着，触摸起周塘安的额头来。
　　周塘安下意识的躲了一下，却丝毫没有影响打字的速度。
　　“本人身体素质就是好，没办法”
　　“那你还记得前两天那落汤鸡的样子吗，哎……”
　　“在我这里已经自动删除了，那天……发生什么了？”。
　　纪合没有立即回答，而是随手拿了一包芒果干，一屁股坐在了床边，顺势躺了下去。
　　此刻，无尽的沉默紧紧的包裹着两人。
　　周塘安也仿佛感受到了这份不寻常，停下了手上的工作，转了转椅子看向纪合。
　　“我……”
　　“塘安，你知道我接到电话的那一刻我在想什么吗？”
　　纪合突然而来的问题，让周塘安不知如何回答。
　　“当时我也是慌了”周塘安不好意思的说道。
　　纪合没有理他，而是继续开口说道“我想到的是你出事了，你需要我，但是我却不在身边”。
　　“塘安，我的记忆里有你，我想和你们一直在一起，为此，我才想好好活着的”。逐渐哽咽的声音传来，此前还坐在电脑前的周塘安不知何时半跪在床边，紧握起纪合的手开口说道:
　　“胡思乱想什么呢，明明刚开始不过只是一句玩笑话的”。
　　而此时的纪合一把撇开他的手，胡乱抹了抹脸，坐了起来，“我这叫杀你个措手不及”。
　　“那你还哭了？
　　“我这叫走心，不行啊”说到这纪合全然不见刚才的伤感，顿时神采奕奕起来。
　　“哎，都怪我天生丽质难自弃，这不有人都找我当模特了”
　　“不会是骗子吧，我告诉你这年头说带你当明星的基本都是骗子”。
　　“我只是当模特，又不是明星，况且工资一日一结，有什么可担心的，看，今天的都到账了”，边说边挥舞着那刚掏出来的几百块钱。
　　“那我没什么可说的了，我还是好好的做我的苦劳力吧”。
　　周塘安站起身回到电脑前继续开始奋斗起来。
　　“晚上请你吃饭，赶快结束啊”
　　“好”周塘安笑着答应道。
　　而眼看着纪合即将走出房间，周塘安突然又开口说道。
　　“其实，你这样，真的挺好的”
　　“我也觉得”纪合轻声说道，剩下的便是“砰”的关门声。
　　…………
　　到了晚上，周塘安被纪合生拉硬拽的出了家门，最后找了一家门面极不起眼的烧烤店坐了下来。
　　菜刚一上桌，纪合就忙不迭的让周塘安去尝尝。
　　周塘安刚吃一口就停不下来了，他边吃边问纪合“你怎么找到这种地方的啊，这么不起眼的小店应该靠的都是熟客，在我不知道的时候，你都经历了什么啊？”。
　　“收起你脑子里的胡思乱想，也是朋友告诉我的”。
　　纪合边吃边不忘说着“我第一天去拍照，也没有人告诉我带我，然后正好碰到一个人说是负责这次拍摄的一来而去就熟了”。
　　“才认识一天啊？”
　　“这叫一见如故，不过，放心，你的地位是任何人都无法替代的，这个你不用担心”。说着还使劲的拍了一下周塘安的后被，以示决心。
　　“交点新朋友也好，但是万事都留个心眼，这方面我着实担心你啊”。
　　周塘安意味深长的叹了口气。
　　纪合没有再理他，而是专心的吃了起来。
　　“喂，给我留点”
　　“我花钱，可不得多吃点”。
　　周塘安看着此时正闹别扭的纪合，无奈的笑了笑，之后继续开始了两人的拉锯战。
　　小店的位置是在一个巷子里，来的时候没有感觉感觉这条路有多长，多黑，但是回去的时候却感觉好像永远也走不到尽头。
　　纪合似乎看出了周塘安的无措，开口说道“来的时候基本周围的住户都开着灯，还有不时开过的车闪过的车灯，因此没感觉到什么，现在只不过是暗了点，但是都一样的，不用怕”。
　　“我没怕，只是……你看，前面好像有人影”。
　　纪合顺着周塘安手指的方向看去，发现不远处好像真的一个矮矮的身影。
　　“你是怎么看出来的”纪合问到。
　　“当然只能是人，不然能是什么，那个词，现在我可不想说出来”。
　　“行吧，果然不该问你的”。
　　纪合打开手电筒向墙边扫了扫，发现一个人背靠着墙坐着，眼睛确实闭着的，看来可能是晕倒了。
　　纪合走到那人的身边，当灯光落到男人身上的时候能清晰的看见血红色的痕迹漫布在腰间。
　　这时周塘安大叫一声“是他”。
　　“你认识？”
　　“不认识，就是个神经病，还有，你先别那么好心，要是人家只是一个简单的行为艺术呢，你这破坏了人家的造型，指不定惹上什么麻烦呢”。
　　听到这，纪合果然仔细的查看了起来。
　　“塘安，我看这不像假的啊”
