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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亲王月映 ...

  •   午后的清风悄悄溜过星醉的卧榻边,似乎看得出她心情不好,不敢招惹这个心思古怪的女人。
      星醉翻个身,忽然问身边的小音:“小音,你听过‘翠灵’吗?”
      “听过啊!”小音一边为她摇扇,一边笑吟吟地回答:“小姐没见过吧?惜梦国每个小孩子小的时候都找过翠灵。”
      “真的有吗?不会是住在叶子上的绿虫子吧?”星醉将信将疑地追问。
      小音呵呵一笑,“不是!小姐可以自己试一试。把你能找到的最好地酒涂在绿叶上,涂一会儿停一会儿,很快,喝醉的翠灵就会出现在那片绿叶上。”
      星醉呶了呶嘴:“听起来一点都不科学!你去休息吧,我不嫌热。”
      小音刚把门合拢,星醉就三下两下蹦到窗边,推开后窗溜了出去,直奔武德侯的酒窖。
      她对于酒的好坏没什么概念,挑了一缸看起来最陈旧的,随便用杯子舀了一点,鬼鬼祟祟溜回房里。
      “什么‘翠灵’,我倒要见识见识!”星醉一边嘀咕着,一边把卧室里的芍药花搬到床边,然后躺在床上,按照小音说过的方法往叶子上涂酒。
      不知是酒香太醉人,还是折腾了一早上让她疲惫,星醉的动作渐渐迟缓,眼皮直打架。“什么都没有!”她心里叽咕了一句,“我就说是骗小孩子的!”
      她放下酒杯,歪倒在枕上。
      “哔——哔——”芍药花上忽然传来清脆的鸣声。
      星醉勉力睁大困倦的双眼,旋即使劲揉了揉眼睛……
      那片绿叶上出现一团荧荧绿光,还在一起一伏地打呼噜。
      “翠灵?”星醉的心猛烈颤动着,蹑手蹑脚跑到梳妆台边,翻出一只空胭脂盒。
      “哔——哔——”翠灵平稳的呼吸证明它丝毫不知道自己完全暴露在别人兴奋的目光中。
      星醉伸出手指戳了戳这团果冻般透明晶莹的小东西——它蠕动着身躯向一侧偏了偏,继续熟睡。
      星醉小心翼翼地拈起这个小东西,放进胭脂盒。
      她还没想好怎么进一步观察,就听到小音着急地拍打着房门:“小姐!快起来整妆!月映亲王来访!”

      月映和大多数时候一样,穿了一身精干利落的男装,正和武德侯在客厅喝茶。
      “老师,我听说你女儿把皇上惹恼了。”月映抿了口茶水,看了武德侯一眼,“怎么,她还能安心睡午觉?”
      武德侯耸了耸肩,“她才不怕。”
      这时候,星醉已经在小音的陪伴下来到客厅。
      她看了月映一眼,没好气地撇撇嘴:“星醉给亲王问安了!”话虽如此,她却站着没动。
      月映哼了一声:“你牛气什么?你抢了我的牡丹,我还没找你算账呢。”
      “谁跟你抢了?”星醉仗着她义父是月映的武术老师,月映本人又没什么架子,所以气粗起来:“我本来就不打算摘的!”
      “够爽快!”月映哈哈一笑,站起身走到星醉身边,亲热地揽住星醉的肩膀:“我最讨厌的就是那些点头哈腰的人——看他们那么虔诚,我就是不想摆架子,也得强迫自己摆,不然觉得对不起他们行的大礼。唉,你不知道跟那种人聊天有多累!我就喜欢和你这样的人说话!”
      “喂喂!你干吗?”星醉把她的手推到一边,“在我家占我的便宜?”
      “大家都是女人,谈得上‘占便宜’吗?”月映天真地眨眨眼睛。“况且,你凭哪点让我垂青?”
      “女人?!”星醉瞠目结舌地打量了月映一遭,又把疑惑的目光投向武德侯求证。在看到武德侯无奈地点头后,星醉终于忍不住咂巴嘴:“没想到惜梦皇朝也有女扮男装……”
      “哈哈哈——”月映爽快地笑了笑,狠狠拍了拍星醉的肩膀:“少见多怪!”
      星醉竟然被别人说成“少见多怪”,实在不服气,刚想和月映理论,袖子中忽然滚出一个圆盒子,“咕噜咕噜”滚到了月映脚下。
      “咦?”月映好奇地拾起来,打开一看,“哟,这不是翠灵的残迹吗?”
      “残迹?!”星醉尖叫一声,急忙凑上去看,发现胭脂盒中早没了翠灵的身影,只剩下一片清澄的露水。
      “小姐……”小音责怪地看了星醉一眼:“翠灵不能离开绿叶啊!”
      月映看着星醉有些难过的神情,安慰道:“这没什么了不起的!惜梦皇朝哪个小孩没害死过百儿八十个翠灵?”
      “据我所知——只有你们兄妹有这种成就。”武德侯在一边哼了一声,立刻遭来月映的白眼。老头子没趣地溜回屋睡午觉去了。
      “没关系。只要把这个露水洒在树根上,翠灵还会从新叶中诞生。”月映合上盒盖,交还给星醉。“咱们说正经的——我哥一早就火冒三丈,据说是你的功劳?”
      “归根结底,是他不该弹那种无聊的音乐!”星醉不服气地抗议了一句。
      月映把手里的扇子一合,更加亲热地挽了星醉的手,一副相见恨晚的样子,“就是嘛!他也不看看自己到底有没有那个天赋,还挺把自己当回事——其实谁都知道他弹得不好,不过你是第一个敢于在他面前睡着的——灵星醉,我尊敬你。”
      “叫我‘星醉’。”星醉诚恳地伸出手,拉起月映的手紧紧握住。
      “我就是欣赏你这种敢说敢干的性格。”月映不知道她干吗拉着自己的手不放,但也本能地握了握,“别看敏郡主长得好看,但一看见我哥,她就傻了,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就知道点头;别看聪郡主乖巧,但是和她说话,一口气得分三次出——稍大声一点,她就吓得浑身直抖。其实我个人很看好你,但我哥不愿意——我提前告诉你吧,你这次铁定没戏。”
      “正合我意。”星醉笑了笑。
      说话间,一只银白色的鸟忽然飞进客厅,落在月映肩头。
      小音欣羡地低呼:“天犀!”
      月映冲小音点点头:“小姑娘眼光满厉害!这就是传说中的天犀!”她得意地看了看星醉,发现对方并没有十分激动,只是打量着这只鸟,眼中全是赞赏。
      这只安静的鸟儿浑身银白,一抹金色从翅根浅浅地染上双翅。头顶三根丰美的翎毛,好似犄角一样傲然挺立,颜色也是瑰丽无比:顶部一点金色,渐而翠绿,渐而碧蓝,及至根部,已是泛着珠光的深紫色。
      “好美的鸟儿啊!”星醉由衷地赞美道:“我从来没见过这么华美的鸟!”
      “天犀是唯一一种能飞越迷雾山脉的鸟!”月映更加得意地介绍,“只有他们知道外面的世界是什么样子!”
      “你怎么知道它们知道?”星醉和人争辩的欲望又涌上来,不服气地问了一句。
      “因为我能听懂天犀的语言。”
      月映的回答让星醉大吃一惊:“什么?!你懂鸟语?”
      “我懂天犀的语言,因为我吞过天犀的卵。”月映挑了挑眉,“天犀是非常重感情的鸟。吞过天犀卵的人,会被天犀当作自己的儿女,也被它的其他孩子当作亲兄弟姐妹——这是‘月晴’。”月映挠了挠鸟儿的胸脯,引荐道:“她是我妹妹,也是我哥哥的妹妹——我和哥哥都吞了月晴的妈妈的卵。”
      “太不科学了……”星醉习惯性地评价了一句。
      “也许哥哥偏心我,和天犀卵也有关。”月映大言不惭地说:“我这么捣乱,早该被惩罚,但哥哥总是轻饶我。可能是因为天犀‘重感情’的性格影响了他。哦?星醉,月晴说你看起来不错。”
      “谢谢。”星醉撇撇嘴,不知道该如何评价,只得寒暄道:“请你转达,我也觉得她很美。”
      银色的天犀忽然抖了抖翅膀,似乎听到别人的赞美十分得意。
      “一只天犀一生最多产五颗卵,所以很珍贵。”月映一边抚摸自己的“天犀妹妹”,一边给星醉讲解。“不是什么人都有机会和资格吞食它们的卵。呃?月晴说我们肯定能成为朋友。她说我们看起来很相似。”
      “我很荣幸。”星醉又撇了撇嘴,不知该如何回答。
      “我也有同样的感觉呢!”月映冲星醉笑了笑,“初次见你,你就折了神木牡丹,而且凌然无惧地为自己狡辩。你那种抵死不负责任的态度,让我清清楚楚看到了每年摘牡丹的自己。我从你身上感受到一种亲切而熟悉的气息——这就是所谓的‘缘分’吧?”
      “这种缘分在我们那个世界有一个专门的称号,”星醉翻了翻眼睛,无可奈何地说:“叫作‘臭味相投’!”