　　“我看看”，说着周塘安靠近了一点，浓重的血腥味传来，他神色一变，下意识的拍打那人，希望那人能恢复意识。
　　可是一点回应都没有等到。
　　“看这个样子必须得去医院了，纪合帮我一把”。
　　随后两人便掺着那人上了车赶去了医院。
　　一系列的检查治疗下来，周塘安和纪合早已摊在了一起，望着躺着病床上的男人，周塘安开口说道“你说，一会他醒过来，会不会讹上咱们？”
　　“那你刚才救人的时候怎么不说？”
　　“救人的时候哪想到这么多啊！”
　　“现在说就有用了？”
　　周塘安郑重其事的点了点头。
　　看到纪合鄙夷的眼神，周塘安突然笑了。
　　“开玩笑，其实吧，他不像个坏人，至少那天的他不是”。
　　“那我们就一直在这里待着？”纪合说道。
　　“必须在这里啊，要是走了找不到他，钱都打水漂了，纪大少，要知道咱们现在挣钱也不容易啊”
　　“也对，你现在饿不饿？”
　　周塘安摸了摸肚子，“你这么一问我真有点饿了，至少吃的一运动都消化了”。
　　“那我去买点吃的，你现在在这里待着等会”
　　说完纪合就想门口走去。
　　“我要……”
　　“知道了不要带奶油的啥都行”。
　　“嗯”
　　周塘安目送纪合远去，回过头视线重新落在那个男人的身上，心中思绪万千。
　　跟一个人见了两面，每次对方都是狼狈的样子，第一次还跟自己说了那么莫名其妙的话，不知道这次他醒过来还会说什么。
　　吃了纪合买的吃的，周塘安就让他先回去，等那人醒了会给他打电话的。
　　纪合不愿意，周塘安板住了脸，拿出手机晃了晃。
　　“都说养儿难防老，叔叔阿姨他们应该也是这么想的吧，哎，况且现在的儿子还这么的不听话……””。
　　“好，我回去，反正回去是睡觉，有什么的”
　　“那就多睡会”周塘安有意的提醒道。
　　纪合气冲冲的走了，不过下一秒突然又折返回来。
　　“有事一定要给我打电话”
　　“好，放心吧，没事的”。
　　纪合走后，周塘安半倚在墙边捅咕起了手机，不知不觉睡意昏沉，逐渐便没了意识。
　　再次睁开眼睛，天光已经大亮，病床上的人已经半倚着坐了起来，此时正看着窗外。
　　“你醒了？”
　　“没想到会又回到这个地方”。
　　“我以为你会先问我！”
　　“哦，谢谢”。
　　“这次怎么回事，自己捅的？”
　　“嗯”
　　听到这话，周塘安再也坐不住了，一下子站起身来。
　　“还真是自己捅死，我不明白了，为什么会有人会三番两次的想要找死啊”。
　　那人回头看向周塘安，目光炯炯，像是听不懂他在说什么。
　　“我从来没有想过死，自然也称不上找死”。
　　“可是你看看你干的事情，为什么都让我遇上了”。
　　“你可以不救我的，没事的”。
　　“以后不会了，还有这是账单，钱结清，我立马走人”。
　　“卡号给我，我给你打过去”。
　　“什么时候？”
　　“现在，现在就可以”，说完那人就想下床。
　　周塘安上前一把拽住了他，“刚缝合的伤口，还不能动，到时候再说吧，反正我现在也没事，多待会吧”。
　　“嗯”。
　　“可以跟你父母联系一下的，毕竟你出了这么大事……”
　　“都不在了”。
　　“不好意思……
　　“没什么不好意思的，不用在意”
　　说完便没有再搭理周塘安，而是沉沉的盯着他自己的病历表，几乎完全空白的页面。
　　此时周塘安解释道“也不知道你叫什么，家在哪，也不能瞎说，所以就什么都没有填”。
　　“段城南”
　　“什么？”
　　“我叫段城南”
　　“周塘安，我的名字”
　　“周塘安”段城南一字一顿的念道。
　　“嗯，怎么了”。
　　“原来也会很痛啊”
　　段城南突然冒出来这么一句，但是周塘安也大概了解了他的脑回路，随口说道。
　　“只要人还活着，都会痛的，特别是濒临死亡的那一刻”。
　　周塘安特意的强调了死亡这一词。
　　“是啊，每一次都会痛，连这个都从未改变”。
　　“怕痛就不要轻易再去尝试了，明明你自己也已经感觉到的”。
　　周塘安努力的接着话，他不知道会得到什么结果，又或者有什么意义，但是让他眼看着不做点什么，这太难了。
　　“这大概会是最后一次了吧”。
　　“周塘安”
　　“又叫我干嘛”
　　“上次就想和你说了我真的不是神经病”。
　　周塘安看着他认真的模样，忍不住噗嗤一笑，“嗯，我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