      “啊哈哈哈——”月映一边开怀大笑,一边狠狠拍了拍星醉的后背,让星醉几乎摔倒。“你真有趣!你真是圣母从另一个世界带来的?你那个世界好玩吗?给我讲讲!”
      星醉的眼睛又转了转——眼前这个人,她是这个惜梦皇朝的亲王啊!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亲王啊!只要她一句话,即使皇帝本人不愿意学习科学,但惜梦皇朝其他人都得听她的……
      不不不!这次不能心急!星醉的念头一转:不能再因为一时性急惹恼了亲王。
      “还是给我讲讲你的事情吧!”星醉抿嘴一笑,“我对你的故事比较感兴趣。你为什么老是穿男装?”
      “唉——”月映忽然叹了口气,仿佛有什么不堪回首的往事,“这个说起来,话就长了。不过我可以简单地讲讲——我还有个妹妹,叫月时公主。我俩虽然是一个娘生的,但截然不同。她是个几近完美的女孩子,而我从小就风风火火大大咧咧,言语莽撞行为粗鲁……总之就是和月时完全相反。就因为我也是‘公主’,别人就拿我们比来比去——我们根本没有可比的地方嘛!后来我索性穿男装,让他们都把我当作男人对待。呼……”
      说到这里,月映畅快地出了口气,“他们总算不比了……而且,大家都知道我其实是个女的,所以也不会因为我扮了男装,就拿我和我哥哥比——一句话,从我穿上男装的那一刻起,终于过上了平静祥和的生活。”
      星醉拼命眨巴着眼睛,对月映刮目相看了:“你真是个有主见的人!我崇拜你!”
      “谢谢。”月映现学现卖,握了握星醉的手,表示感激。
      “那么,月时公主还在宫中吗?我很想见一见你这个近乎完美的妹妹。”
      “她啊——”月映又叹了口气,冲小音一挥手:“小姑娘,给我倒杯茶!这个故事说起来可费劲,不过我可以简单给你讲一讲。”
      月映一边喝着小音端来的茶,一边嘀咕:“从她十四五岁的时候开始,我哥哥的奏章里一半是大臣们向她提亲。所以她十八岁的时候嫁人了。”
      “十八岁就嫁人?”星醉一边吃小音端上来的点心,一边含含糊糊发表意见:“太早了吧?她几乎还是个孩子。”
      “就是嘛!”月映立刻点头表示赞同:“幸好她嫁的人是我哥哥千挑万选,绝对不可能出错的好男人。不然,小小年纪就贸然成亲,落下后悔可是一辈子的痛苦。所以我要等自己眼光成熟一些之后再考虑。”
      星醉咽下点心,又拈了一块递给月映,问:“月映,你的年纪不小了吧?什么时候才出嫁啊?”
      月映接过点心,一边吃一边瞪了星醉一眼:“这个……因为我的性格实在是太独特了,大约是年轻的贵族觉得配不上我,所以……”
      说白了就是嫁不出去嘛!星醉在心里嘀咕了一句,没有说出来——太伤人自尊了。
      “这有什么好奇怪的?”月映自己却不觉得有什么见不得人,“我们这里有句俗话:‘皇帝的女儿最愁嫁’——意思就是说,皇帝的女儿不管嫁给谁都是屈尊。而平凡的人家也不敢贸然迎娶公主,一来有自命不凡的嫌疑,二来怕公主不好伺候,反而因此惹恼了王室,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我们那里的俗语刚好相反……”星醉嘿嘿一笑,“不过你说的也满有道理。其实不止是公主,平凡的女人也不好嫁啊!你看看我,不过想找一个温柔细心的男人,最好能有一些男子汉气概,不要太温吞。不需要太有钱,但如果能有一点产业,我也不反对。然后,在山中盖一栋别墅,能远眺瀑布,再种一些花……唉!这么简单的愿望也无法满足啊!”
      月映听得悠然神往,舔了舔嘴角的点心渣,诚恳地对星醉说:“星醉,如果你找到这样的男人以后,发现你的如意郎君另有其人,那时候,你一定要把这个人介绍给我——咱们是朋友,对吧?”

      看她俩叽叽嘎嘎聊得开心,别人根本没有插话的余地,小音识趣地退了出来,到武德侯那里汇报情况。
      “怎么样?星醉没有把月映也惹恼吧?”武德侯已经睡了午觉醒来,一边打哈欠一边问。
      “没有。两个人谈得投机呢!”
      “我就猜不会有事。”武德侯舒展一下筋骨,随口问:“她们本来就是一路货色。都说了些什么?”
      “谈婚论嫁。”
      “啥?”武德侯的眼睛“唰”地亮了,“原来皇上派月映来,是这个意思!”
      “跟皇上没关系啊!”小音急忙解释,不过武德侯的心思已经美滋滋地飘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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